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

廳內無人，只有一扇大門緊閉著，門縫裡有光，裡面還不時傳來說話的聲音。

看來那裡就是開會的地方了，不過，會議已經開始了。

薩沙推著他在牆壁的轉角停下來，雙臂環在他左右，笑眯眯直直盯著他的臉。「玉染，你開會遲到了哦。」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微微皺眉。

「我、我今天可是來辦公事的，不過現在公事已經辦完了，所以就……」

「所以就？」

「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冷淡，這可不像你。平時你可是……」她嗔怪道，好吧，平時也不主動。

奇怪，他心跳得好快，站在這裡都能聽得到。難道，是會議室里有人，所以他有些緊張？

「平時？」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還想再說什麼。薩沙踮起腳尖，攀著他的脖子，直接送上了自己的嘴唇。一開始，他似乎還有些遲疑，很快卻顧不上別的而瘋狂回應起來。

「喂，」薩沙軟軟地攤在他懷裡，小聲地撒嬌道：「我今晚留下好不好——」

會議室的門在這時「吱呀」一聲開了。

她本想立即躲起來，卻聽那邊有人驚訝道：「莎莎？」

？

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她詫異地轉頭，只見玉染正站在門外。看著她和——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玉染在那邊，那她身邊的這個人是誰？她猛地回過頭，頓時腿一軟，要不是被攔著一定會癱坐在地上。

「奇、奇拉？」

「怎、怎麼是你……」

奇拉一把禁錮住她的腰，使她無法逃脫半分，恨恨道：「怎麼？你剛才那麼熱情，都沒發現親的人是我嗎？」

「你放開她！」玉染正要上前，會議室里有其他人走了出來。

「陛下，怎麼了？」精靈長老們聞聲趕來，看見面前的情形都面面相覷。「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你們都回……」

玉染還沒說完，其中一名長老赫然認出了薩沙，「這個女子……我記得她！就是害萊雅陛下受傷的那個。」「竟然是她！衛兵！衛兵！把他們抓起來。」「衛兵去哪裡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衛兵們之前遵命撤離了。一番周折下來，引起了更大的動靜，薩沙和奇拉被全部武裝的精靈衛兵層層圍住。更有一些不明就裡的精靈湊了過來，想要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議事廳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到處都是吵吵嚷嚷的議論聲。

薩沙倒是不怕這些衛兵，她使用傳送就可以立即離開這裡。怕場面失控，她沖玉染使了個眼色：我先走了。然後掙了掙奇拉的手臂，低聲勸道：「放開我，我們先離開這，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

奇拉瞧著她緊張的神色，又看了看臉色同樣不太好的玉染。周圍或是用弓箭指著他們的衛兵，或是投來探究的目光普通居民。

奇拉冷哼一聲，抓著她的手緊了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走？為什麼要走？怕你們做得那些醜事被人知道么？」他話音剛落，周圍吵雜的議論像是被按了暫停一般地靜了下來。

「你！你小聲點——」

「我為什麼要小聲！你們這些傢伙想把我們抓起來，無非是想殺人滅口，好包庇他作的那些下流事！」他指了指玉染，又指了指他身邊的幾名長老，「一群無恥的東西！」

「你！」薩沙恨不得立即堵住他的嘴，可是她做什麼都來不及，只好嚷道：「快別說了！」

玉染皺了皺眉。他身旁的幾名長老卻是氣急了，有一人跳出來：「你、你血口噴人！快把他們抓起來！」

「你看，做賊心虛了吧！」

幾名長老都被奇拉的冷嘲熱諷氣得跳腳，只有一人壓抑著怒火冷靜地制止了衛兵。「你們別動他。」「讓他說，有什麼話都當面說清楚，清者自清。」

「說清楚就說清楚。就是他！」他毫不客氣地指著精靈族的陛下，「就是他勾引我的女人！」

「你夠了！誰是你的女人！不、不對、他沒勾引我！」

「就是他三天兩頭勾著我的薩沙跑來與他幽會，要不是我今天跟著過來撞破了一切，你們還想幫著他隱瞞到什麼時候！」

「你胡說！」長老瞅了薩沙一眼直皺眉，怒極反笑道：「簡直是無稽之談，我們陛下一向正直守矩，怎麼可能和這種女人……」

圍觀的精靈們也紛紛怒道：「對！不許你污衊我們陛下！」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自己問問他。」

「問了也是一樣的答覆。」長老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玉染微微躬身，「陛下……」

「……」

玉染沒有回應他，臉色可以說是極其難看了。長老愣了一下，猛然間發覺他們的陛下從剛才開始就有些過於沉默了。他頓了一會，道：「陛下？您是不是身體不適？要不就不要參與這場鬧劇了。」

