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自己

管好你自己

沒人知道郁奚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離他坐得最近的賀回星也只看到他忽然勾了下唇角。

可賀回星卻看得發怔。

郁奚剛生完病,膚色比平常人更顯得冷白,有種近乎透明的脆弱感,讓人站在他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

那雙玻璃一樣清透的琥珀色瞳孔,平靜到沒有任何情緒,在陽光下甚至還有些格格不入的冷冽,可左眼角下那一點紅色的淚痣,卻將他身上所有的病氣和清冷悉數沖淡。

好像積雪覆蓋的淺溪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一瓣桃花,安靜又濃烈。

賀回星兩年前就是在這家療養院認識了郁奚,當時他還在讀高三,高考前半年的時候,跟人打架不小心右腿骨折,當然對方更沒撈到好。

雖然他平常一直弔兒郎當,上課湊合聽,考試靠瞎編,也沒想過自己能考上個什麼樣的大學,但還是挺糟心的。與其回家不停地被數落,他寧願待在這個離城區幾公裡外的療養院躲清靜。

這是一家私人療養院,無論醫療水平還是各種服務都是一流,能到這邊看病或者長期休養的人,要麼權和錢佔一樣,要麼就得有門路。

跟服務相匹配的還有私密性,賀回星見到郁奚的第一面,就覺得自己是一見鍾情,結果找護士醫生打聽了將近一周,愣是連人家的名字也沒問到。

郁奚本人則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過他,更別提給他上去搭話的機會。

賀回星年少氣盛,很不甘心,他還沒受過這種挫折,這要是傳出去,以後他在那幫富二代的狐朋狗友里也沒法混了。所以一回家他就找人幫他去查了郁奚的底。

查完之後才知道郁奚就是那個郁家恨不得里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保護起來的病秧子。

賀回星知道郁奚不是自己能隨便哄過來玩的人,但又忍不住三天兩頭去招惹他,看他冷靜到漠然的臉因為自己的捉弄有了一絲裂痕,就心癢難耐,自己都覺得自己挺欠的。

只是時間長了他也覺得沒勁,徹底放手又捨不得,郁奚要是能對他稍微溫和一點就好了,明明是兄弟,郁言就跟他完全不一樣。

很多次,他帶著郁言去和酒吧夜店跟那群朋友玩,斑駁昏暗的光線底下,他都差點把那張臉看成郁奚。

只可惜不是。

「我助理說好八點過來,應該快要到了,不耽誤你們時間,先回去吧。」郁奚對上賀回星的眼神,臉上難得有些笑意,語氣很溫和地說。

「我不忙,回去也是閑著,」賀回星急忙說,「在這兒幫你倒水或者拿東西都行。」

「你確實不忙,」顧泊舟冷冷地說,「被趕出家門,除了遊手好閒,也沒有正事可以做。」

賀回星被他一句話堵回去,卻沒辦法反駁。

他是跟人約|炮,被大哥發現后告訴他爸,才被趕出家門的。

倒不是他家裡管得多嚴,主要因為他睡的那個小明星也是男的,這一下戳到老頭的肺管子,差點直接把他打斷腿扔大馬路上。

郁奚大概也知道這事兒了,就算他本來不知道,顧泊舟他們肯定也會透露給他聽,賀回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我差點忘了。」郁奚安安靜靜聽他們說了一會兒,然後忽然開口,他右手肘撐在面前的桌上,側著頭看向賀回星,臉上笑意更盛。

賀回星摸不著頭腦,還沒來得及問,又聽見郁奚說。

「那個小明星怎麼樣?比我好看么?」郁奚很好奇地問。

「我……」賀回星完全沒想到郁奚會直截了當問出來,一瞬間手指收緊,握住了桌邊。

顧泊舟好整以暇地看著賀回星,他站在床邊,而賀回星坐著,這樣的高度差讓他俯視賀回星時,都帶著一點嘲弄,覺得賀回星驚慌失措的樣子,像條喪家之犬。

而他沒想到的是,郁奚並沒有去聽賀回星的回答,問完之後就將視線轉到了自己這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下意識繃緊了後背。

然後就看到郁奚剛喝完水后濕潤微紅的薄唇一開一合,溫溫柔柔地說:「還有你,管好你自己。」

郁奚的助理周小遲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賀回星又愁又笑,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卻依然崩盤,一張臉堪稱糾結的樣子。還有那位平常溫文爾雅、斯文禁慾的先生,尷尬到險些失手扯掉自己的袖扣。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留下來就太難看了,而且氣氛已經尷尬到一秒也待不下去。

賀回星收拾好桌上吃剩的餐盒,順便帶出去。等他走後,顧泊舟也伸手從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彎上,跟郁奚說了幾句話,維持著最後的風度走出病房門外。

兩個人在療養院走廊里擦肩而過,彼此看向對方的目光里都是熟悉的厭惡和一模一樣的迷茫。

郁奚這是怎麼了?

