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姐妹猜忌

第十七章姐妹猜忌

葛如沫醒來時,已是深夜,祥貴嬸將煎好的葯給她端來,她聞著藥味,又淺嘗了一口,才一飲而盡。這葯雖不很對症,但也是溫里散寒的葯,於她來說聊勝於無。

謝過了祥貴嬸,她去看了下葛祥貴,見他如預料的一般膨脹已消,疼痛大減。向祥貴嬸言明他暫時無礙,復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祥貴嬸給她端來了飯食,飯罷,收拾碗筷的時候,她問,「五丫頭,你祥貴叔的的腹水和水腫消了八九成了,而我們抓的三副葯已經煎完了,我尋思著,要不要再用兩副,這水腫啊,就能消完了?」

葛如沫忙搖頭,「千萬別。」

見她不以為意,葛如沫擔心她不知輕重,私下再給他用上一兩副葯,那就要命了,只得把話說白了,「十棗湯藥力峻猛,再用下去,就要『賊去城空』了。」

「賊去城空?」

「意思就是,他這病要是再用兩副十棗湯,腹水和水腫倒能消個十成,可他的身體也要被掏空了。」

「啊,這麼嚴重。」祥貴嬸嚇了一跳,心中一陣后怕,幸虧她不放心且又信任葛如沫,總想著得了她的準話再去抓藥比較妥當,不然就壞事了。

然後,葛如沫又給了她一張藥方,前面的十棗湯只是治標,這回的是治本,主要作用是疏肝理氣,溫補脾腎的。

這回祥貴嬸高興地接了過去,又謝了葛如沫一番,才讓兒子去鎮上抓藥。

「小姑姑,你渴不渴呀?」四歲的葛潔趿著木屐嗒嗒嗒地過來問。

葛潔是葛根夫婦的獨女,葛如沫和葛根同輩,自然比葛潔年長一輩了。

在廊下閉目養神的葛如沫睜開眼,笑道,「謝謝小潔,小姑姑不渴呢。」

「哦,那我告訴娘親去。」說完又嗒嗒嗒地往廚房走了。

今兒天氣好,葛祥貴一家子都去地里幹活了,除了生病的葛祥貴和四歲的葛潔,陳氏是留下來照看著他們的。

葛如沫托著腮,看著院中的章木出神,三天了,她在葛祥貴家一住就是三天,葛家就像忘了她似的,除了頭天,後面根本就沒人來看她。

「來,喝碗水吧,一下午了,哪有不渴的,你呀,就是怕麻煩別人才寧願自己忍著。」

陳氏給她遞了碗水,葛如沫接了,發現是熱的,道了聲謝,才小口小口地喝著。心中卻想著,這陳氏真是個細心周到的人。

「你先前讓我處理那一堆藥草,我已經處理好了,你看看。」說著,她便從雜物小間里端著三隻籮篩。籮篩上面放著經過簡單修治的草藥,有切成斜片的雞血藤,切成厚片的生地黃,切成段的百部等等。

「處理得不錯。」葛如沫隨意地翻看了下。這些草藥就是前幾天在六陵山上她採的那些,先前葛如沫打發他們走的時候便讓他們帶上了。

陳氏躊躇了好一會才問,「小五,你先前說的生地黃能用酒製成熟地黃,能不能,能不能教我?」說到後面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接著她又急急解釋,「嫂子知道這要求很唐突,但嫂子真的太想要孩子了。且這熟地黃,你說過是補血的,就尋思著,制好后吃一點會不會有效果。」

葛如沫細細地端祥著她的臉說道,「根嫂子,這熟地黃,我可以教你如何制。只是除非你把那桃紅四物湯的葯給抓齊了,不然以你的情況,千萬不能用單味的塾地黃。」

那天在山上幹活,人臟,陳氏臉上沾了泥塊,葛如沫倒沒注意到她左臉上有些細小的痣。如今注意到了,肺氣降於右,肝氣升於左,她肝氣瘀滯得厲害。這時候可不能光補,只能先通後補,活血化瘀葯一定要用,否則會越補越堵。