「衛兵，把這兩人即刻處死。」

一張張弓弦被拉緊的聲音聽得人耳根發麻，薩沙緊張得攥緊了手，奇拉卻好像完全沒看見似的，道：「怎麼了？玉染。敢做不敢承認啊？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是我見過最懦弱、最不要臉的人！」

「住手……」

「陛下？」

「讓衛兵們都退下，雅各，放他們走。」

「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雅各的瞳孔微縮，沒有絲毫要照做的意思。

「我與薩沙是真心相愛的，我會娶她。」

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說出這句話。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議事廳里傳來一片嘩然。他看了薩沙一眼，心一沉，繼續道：「整件事是我有錯在先，與她無關，放他們離開吧。」

薩沙原地愣住，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議事廳里的喧嘩議論之聲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

精靈長老們各個露出失望至極的表情，雅各也直皺眉，他揮退了衛兵，對那麼圍觀的精靈道：「都散了，不許議論這件事！」不過他也知道，這句話除了能安慰他自己，根本堵不住任何人的嘴。

奇拉哼了一聲，對玉染道：「你好自為之。」說著扯住薩沙的胳膊拉著她離開。

「玉染！」她並不想走，她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卻隱約有不安。

先回去吧。玉染看著她，眼神里透露出這樣的意思。

無奈之下，她只好先隨著奇拉離開。

「好了，你哭夠了沒有！」奇拉心情煩躁不堪，對一路哭泣不止的薩沙也是滿臉不耐煩。可是，看見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地從她臉上劃過，又微微有些心疼。

再怎麼說，這也是自己認定的人，就算她之前做錯了一些事情，只要知錯能改就好。他把她臉上的眼淚抹去，「好啦，別哭啦，回家吧。」

以如此丟臉的方式離開精靈族，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這件事要是傳到家裡，估計她又會遭到一陣奚落，不過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就算有錯，她一個人擔著就好了。

況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難道為了龍族的支援和害怕所謂的報復，她就要一直偷偷摸摸終日惶恐嗎？現在想來，怕這些做什麼！

她如此畏畏縮縮拖拖拉拉的後果卻是害了玉染，如果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再這麼做了！

薩沙哭夠了，吸了吸鼻子，理清情緒：「奇拉！等等！」

奇拉停下腳步。

「我們去解約吧，現在就去。」

「解約？」

奇拉斜瞄了她一眼，她的語氣很鎮定，情緒似乎也十分穩定。

「對，這附近哪裡有西瑟斯的靈壇，你帶我去。」

「嗯……你再考慮一下……」他的話被打斷了。

「我早已經考慮好了。奇拉，這個契約本就是一種錯誤，我們本來不會相遇，更不會有這後面發生的許多事。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是我不喜歡你，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

「當初我答應你做我的男朋友，這是我的不對，但是這既然是錯誤，就應該把它糾正。當然，如果你認為我欺騙了你的感情，我也可以補償，嗯，我的賬戶里還有一些錢，你想要多少分手費？」

錯誤錯誤錯誤。

奇拉歪了歪頭，努力調動自己所有的面部肌肉，終於擠出一個微笑。

「我知道一個地方。」

一個小時后

薩沙從奇美拉的背上跳下來，皺著眉打量眼前的山洞。「西瑟斯的祭壇，竟然是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嗎？」

「嗯。」奇拉恢復了人的樣子，攬住她的肩膀。「我們進去吧。」

「好。」

她念了個喚火的咒語，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火焰的元素。

怎麼回事？

「這裡的空間性質很特殊，不能使用魔法。」他解釋道。

「哦。」

洞窟里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妖獸的夜視能力很好，薩沙不得不在他的攙扶之下才不至於被地上的碎石絆倒。

……

「喂！」她有些生氣地拍開他的手。「還沒到嗎？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誰會想要在這裡設靈壇？」

她不禁抱怨起來。真的……會有人在這裡設靈壇嗎？冰冷又濕潤的空氣使她汗毛倒豎。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身邊的人，黑暗裡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對方在笑，淡淡的微笑一直掛在臉上。

「你還想要解約嗎？」

聽到這句話，她怔了一下，抬起的腳又放下，不是向前，而是後退了一步。「算了，我要回去了。」

「可是洞口已經封住了，你怎麼回去？」

「……你、你想怎樣？」她努力平穩自己的聲音，卻因為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人而發出一聲尖叫。

一雙冰冷的手臂從身後攔住她，輕聲在她耳邊道：「蘇希，我要補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