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12 大漠異象
這頓飯因為那個怪人的出現,吃得展昭和白玉堂有些堵。
展昭邊發獃邊往白玉堂碗里不斷添菜,最後白五爺覺得自己已經吃撐了,索性拽著展昭回開封府。
這會兒已到了凌晨,府中眾人都入睡了,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梳洗后就躺下。
展昭原本覺得自己應該挺困的了,但是躺了很久都沒睡著,就往白玉堂身邊靠了靠,看他……果然,漆黑的夜晚,那耗子一雙眼睛還是睜著的,似乎是在望著床頂發獃。
「喂。」展昭輕輕拍了他一下。
白玉堂轉過頭看他,「還不睡?」
「你也不睡。」
「我睡不著。」白玉堂雙手靠在腦後。
展昭靠過去,手指繞著他的長發,「如果真的是有人假扮五姨,那會不會是針對你的?」
白玉堂想了一會兒,「趙琮突然冒出來的,要對付的也是趙普,再過些最多對付趙禎或者包大人了。跟我沒什麼關係啊,我都不算是官府的人。」
「那你是我眷屬么。」展昭索性翻了個身,看著白玉堂,「而且你本身反應慢人又遲鈍,說不定得罪了什麼人自己都沒注意。」
白玉堂無奈看他,「貓兒。」
「還有啊,以你沾花惹草的習慣,說不定又被什麼人盯上了!」
白玉堂望天,把被子拽上來一些,蒙住展昭嘀嘀咕咕的嘴,「再不睡就天亮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夜貓子?」
展昭抓著被子想再逗白玉堂兩句就睡了,可這時候,門口傳來了一些古怪的聲音。
白玉堂回頭,就感覺身上一重,原來展昭扒在他身上,也往外看,「聽腳步聲像是小四子?怎麼走得那麼慢?」
「對啊,他平時都是跑的,身後還會跟一串尾吧。」白玉堂覺得不太對勁,就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展昭也跟了出來……兩人往外一望,看到了一個怪異的場面。
只見走出來的果然是小四子,他抱著個枕頭,仰著臉,似乎是邊走邊尋找什麼。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夢遊,大眼睛睜著,仰著臉一臉的不解。
展昭想叫他一聲,但白玉堂微微擺了擺手,壓低聲音,「萬一真是夢遊,會不會嚇著他?」
這時,就見小四子忽然轉過臉看他們。
展昭一驚,白玉堂小聲問,「看到我們了!」
展昭點頭,「樣子挺清醒的啊。」
兩人正竊竊私語,就見小四子歪過頭,不解地問,「喵喵白白。」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清醒的?
這會兒,院門外石頭溜達了進來,弓著背伸懶腰,顯然是剛剛爬起來,到了小四子身邊坐下,打了個哈欠拿大腦袋蹭他。
「小四子?」展昭走到門外叫了他一聲,試探的。
「唔?」小四子回頭看,和往日一樣的,沒什麼異樣。
「你一個人?」展昭走到他身邊,確定他是醒著的,往他身後看看,發現小良子沒在。這可新鮮,小四子大半夜跑出來,簫良竟然不跟?
「嗯。」小四子打了個哈欠,「小良子說睡不著,練功去了,九九和爹爹在隔壁睡的。」
「那屋裡就你和石頭?」
「嗯。」小四子點頭。
「你大半夜跑出來幹什麼?」展昭見他還仰臉看呢,也跟著抬頭,看不到什麼東西。
「有聲音哦!」小四子回答,「悶悶的,然後我看到一隻大鳥飛過去。」說著,小四子還張開雙手比劃了一下,枕頭掉地上了,趕緊撿起來拍拍。
「大鳥?」白玉堂靠在門邊,和展昭對了一眼——想起了湖心亭里龔學被殺案,屋頂上出現的那隻大禿鷲。
展昭找出那張圖來給小四子看,問他,「是不是這個?」
小四子歪個頭,「不知道哦,我就看到一眼,在飛飛,好大!」
「你聽到聲音?」展昭好奇,「什麼樣的聲音?」
「嗯,悶悶的。」小四子掏掏耳朵,「就嗡嗡嗡。」
白玉堂也走了出來,「那晚龐煜也說聽到響聲,除了他小媽其他人都沒聽到。這邊也似乎只有小四子聽見。如果真有大鳥飛過,他和展昭怎麼沒察覺?公孫他們的院子離開這裡並不遠……莫不是小四子睡糊塗了做夢呢?」
展昭和白玉堂正納悶呢,就見趙普披著睡袍走了過來,「小四子。」
「九九!」畢竟是第二個爹,小四子回頭一把抱住,那個親昵啊。
趙普把他抱起來,有些不解,「你大晚上跑出來幹嘛?」
展昭將剛才小四子說的一說,趙普皺個眉頭,「鳥?」
「你沒發現?」白玉堂納悶,趙普和公孫的房間就在小四子隔壁,他沒發現而小四子卻發現了,有這種可能性?
