第110章 110.攤牌(上)
刁紅紅用手杵著頭,將臉埋在了自己手掌之中。在心裡反覆叨念著——現在怎麼辦,現在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從兒子自作主張「一步到位」開始,刁紅紅就意識到自己對事情已經失去了控制,只能不斷地去修補兒子留下的各種漏洞,但有些漏洞並不是她想補就能不得了的。
看見刁紅紅很長時間不說話,「岑倫」可不像趴在地上的謝地那樣淡定,試探的叫了一聲:「媽?」見刁紅紅依舊沒抬頭,便有些不耐煩了,說:「該怎麼辦你倒是說句話呀。」
刁紅紅終於抬起頭來,說:「如果我說了該怎麼辦你就老老實實照辦,會把事情弄得這麼不可收拾嗎……該怎麼辦?我說了你聽嗎?」
「岑倫」回道:「你剛才也說了,不知道唐可嫻什麼來路。那她看沒看見這事也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了的啊,再說了,那天不也是你讓我把小元寶帶去給唐可嫻引路的嗎?我怎麼知道她走到半道停下來了呢?一定是那隻貓,也不知道那隻貓什麼來路?」——他的目光轉向了謝地——「管它什麼來路,我覺得謝地足夠對付了。」趴在地上的謝地聽到自己的名字,將狗頭抬起來對「岑倫」扇動著鼻翼。見他沒有更進一步的指令,才又將頭重新擱回到地上去。
「先別管那隻貓吧。」刁紅紅心煩意亂地打斷「岑倫」,那隻貓肯定是個麻煩,但現在更要緊的是,自己一定不能再讓兒子牽著鼻子走了。刁紅紅看著「岑倫」,說:「凱凱,你必須知道你錯了,而且你必須要保證以後一定得按我說的辦,一點兒都錯不得。否則,咱娘兒倆恐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啊。」
「行行行,我錯了,行了吧?」「岑倫」說道。
「你哪兒錯了?」刁紅紅並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追問。
「岑倫」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的口吻答道:「你說哪兒錯了就哪兒錯了。」
「好吧,我來說。」如果不把這事說清楚,那他娘兒倆就完了。這就像她不得不接受兒子身體有病這個事實一樣。接受了,才能冷靜下來,好好考慮今後該怎麼辦。刁紅紅的語氣開始平靜下來,說:「你知道前天晚上我為什麼會同意你的要求,把小元寶交給你去對付唐可嫻?」
刁紅紅平靜的態度反倒讓「岑倫」有些緊張,略略收斂了自己的不耐煩,答道:「你說這事不能再出紕漏,能解決就儘早解決。」
刁紅紅點點頭,說:「好,還算你記得。你知道為什麼我說不能『再』出紕漏?」
「岑倫」看著她,不答話。心裡卻道——我怎麼知道?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對我說不能幹這個、不能幹那個,好像我是個白痴一樣。
刁紅紅看著「岑倫」,隱約知道他在想什麼,卻又覺得他那張稜角分明的帥氣的臉很陌生,畢竟,凱凱他……刁紅紅打斷自己的思緒,繼續說道:「還是說那個唐可嫻吧。如果你不光想著一步到位,把警察和醫生都招了來,她就算是想說什麼,又跟誰說去?可現在呢,她紅口白牙在警察那裡說了小元寶的事情,雖然警察最後沒有採信。可是你想想,如果今後岑有望夫妻兩個再出點什麼事,會不會有人懷疑?」
「岑倫」把胸一挺,說:「這個你就放心吧,他們怎麼會懷疑自己的兒子呢?一家人的事,別人又怎麼會知道?」
刁紅紅馬上順著「岑倫」的話接著說道:「如果不是你圖個痛快,這事警察能知道?而且,如果你到時候再要圖個痛快,不按我說的做,再捅出更大的簍子怎麼辦?」
「這……」「岑倫」想了想,又道:「你放心吧,他們是交警。就算岑有望闞彩霞真有什麼事,那也不歸交警管。」
「唉……」刁紅紅嘆了口氣,說:「凱凱呀,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喲。其實你心裡也很清楚,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你把天捅個窟窿,我就是賠上這條老命也必須幫你想辦法。可是,凱凱呀,你真把天捅個窟窿。你媽我就算再有十條命也是堵不住的呀。」
「岑倫」沒再替自己分辨,但心裡還是覺得刁紅紅有些誇大其詞了,自己不就是做事的時候心急了些,天不至於就塌了吧?
刁紅紅接著說:「有些事,以前我覺得還是不要跟你多說的好,知道了不僅折陽壽還損陰德。現在,我也不瞞你了。還記得岑倫頭七那天我一再囑咐你生怕出什麼岔子嗎?」
「岑倫」聽了,急忙說道:「那天晚上我可是完全按照你說的做的,沒有一分一毫的差池。」
刁紅紅沒理會他,只是繼續說道:「實話告訴你吧,那天我帶小元寶去阻止岑倫回家,結果,我親眼看著小元寶被冥界收了去了。」
「收了?」「岑倫」瞪著刁紅紅,問:「那,前天晚上……」
刁紅紅說:「我跟你說過了,小元寶我是雙倍供奉的。前天晚上我之所以同意讓你帶小元寶去收拾唐可嫻,一是陰陽兩界都已經出手,斷不能再讓事情鬧大。另一層呢,我也想試試留在自己手裡的小元寶的陰魄還有沒有用。所以,就答應了你了。現在倒好,唐可嫻完好無損的成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那唐可嫻……」「岑倫」還想解釋,但想起自己剛才已經解釋過了,也沒啥好再說的了。
刁紅紅看上去卻也沒有動氣,繼續平靜地說:「我們再說回去吧。凱凱呀,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咱們誰也不驚動,讓事情無聲無息的過去,會有那麼多事嗎?你惹出來的這些事,最後哪一件是你承擔得了的?」
終於,「岑倫」默然,不再開口了。
刁紅紅又問:「大概你心裡清楚得很,即使你不認錯,我也沒辦法,還是只能繼續替你把一切都扛下來。實話對你說,這回我是真扛不住了。」
見「岑倫」低著頭,也不說話,刁紅紅又叫了一聲:「凱凱?」
「岑倫」抬起頭,顯得有些心煩意亂,說:「如果你不是只知道叫我做這做那,卻什麼都不說清楚,我至於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