.

看著那兩個人走出病房,郁奚的表情瞬間冷淡下去。

周小遲莫名其妙地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今天病房裡氣氛怎麼有點兒怪異,但又摸不著頭腦,再看郁奚的臉色跟平常一樣是冷冰冰的,沒發覺有什麼不對。

他也沒多想,就跑去郁奚病床邊,一把拉開椅子坐下。

「郁哥!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的。」周小遲總算鬆了口氣,自從郁奚住院,他一顆心就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地懸著。

郁奚被綁架的那天,按道理是他去接郁奚出院的,結果路上被人別車,蹭掉他車頭一塊大漆,對方的態度還拽得二五八萬,總之十分欠抽,就耽誤了半個多小時。

再過去的時候郁奚人就不見了,連電話也打不通,他差點被經紀人從公司十六樓辦公室的落地窗邊一腳踹下去。

這幾天他就差燒香拜佛,幸好郁奚平安無事,不然不用經紀人修理,他自己也挺愧疚。

事出反常,趕得太巧了,他現在想想,感覺那孫子像是故意的,八成跟綁匪是一夥。

「……冷靜一點。」郁奚躲過他熱情洋溢的擁抱,捂著被椅子腿摩擦地面的聲音刺激到的脆弱心臟,臉色比剛才又蒼白了幾分。

「哦。」周小遲收回了被曬得堪比美黑的胳膊,委屈地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出院手續辦了么?」郁奚問他。

「醫生說最好再觀察一天,」周小遲說,「明天化驗單出了先看看結果。」

郁奚聞言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示意周小遲把放在不遠處茶几上的手機拿給自己。

周小遲的動作明顯很遲疑,他猶豫地看著那部手機,拿過來遞給郁奚的時候,不小心和郁奚視線相對,趕緊低下了頭。

「怎麼了?」郁奚很輕地挑了下眉,直覺在他昏迷期間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就……常哥跟我說讓你這段時間少看手機,」周小遲吞吞吐吐地說,「之前那個劇,這幾天還在播,網上的反應不太好……」

周小遲說的這個常哥,郁奚想了一下,好像是原主的經紀人。

原主只演過一部劇,就是之前被郁言在背後動手腳,給他偷換角色的那部。劇本身並不火,熱度基本都是男女主的粉絲帶來的,網上的播放量雖然看著可觀,實際上卻沒多少人真的在看。

而且劇里原主那個角色平平無奇,明明在設定上是個助攻人物,結果乾了一堆讓人火冒三丈的蠢事,然後還要擺出委屈可憐的姿態,加上他從頭到尾坐著的輪椅,男女主看在他身體不好的份上,無論他做得多離譜,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他,差點把命搭上。

最後導致沒播幾集就把觀眾都氣炸了,直罵原主是什麼盛世白蓮花。

應該就是最近這段時間,網上原主的各種黑料齊飛,無數營銷博說他是草包花瓶,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當然,臉可能也是整的。

不光這樣,還演技稀爛,劇方強捧,帶資進組毀了一部好劇,直接把這劇撲街的鍋扣在原主一個人身上,整個劇組都是被他拖累,尤其兩位主演。

原主只是一個剛出道的十八線小演員,他瞞著自己的家世,公司只當他是個沒背景的新人,也沒怎麼上心去管,現在想想大概也有郁言暗中煽風點火。不到半個月,為這麼一部爛劇,他的私信被各種辱罵擠滿,甚至因為他看著體弱單薄,還有人揣測他是不是在吸|毒嗑|葯。

確實是一盤爛棋,郁奚眼底卻藏著極力掩飾才能不被人發現的笑意。

「哥,要不還是別看了吧?」周小遲看郁奚拿著手機半天沒動靜,小心翼翼地勸他。

郁奚沒聽他的,還是按亮了手機屏幕。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點開微博,就忽然收到了經紀人發來的消息。

常哥:[圖片][圖片][圖片]

常哥:怎麼回事兒?

常哥:不自己掂量掂量,傅游年是什麼人,連他的床你也敢爬,發什麼瘋?!

郁奚點開那幾張模糊得只能勉強看清人影的照片,背景依稀能看得出是酒店走廊,他穿著單薄雪白的浴袍,胸膛半敞,從身後拽著一個男人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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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後天見!

感謝小天使年桉、小銅錢、章彥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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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弱白月光后我每天崩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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