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一箭串雕[14]
風揚帆,船起航,碧波粼粼,江河濤濤。
巨大的甲板上,一縷炊煙繚繚,誘人的香氣散溢而出,船艙裡面的船客被這股香氣誘的肚子裡面的饞蟲咕咕叫,手裡的窩窩頭頓時不香了,咳,船上不缺水裡的魚兒蝦的,可嘴裡嚼的總是不對味。有的人經不住,就出船艙,去甲板上張望,想看看到底是什麼這麼香,指不定還能有幸蹭一口。
「師父,好了沒有?」
少女嬌俏的聲音,催促中帶著央求。
「差些火候。」然而男子的話,則是平穩淡然、不驕不躁。
大船甲板上,架起了個小灶,上面放著一口鍋蓋著蓋子,那誘人的香味正是從這鍋蓋下溢出來。
身著鵝黃衣裙的少女,半蹲在地上歪頭看了看火,再抬頭就看她師父坐在小竹椅上,手裡拿著把摺扇,微微傾身,在那火口扇了扇。
青衣男子收了手后,注意到少女的視線,摺扇一攏,在她額際輕輕一敲:「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就這點出息。」
回東海要從臨安走,嘉興城離臨安不遠,他們也不著急趕路,就選擇乘船,逆江而行,順便遊覽春日兩岸風光。
江南松江鱸魚一絕,天下皆知。
不過想要吃到正宗又好吃的鱸魚可也不是件容易事情,除了那松江出產的鱸魚,最重要的還是做鱸魚的廚子,在這船上怎麼能碰到好廚子。
但是,這裡有除了生孩子不會,什麼都會的黃藥師。
給船家一點銀子,搭了個小灶,再買口鍋,鱸魚都是他們自己買帶上船的。
「難得師父親自下廚,徒兒可不就是期待了。」
思央揉了揉額頭,把摺扇從黃藥師手裡抽出來,眼下日上頭,即便是春日還是有幾分熱度,她拖了條小馬扎挨著坐過來,孝順的給師父扇風涼快涼快,眼睛卻還是盯著那口冒著熱氣的鍋。
黃藥師無言的看著她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給他扇的扇子,揮開她嫌棄的道:「還不快去拿碗筷。」
「得嘞!」思央立馬跳起來顛顛的去拿碗和筷子。
鱸魚還需清蒸,才能吃到它最好的味道。
蓋子一揭開,那令人難耐的香味一下子撲鼻而來,頓時讓人口齒生津。
船上客人更難耐,可也只敢遠遠的瞅一眼,從剛才那少女隨意露出的一點輕功就可看出,兩人是江湖人,他們普通百姓可不敢隨意招惹,還是老實的聞聞香味得了。
松江鱸魚刺少,肉嫩,不需要用太多作料,清蒸出來,鮮美無比。
少嘗一口,魚肉細嫩,鮮美多汁,入口即化,清香綿長。
思央一口下去就沒停住筷子,等到把那條鱸魚吃禿了一塊后,扭頭就看黃藥師正看著她,在她轉頭后,他的眼神中則露出些無奈道。
「姑娘家,有你這麼吃相的嗎?」說著他掏出一塊手帕,傾身在她嘴角輕輕擦了擦。
思央伸舌頭在嘴角處舔了舔,抬眸視線雙對。
「謝謝師父。」她道。
黃藥師手一頓,面色不變,將手中帕子塞給她,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道:「嗯,慢慢吃,沒人跟你搶。」說罷,若無其事的回身穩坐,眼瞼微瀲不知在想些什麼。
思央自然是不會吃獨食的,夾了好幾塊沾了滿滿湯汁的魚肉,送到跟前:「師父這麼辛苦做出來的魚,才應該要多吃一點。」
「得了。」他笑罵:「少在師父這裡賣乖。」
思央不以為意:「我也就在師父面前賣點乖。」
黃藥師:「……挺有自知之明。」
思央不以為恥,似乎還有點傲嬌。
·
「漁陽幫的人又在前面。」
「快快快,都去準備。」
正在師徒兩人細細品嘗鱸魚鮮美滋味的時候,他們所在的大船上突然傳出嘈雜聲,有人在船上跑動起來。
思央隨手攔下一人問:「出什麼事了?」
那是船上的舵手之一,這時候苦著臉道:「姑娘有所不知,這條江上運河線都是屬於漁陽幫的地盤,我們這些走船的,但凡的路過都要給些孝敬錢,往年也還好,可如今要的錢是越發的多,來回走一趟船,賺的少給的多,都快吃不消。」
這艘船並非是典型的客船,船上裝的貨物最多,多是來往做生意的客商。