趙普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額頭,確定沒生病,一臉不解地搖頭,「什麼鳥?我也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隨後,公孫和負責守衛的影衛也過來了,今晚是黑影和白影值夜。
一問……眾人都沒聽到什麼聲音,最奇怪的是,小四子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抱著枕頭跑出來。
趙普一臉疑惑,「他跑出來的時候聲音很輕。」
影衛們也以為小四子是一個人睡著沒意思,所以找展昭白玉堂他們來了。
「小四子,你是不是做夢啊?」公孫抱著小四子看臉色。
小四子也一臉困惑,「我真的聽到了啊,石頭哦?」
站在後頭舔毛的石頭見小四子叫自己,甩甩尾巴,繼續舔毛。
眼看天都快亮了,公孫就先抱著小四子回去睡了,眾人都當他小孩子做夢了事。
再躺下,展昭和白玉堂卻更加睡不著,總覺得其中有蹊蹺。胡亂歇了一會兒就天亮了,早早起來洗漱完畢,兩人想早飯的時候談一談案情。
剛到中院準備吃早飯,大門外包拯行色匆匆地進來。今日有早朝,所以包拯天沒亮就進宮了,可是回來得似乎早了點。
「大人?」展昭見包拯的黑臉比以往更黑了幾分,莫非早朝出了什麼狀況?
「唉。」包拯坐下,皺眉搖頭,「奇怪,今日皇上沒早朝。」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意外——這可新鮮,趙禎是勤勉的皇帝,這麼些年沒聽說過早朝不來,莫不是病了?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回來的時候往太醫院拐了拐,太醫們都沒被傳召,也就不是病了。」包拯擺了擺手,「老龐去後宮找龐妃打探了,一會兒估計有消息。」
這會兒,趙普和公孫也起了,小四子昨晚累趴了,估計今天不到晌午不會醒,簫良練完功回來了,也一起睡一會兒。
「小四子沒事吧?」展昭問公孫。
「沒,不過昨晚睡下了糊裡糊塗說夢話。」
眾人邊吃早飯,邊互相說起了昨日調查的發現。
「確定那人長得像已經過世的五姨?」包拯也覺得新奇,不忘提醒白玉堂要多加小心。
「驗屍的結果怎樣?」包拯問公孫。
「嗯,就是中毒而死,死法並無特別,不過死前么……」公孫拿著半跟油條,「大人,龔大人這幾天是不是很憂愁?」
包拯一愣,龔學是新上任的,此人為人低調,與自己也不太相熟,沒太注意過。
「為什麼這麼問?」白玉堂問公孫。
「哦,我發現他死前似乎很疲勞,雙眼黑眼圈深重,像是勞累過度。」公孫搖頭,「我在想他是不是有什麼擔心的事情。」
「兵部最近並不忙。」包拯搖頭,「他平步青雲前途無量,最近朝野之中也沒有什麼黨同伐異,輕鬆得很,有什麼好擔心的?」
「對了大人。」展昭問包拯,「陸生說了沒有?」
包拯沉默半晌,「說是說了,但是說了等於沒說。」
「什麼意思?」眾人都不解。
「他說當年他爺爺替太祖保守的秘密就是,天機藏在太祖皇陵的暗格裡頭。」包拯說完一聳肩,「這不等於沒說么?」
「那天機是什麼?」
包拯臉上有些惋惜,「這個陸生啊,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隱瞞還是真糊塗,竟說他爺爺臨終羅里啰嗦說了一大堆,他就聽進去了一兩句,而且當時年紀太小,記不清了。」
眾人都挑眉,表示——這不可信吧!
