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杯中的涼水

【現在】

「你說的那個夢境世界……究竟是什麼？」

雖然聽得雲遮霧繞，但馬汝槐還是把握住了喬若男言辭中的關鍵詞。

「夢境世界……」既然已經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喬若男也放棄了繼續遮掩的打算，「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倒影，是林湛和周楓的能力的來源，也是放逐之地。」

「放逐誰？」

「我們的兄長，造物者的長子。」

喬若男的語氣悠遠得如同穿越了無數個世代，「他們曾經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直到他們的統治為次子——也就是遠古時代的人類推翻為止。」

「我怎麼有點在聽奇幻小說的感覺？」

馬汝槐呵呵乾笑兩聲，卻沒有人附和。

「你曾說過，災難的原因其實就是長子的入侵。那麼這個入侵，也與夢境世界，或者說夢境項目有關了？」

面對林湛直白了當的問題，喬若男輕輕點頭，「是的，他們正是通過所謂的夢境晶核來展開侵蝕的。當時，即便是反對者們也沒有能夠預料到夢境世界只是長子們故意勾勒出來的世界。

「我們對於夢境世界的好奇，以及孜孜不倦的探索，其實正是他們侵蝕我們世界的方式。當有人察覺出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火焰的噼啪聲逐漸輕微，繼而沉默。

故事還沒講完，但沒人添柴的火堆已經燒完，只剩下些許的餘燼，在灰塵中閃爍著暗沉的光。

「這些事，與你這次的出行有什麼關聯嗎？」

沉默許久，周楓終於問出了這個原本並不關心，此刻卻如鯁在喉的問題。

「對不起，我沒有許可權透露給無關人士。」

「無關人士？」因為這個稱呼，馬汝槐譏笑不已，「別忘了是誰一路披荊斬棘，將你護送到這裡的。前腳還說'不會忘記'，後腳就將我們定性為'無關人士'，可真有你的。」

面對馬汝槐的譏諷，喬若男面色微紅，蒼白地解釋道，「抱歉，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項任務非常保密，所以不能隨便泄露。」

「其實說到這個，我一直有一個疑問。」

將幾人對話都聽在耳中的林湛也加入了討論，「既然你的任務這個重要，你的組織，也就是那個傳說中的825所，怎麼會放心讓你一個人出行，而不安排足夠妥善的護衛力量呢？」

周楓等人也同樣將疑惑，以及不信任的目光投向了喬若男。

林湛的疑問也正是他們想問的。

為何825所會不安排護衛力量，反而讓她自己在各個民間的營地去自行招募護衛呢？

即便是為了保密，這樣的安排仍然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面對林湛的問題，喬若男並未立刻回答，而是裹緊了下衣領。

不知道是對方的問題，還是火焰熄滅之後的溫度讓她感到寒意。

「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我這次的任務並沒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喬若男數次欲言而止后，還是嘆了口氣，緩緩做出了並不十分能讓人滿意的回答。

「即便是在825所內部，也有不同的聲音出現。而在外部，其他部門的反對聲音更為強大。」

「因此這次的任務，就只有你一個人？」

周楓很明顯並不相信喬若男的話，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自從知道對方來自於825所之後，他就對這個人失去了所有的信任，以至於對於對方所說的話，包括之前所謂的長子入侵的話，都產生了懷疑。

在確認這個人的可信之前，對於她所說的那些，衝擊自己認知的事情，他只能看作是一種無稽的說法。

「不是的，雖然有很多的反對力量，但我這次的任務，還是得到了所長相當程度的支持。其中就包括所里戰鬥力最強之人的護衛。」

「那麼，你的那個最強護衛，人呢？」

「我不知道。」喬若男面色複雜地搖搖頭，「我們在一次襲擊之中走散了。」

「是什麼人襲擊的你們？」周楓皺眉問道。

不知不覺間，他的語氣中的質問成分以及超過了疑問的成分。

這讓喬若男覺得皮膚髮緊。

就算她對於人情世故並不十分敏銳，也能察覺出對於自己的825所的身份，對方有著很大程度的不滿。

甚至因此，與一直非常和睦的林湛發生了不愉快。

但是喬若男能夠十分肯定的是，在自己的825所生涯中，無論是災難前的可怕實驗，還是災難后的經歷中，都沒有過與面前的這個人發生過交集。

而面對周楓逐漸咄咄逼人的逼問，喬若男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在她看來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林湛方向。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在問過喬若男的護衛情況之後，林湛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到了逐漸熄滅的火焰上，而對周楓與她之間逐漸尖銳的對立情況視若不見。

或許對於她的語焉不詳，林湛也並不滿意。

再一次，喬若男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不要像擠牙膏一樣，我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這樣只能讓你的故事越來越沒有可信度。」

喬若男長時間的默然，讓周楓更加不滿，問題也越發直接和尖銳，「不如就從你離開研究所開始，將你的遇襲、與護衛走散，然後遇到我們之前的故事一起說清楚吧。」

嘆了口氣，面對周楓毫不客氣的逼問，喬若男只能繼續回答，「我不是很清楚。在我們離開研究所以後，就開始向目標出發。

「雖然一路上遇到了一些危險，但憑藉魏央出色的探知能力，我們都輕鬆躲過了。然而在一天晚上，我們遇到了此前從未想到過的伏擊。」

喬若男從口手中已經逐漸涼去的水杯中喝了一口水，然後渾身哆嗦了一下，似乎是為杯中的寒意所激。

「當時，我們正在一處避風的山腳下休息，按照魏央的要求，我們並沒有生火。原本我以為，那又是一個寒冷、無聊，卻也同樣安全的夜晚。

直到一群用面具、斗篷和兜帽將自己遮蔽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突然在我們準備休息時突然包圍了我們。」

「等等，」周楓伸手打斷了喬若男，「你之前才說過，你的護衛魏央有很強的探知能力。那麼他為什麼會對這群人的突然襲擊毫無防備呢？」

「是的，魏央的探知能力非常敏銳，據說，數百米外的一點聲音都無法逃過他的探查。這也是讓我迷惑的地方。但從魏央臉上的表情看來，對於對方的突然來臨，他在此前的確是一點都沒有察覺的。」

周楓嘴角冷笑，對於這種「神兵天降」的說法也不知相信了幾分。

喬若男捏緊了水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繼續講下去。

「我再給你倒點熱水吧。」

喬若男猛然抬頭去看，卻是一直冷冰冰的康蕭向自己伸出了右手。

「你杯中的水已經涼了，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