漁陽幫在此剝削,船票遞增,客商苦,船家也是有苦說不出。
「又是漁陽幫。」
思央站在船欄往前方眺望,果見在前面不遠,有兩艘船在靠近,船上豎起的旗幟上寫著斗大的『漁』字,正是漁陽幫的船。
「難道江南七怪沒這些人解決掉。」那日在酒樓,江南七怪抓住幾個漁陽幫的小嘍啰們,看意思是想讓他們帶路去挑漁陽幫的總舵。
「七怪雖武功平平,不過漁陽幫也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至於挑不過。」黃藥師站在她身後道。
「既然是烏合之眾,官府怎麼不把這群水上毒瘤剷除。」
黃藥師聞言,眼中閃過痛惡之色,冷嗤道:「當今南朝,早已腐敗不堪,朝廷惡政,奸臣把持,寧宗登基,不圖北伐恢復故土,沉迷酒色安逸,對金賊俯首稱臣,上有策,下效仿,百姓又如何能指望那些尸位素餐者護他們周全,為他們主持公道。」
北方半壁江山被金國佔領,南朝雖繁華似錦,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百姓的苦楚,只有深刻體會才知道。
提起朝廷,黃藥師難得情緒如此外露,思央看到他眼底掩不去的憤慨,也並不意外。她的師父出身江浙世家,書香門第,祖上在宋□□時候立有大功,封侯封公,歷朝都有人做大官,高宗紹興年間因秦檜冤害忠臣岳飛,其祖父作為御史為岳飛伸冤遭到貶官暗害,全家充軍流放雲南。
他從小就讀了很多書,等到學習了武功,也不去如家人所願去考科舉,放縱心性,在皇宮衙門等地張貼告示,指斥朝廷腐敗、惡政。所以黃藥師的『邪』除了在江湖上行走行為乖張,喜怒難辨,邪氣凜然之外,非聖毀祖、謗罵朝廷,肆無忌憚,說出天下百姓不敢言事實,才是他的『邪』字由來。
「師父想要南朝光復北方江山。」
黃藥師,深眸一瀲,嘆道:「談何容易。」
思央沒說話,只是伸雙手包住他的手,緊了緊力道,像是無聲的安慰。
江風起,吹的兩人髮絲飛舞,糾纏交錯,青衣與鵝黃,就像江河兩岸盛開搖曳的迎春花。
恰在此時,船身一頓停了下來。、
「那邊怎麼打起來了!」
有人高聲叫喊道。
就見漁陽幫的兩艘船突然出現了騷動,船上的人似乎在互相動手。
「難道是出了內訌。」船上舵手們欣喜的道。
「好像……是江南七怪?」
沒辦法,江南七怪幾個人標誌性太強,即便是離得有些距離,思央也把人給認出來,還真的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顯然江南七怪是和漁陽幫的人打起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上的船。
「不止他們。」黃藥師發現了除了江南七怪和漁陽幫以外的其他人。
想讓船家靠近些,但是他們怕遭遇池魚之殃,只肯在稍近一點的岸邊停靠,前方路被堵住,他們也不好往回走,先觀摩情況,若是不好的話,再做打算。
「哎呀呀,正宗松江鱸魚,叫化子有口福咯。」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畫風。
剛準備和黃藥師一起下船的思央,就見身穿滿是補丁衣服的男子,蓬散著頭髮,一屁股坐在她師父剛才的椅子上,端著那盤沒吃完的清蒸鱸魚,絲毫沒嫌棄的享用起來,嗯,從他那臉上毫不遮掩的滿足來看,的確是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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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藥師的出身來自原文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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