這會兒,外頭龐太師來了,進了門一張臉上表情複雜,包拯就猜到有事,「打聽得怎麼樣?」
龐吉坐到了座位上,「皇上據說昨晚做了一宿的噩夢。」
「噩夢?」趙普納悶,「做惡夢沒睡好所以不上朝了?」
龐吉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昨晚我閨女就躺皇上身邊,說皇上那一個噩夢驚醒的時候臉都白了,問他也不說。後來又躺下就開始夢囈……糊裡糊塗間,貌似說了句『九叔不會害我』」
眾人都一愣。
趙普一臉疑惑,「嚯,他做的什麼夢?」
眾人搖頭,想到了昨晚小四子也奇奇怪怪的,巧合么?
「還有。」公孫從腰包里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眾人看。
展昭接過盒子打開,就見裡邊躺著三片白乎乎的東西,細看,是三片碎皮,像是被胡亂扯碎的,上邊還有青色的線圖,感覺是一張地圖。
「哪兒來的?」
「在龔學胃裡找到的。」公孫挑眉,「他死前沒多久吞下去的。」
「這不像是能吃的東西吧。」展昭將幾片碎皮拼接了一下,發現都連不上,「幹嘛把么硬碎皮吞進肚子里?」
白玉堂戳了戳皮子,「這是什麼皮?豬皮?」
「太小了分不太清楚,人皮和豬皮晒乾了其實差不多,說句實話,更像是人皮。。」
公孫一句話,眾人都有些倒胃口。
趙普驚訝,「龔學還有這吃人的習慣?」
「他是單獨吞的皮子!而且皮是乾的。」公孫指著其中一塊比較大一點的碎皮,「你看上面。」
趙普皺眉看了半天,「地圖么?」
白玉堂忽然將盒子拿過來仔細看了看,「機關圖!」
「機關?」眾人立刻想到了昨天查出來的大批機關。
「就是昨天的機關?」
白玉堂點頭,「這是下水道我們通過地方的一些機關位置標示,這張是後山軍營附近的,這張上是死門所在的衚衕。」
展昭眉間微皺,覺得可疑,「是我們昨天發現的三個地方……這和龔學有關?」
「展護衛。」包拯拿了塊金牌給展昭,「一會兒,你帶人去龔學府上走一趟,查一查他的書房和私人物品,看他和這次的機關案件,有沒有什麼關係。」
展昭接了金牌,吃了早飯,就和白玉堂一起去兵部龔學辦公的場所。今日一天看來又要奔波了,上午先去兵部和龔府,下午去金霞滿堂看看老闆回來了沒。
兵部一行並沒有太多收穫,龔學的部下都說龔學最近情緒比較低落,不過他平日性格陰鬱很少說話,大家也沒怎麼在意。
到了龔學府上,展昭先問他的家人龔學近況,老管家說他連著失眠好幾天了,晚上不睡覺,整天無精打採的又心事重重。因為龔學平日陰沉且冷漠,大家都不敢問他。
展昭和白玉堂走進了龔學的書房,細細翻找。
「這書房真簡單。」展昭四處看了看,「和包大人的書房比起來差好多,看起來不像是念書人。」
「他似乎醉心機關研究。」白玉堂拿了一個盒子轉了轉。
「這是九連環么?」展昭拿起一串鐵環轉來轉去。
白玉堂伸手接過來,「這是最難的蓮花九連環。」說完,手指上掛了九個已經分開的圓環。展昭嘴角抽了抽——好快!