「啊?」陳氏聽到她說不能用,滿心的失望,不過想到她方才說的可以教她,又高興起來。現在的人都藏私得厲害,有點手藝輕易不肯教人的,沒想到小五這麼大方。

「小五,你肯教,嫂子自是高興的,可這會不會影響到你以後——」

「根嫂子,放心吧,這對我影響不大。」葛如沫不在意地說道。醫和葯真不是那麼好學的,這點炮製方法不過是九牛一毛。

「家裡有黃酒嗎?」

「有。」

「那行,咱們去廚房。」

「根嫂子,這熟地黃制了一時也用不上,如果能將這百部蜜炙一下就好了,二伯婆這兩天咳,用這個最能潤肺止咳了。」

「容我想想啊,說到蜂蜜,我屋裡還有一點,我去拿,就不知道夠不夠。」

「夠了。」

「根嫂子,那些採回來的葯,用不上的,你讓葛根哥拿到鎮上賣給藥店吧。」

良久,廚房裡又響起了一句,「這怎麼行。」

「沒什麼不行的,既然用不到,就該拿去換錢。根嫂子,你不能讓我在這白吃白喝啊,我會不好意思的。」

「等他們回來商量一下再說罷。」

「小姑姑,有人找。」院子里,葛潔朝廚房大聲喊。

「誰啊。」

她們的活已經要收尾了,所以陳氏跟著出來看看,發現來人是葛如璽后,她識趣地又轉回廚房去了。

葛如璽站在院子里,聞著濃郁的中藥味,再被心中的某些想法煎熬,她只覺得心火噌噌噌地上漲。

村子娛樂少,葛如沫昏倒在山上一事不可避免地成了上藜村的新談資,正如葛如璽所擔心的,村子里的人將葛七斤說得很不堪。如今家裡一片愁雲慘淡,而這個肇事者卻過得這麼滋潤,還教外人炮製藥品。對自己親爹自己的家人這麼狠心,對個外人就那麼好,就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小五,我沒想到,你對自己也真夠狠的。」葛如璽綳著一張俏臉,「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把咱們爹說得多難聽?名聲是一點都沒有了。」

嘖,這話說得,像是她抬抬手就能讓葛七斤名聲受損似的。

即使這事是她設計的,她也吃足了苦頭付出了代價好么。況且葛七斤他除了得人家贊一個老實巴交之外,還有什麼好名聲嗎?既然是從來都沒有的東西,何來的受損?

心裡如是想,可是面上卻說,「你這話,我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一切不是你算計好的么?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

滿意,怎麼不滿意呢?「二姐,你——」

葛如璽滿腹的氣憤也懶得聽她的辯解,「剛才若是我沒看錯的話,你是在教根嫂子炮製藥材吧?你知不知道這是不傳之秘,師傅說過的。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能對一個外人都這麼好,對爹對我們一家子就不能寬容忍耐點!對我們就這麼咄咄逼人?是,爹打你,是他不對,可你就不能看在他是你爹的份上是病人的份上,忍讓一二?」

她咄咄逼人?呵呵。

「在你這個做姐姐的眼裡,你親妹妹我就是這麼一個人?」葛如沫面無表情。

「不是我將你想得那麼不堪,而是你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葛如璽直視她,面若寒霜。

「你這話就搞笑了啊,好像這一切全由得了我似的。爹說什麼做什麼是由我說了算嗎?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說什麼,我能管得著嗎?最可笑的是,難道我還能控制得了這天什麼時候下雨不成?你說這一切都是我算計好的,我有操縱這一切的本事嗎?你也太看得起你妹妹我了。」

葛如璽語塞,這話雖然是葛如沫否定她的理由,卻也有點道理,這也正是讓人困惑的地方。

姐妹倆人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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