伸手再去接,白玉堂又揉了兩下,交到展昭手裡,九個環又都接上了,鋪開了像一朵盛開的蓮花。
展昭接過來轉了半天,鬱悶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笑了笑,伸手摸他頭,「要講巧勁。」
「喵。」
兩人正在說話,就聽到一聲貓叫。
順著叫聲找去,只見在牆角的花架上,蹲著一隻棕色的虎紋老貓。這貓個頭不小,一看就已經有些年歲了,它趴在花架上一動都不動,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剛才都沒察覺。
展昭走到那貓咪身邊盯著它看了看,「這是龔學養的貓么?」
白玉堂點頭,「喜歡弄機關的人是應該養只貓,有些小零件經常會被老鼠偷咬掉,還有,做機關的大多會有大量的圖紙,最怕老鼠。」
「圖紙……」展昭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沒有啊。」
白玉堂皺眉,「貓兒,這房間可能有暗格或者暗室,總感覺似乎少了什麼。」
「哦!」展昭立馬跑過去,找了書架上的花瓶,搬來搬去。
「你在幹嗎?」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一般不都是找到一個固定的花瓶,一挪,然後就有一扇牆壁打開!」展昭說的還挺認真的,白玉堂哭笑不得,這貓還是那麼歡脫。四周圍看看,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那隻貓上。
走到貓咪身邊,白玉堂朝它看。
那貓「喵嗚」一聲,對白玉堂晃了一下尾巴,隨後跳上窗檯,用腦袋蹭他。
展昭眼皮子輕輕挑了挑,這耗子,果然招貓待見。
白玉堂卻是伸手抓住了貓咪身後的一小盆盆栽,往左右轉……「咔嚓」一聲。
在龔學的書桌下邊,正好有一整塊方磚打開。
展昭將磚板掀開,對白玉堂招手,示意——有暗道!
白玉堂走過去,對他微微一笑,「果然有貓的地方都有寶。
展昭眯著眼睛瞧他,這耗子可算笑了,怎麼看怎麼順眼!
這時,那隻老貓「哧溜」一聲,就鑽進了地道裡頭,沒一會兒便沒了蹤影。展昭順手抄起桌上的燭台,拉著白玉堂往下走。
白玉堂小心地注意地面,知道他們一直走到平地,也沒遇到機關,才稍鬆一口氣。
這地下室並不是很深,修得挺不錯的,地底下不同於上邊書房的簡單,顯得很凌亂,特別是一個書架上堆滿了各種圖紙和畫著圖案的皮子,還有桌上一大堆的機關器皿。展昭在白玉堂陷空島的一間房裡也見過這場面。不過白玉堂東西雖然多,比他可是整齊多了。
「同好哦?」展昭將兩邊的燈點上,密室之中立刻亮堂了起來。
「這個龔學……研究的都是殺人的機關。」白玉堂皺著眉頭看一些圖紙,「那些歹毒的機關埋伏應該都是他做的。」說著,他給展昭看了幾張圖。
展昭皺眉細看,這些機關的確兇殘歹毒,「龔學似乎有些心術不正啊。」
「這年頭也久無戰事,基本徵兵操練招募學員都是趙普他們在管,兵部侍郎可能十分空閑,所以有那麼多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吧。」白玉堂翻了翻桌上的器皿,找到了一樣東西,「貓兒,看這個。」
展昭湊過去,就見是個竹筒,兩邊兩個凹槽,有些不解地看白玉堂,「這是什麼?」
「從屋頂給人往杯子里下毒的東西。」白玉堂說著,找了桌上的茶壺晃晃,發現裡邊還有水。拿起茶壺往竹筒里滴了一滴,將竹筒拿起來搖晃。
展昭發現水沒滴下來。
隨後白玉堂又按住兩邊的卡槽,就有極小的一個水滴滴落,如不細看,很難察覺。
「哦……」展昭點頭,「難怪一隻鳥都能下毒了!」
「可為什麼龔學會被他自己做的暗器殺死呢?」白玉堂將竹筒放下。
「玉堂,那個是什麼呢?」展昭伸手指著不遠處擺著的一個三邊架子,架子上纏繞著些凌亂的繩子,繩子很亂,上邊還有些碎皮。
「眼熟。」
「我在趙普的軍帳裡邊看到過。」展昭湊過去,「不過趙普用的那個比這個大很多,這個架子上的繩子是用來綁住地圖的是不是?」
「嗯。」白玉堂也覺得的確就是那東西。
「原本的地圖似乎不見了。」展昭伸手摘下一小塊皮子來,細看,和公孫在龔學胃裡找到的很相似。
「也是人皮么?」展昭皺眉。
「只要線頭解開,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地圖拿下來,不用拿而是用扯碎的法子……似乎很著急。」白玉堂邊說,邊四外張望。
「我更好奇的是他為什麼在家裡放這樣一張圖!」展昭神色變得嚴肅,「如果真是開封府的機關圖,龔學將它放在密室裡頭天天研究,究竟想做什麼?」
「這裡那麼多書。」白玉堂打開書桌下邊的柜子,發現裡邊有厚厚一摞,翻開看了看,「貓兒,都是龔學每天的記錄。」
展昭接過來,發現有厚厚一大疊,「那這些回去讓包延都看完,估計能發現什麼。」
兩人往外邊搬書,邊考慮要不要索性叫包拯和趙普來看看。
正這時候,忽然有滴水的聲音傳來,聲音還不小,似乎是下雨。
「下雨了么?」展昭覺得不對勁,剛下來的時候還晴空萬里呢,沒聽說今天要變天。又一想,下雨屋子裡邊也不可能聽到吧?
「不好!」白玉堂趕緊往過道的方向跑,就看到漆黑的樓梯間離,地上一大灘水,是從上方被潑下來的。
「什麼味道?」展昭一捂鼻子。
白玉堂拉著他後退,「火油。」
「啊?」展昭一驚。
這時候,火油慢慢往密室里淌進來,兩人心中也是一凜……有人要將密室毀掉,或者,要將他倆趕盡殺絕。
剛想到這裡,就看到一個光點從樓梯上飛了下來,同時,「轟」一聲。
大火順著火油迅速往下蔓延。這地下密室四壁不通風,火熊熊燃燒,很快濃煙四起。
展昭捂著口鼻和白玉堂一起退到裡邊,知道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玉堂。」展昭發現用來鋪桌子的是一大張皮子,用燭台試了下,果然耐火,扯下蓋住白玉堂,順便讓他抱著書。
隨後,展昭抓起一把看似想笤帚的東西,「我們用上去……」
「你敢!」白玉堂一把拉住他,扔了那一摞文書。
「唉!」
「我要著勞什子破紙做什麼。」說完,扯了皮子蓋住展昭。
「這個是重要證據。」展昭皺眉,「我輕功好,燒不到我。」
「萬一燒著了呢?」白玉堂少見的跟展昭翻了臉,「我管他什麼證據,總之你不能受傷。」
展昭扁扁嘴,斜著眼看繼續四處查看的白玉堂,耗子急眼了!悄悄地用腳將那些被白玉堂發火扔出去的文書勾了回來,憑展昭多年辦案經驗,覺得放火的人,八成是為了燒這些文書。
白玉堂尋了一會兒,忽然問展昭,「剛才那隻貓呢?」
展昭微微一愣,發現前方火都快燒進來了,這密室裡頭卻也不太悶,莫非還有其他通道?
正這時,就聽到「喵」一聲傳來。兩人心中一喜,一起迴轉頭一看,只見那隻老貓趴在牆壁角落的一個窟窿裡頭,正朝著他們看。
熊熊火光之中,那貓咪的一雙眼睛也被映的很亮,讓兩人不自覺地想起了昨晚上小巷裡的那對眼睛。
展昭撿起文書,拉了白玉堂過去。那隻貓退到了窟窿里,似乎後頭空間不小。
白玉堂略一陣摸索,抓住了一塊石磚往外一拽,「咔」一聲,石門轉開了一條夠一人進出的縫。
白玉堂將展昭先塞進去,自己也跟著進去,隨手關上了石門。
再往前看,兩人身處一個黑暗的洞穴之中,快步往前。走著走著,前方的景象熟悉了起來。
「是昨天的下水道。」
「龔學的地下密室和這裡竟然是通的,那昨晚那個人會不會跟他有關係?」
沒多久,兩人就看到了一個出口,爬出來一看——是龔府門外的一口水井。
平安脫困后,再看龔府,整個宅邸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家奴院工們撲不滅,就只好逃出來。水龍隊的士兵也來了,只可惜火太大,滅不掉了,只能救人,房子任由它燒。
展昭捧著一疊文書,就看到白玉堂臉上有些黑灰,伸手拿袖子給他擦,「變成灰老鼠的!」
白玉堂盯著展昭一張大花臉,「白老鼠配黑貓,灰老鼠配大花貓。」
展昭讓他逗樂了,兩人也算劫後餘生,多少年沒碰著這種危險了,剛才能帶兩個影衛來就好了,有些託大。
展昭將文書整理好,白玉堂憤憤地盯著那一摞文書。嘴裡嘟囔了一句,「蠢貓。」
展昭趕緊將文書保護好,生怕這耗子泄私憤,發起瘋來將所有資料都撕吧了,那可真白白熏了一臉黑灰。
正想回去呢,忽然……就感覺頭頂的陽光,被什麼東西遮去了一塊。
兩人下意識地仰起臉,只看見在頭頂很高很高的天空中,有一隻張著翅膀的巨大禿鷹,掠過。
展昭將文書塞進白玉堂手裡,縱身一躍追鳥去了。
白玉堂著急,這貓,看到只鳥就精神了!趕緊追上房去。展昭輕功極好,竄得老快跟著那隻鳥不放。
白玉堂的如影隨形講究輕巧借力,偏偏手裡一大摞書那個費勁啊!他真想丟了,不過估計展昭會翻臉,只好在後頭跟。
展昭三竄兩竄就快追上了,白玉堂驚訝……瞧展昭的樣子,像是目測了一下距離要縱身追上去,白玉堂摸出一把墨玉飛蝗石來準備給他幫忙。
卻不料展昭要躍上去還沒發力的當口,眼前寒光一閃。
「貓兒,收爪!」白玉堂一聲,展昭想都沒想就將張開的手臂收了回來。
同時,一陣疾風從肩側飛過,還好收手快,不然估計扎身上了。
展昭腳下一停頓,再看那隻大鳥……飛遠了。
身後的屋頂上也落了一枚飛鏢,枯葉狀。
浪費了大好時機,展昭看著不遠處突然出現,發暗器襲擊自己導致跟丟了那隻怪鳥的枯葉。一肚子火,磨牙……又是這小子!
枯葉站在屋頂,手裡拿著把破刀佯裝驚訝,「哦?原來是展大人,我聽到鳴鑼聲,還以為抓什麼刺客呢,沒傷著你吧?」
展昭雙目微微眯起——這枯葉,三番四次出來攪局。
枯葉見展昭面色不善,笑了起來,「唉,龔府怎麼那麼大的火啊?果然樹倒猢猻散么,人一死,房子都燒沒了。」
展昭冷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龔學死?今日也沒早朝。」展昭邊說邊一指身後,「那一片府邸何其多,這裡看過去只能看到一間大宅著火,你怎麼知道是龔府?」
枯葉愣了愣,隨即也無所謂地笑起來,「對啊,為什麼呢?」邊說,他邊伸手到懷裡,「展大人,給你變個戲法看怎麼樣?」說著,他手展開……一隻枯葉蝶飛了起來。
在空中撲扇了幾下翅膀后,枯葉突然輕輕一打響指,「呼」一聲,那枯葉蝶的翅膀燃燒了起來,隨著它一點點往前飛,火光也翻飛了起來,最後變成一個光點,往下落。
展昭眼神一寒,身後白玉堂也覺得這光點熟悉無比,剛才點燃火油的東西,就是這種燃燒的枯葉蝶!
「原來是你放火。」
「唉!」枯葉趕緊一擺手,反問展昭,「展大人,有證據么?」
此時,那隻枯葉蝶早就灰飛煙滅了,在現場自然也不會找到痕迹。
「呵呵。」枯葉很是得意,一拱手,「那下次再變戲法給你看。」說完,對遠處的白玉堂一挑眉,轉身要走。
他還沒邁出步子,就感覺一陣疾風過。
猛地一低頭,「咔嚓」一聲……身周圍的屋頂瓦片斷裂,枯葉一回頭,展昭寶劍出鞘。
枯葉吃驚,出刀阻擋,然而展昭來勢洶洶,卻不像是與他鬧著玩的。
白玉堂搖了搖頭,將那一摞文書放在屋頂上,自己坐在了文書上觀戰。此時展昭的面部表情他熟悉,那貓心裡肯定在說——這小子太叫人看不順眼了,不教訓你還真當爺是病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