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是有人受傷需要救治,她就跟著去了,才發現那是個外族人。
雲萊的規矩誰人不知,她本不願救的,奈何小妹撒著嬌的央求於她,還說是因那外族人救她受傷才帶他來雲萊的。
就算阿媽不沒有教導她要知恩圖報她也會因為心軟而插手的,所以決心同小妹一起收容這少年,一起隱藏著這個秘密。
替那少年敷藥時才發現,這人長相頗為俊秀,同她在雲萊見過的男子都不一樣,即使臉上灰垢鋪面,裝容也有些亂了,卻依然遮掩不住他那姣好的五官。
她疑惑,難道雲萊外的男子都生得如此的好看?
他受了很重的傷,腹部和背後各中了一箭,箭上有劇毒,直插入肉里,浸出的血色都已成了黑色。
怕被族人發現起疑,小妹先出去了,只有她一個人在草棚偷偷地給他救治。
將他的上衣全部脫掉,給他清毒,上藥,包紮。整個過程中,她都將他那痛苦的表情盡攬眼底。他嘴裡輕輕叫喚著,很是驚恐的樣子,喊著「不要」、「為什麼」等等話語,想來,定是困在驚夢裡了,還出了一額頭的冷汗,她給胡亂地擦了擦,卻被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手上的灰垢抹了她一手。
晚上是小妹來照顧的他,第二天一早悄悄同去草棚同小妹「換班」再去給他查看傷勢,他醒了,突然拽著她的手問了她好幾個問題。
他的力氣頗大,拽的她生疼,她能理解,或許這僅僅是出於本能,人,都是有防備心的,況且他從沒見過她。
奇怪的是,當得知自己被救后,他反而變得異常冷靜,甚至都忘了道謝,雖然她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因著有事要出去一趟,反正他的傷勢也漸漸平穩下來,卻沒想到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他對自己說了句「謝謝你」。
很是溫柔低沉的聲音,還帶著些絲絲沙啞。不知為何在那一刻她有些緊張,緊張到攥著手心快步離開。
之後,每一次與之相處,她都帶著些探究的眼神去看他,他舉止文雅,言談間頗有著與雲萊里的男子都不一樣的感覺,她也說不上來,真要形容的話,可能就像她看過的畫本子上所描繪的外族公子那般吧。
同他交談,她一點也不覺得厭煩,甚至後來喜歡上了同他說話。
那天用過晚飯後她又悄悄去了草棚,小妹出去一天說是要給阿媽買生辰禮物,她想著六六肯定沒吃飯,便包了兩個包子給他送去。
他見了,歡喜的很,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然後狼吞虎咽地將它們吃完,一看就是被餓著了。
看她一直盯著他吃,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說「見笑了,實在……太餓了」。
她笑著搖搖頭,表示沒關係,眼角卻瞥見放在乾草邊的一個有些發硬的包子,六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許是猜到她會說「不是有吃的嗎,怎麼還餓?」
他忙想解釋點什麼,她揚手,示意不用向她說明。然後——
「冷了的,就是我也不會吃的,理解。」
像這種,如果換做旁人,她定要說人家有肉嫌毛的,事後她才捫心自問,到底為什麼會對這個人這樣寬容,只是因為他是小妹的救命恩人?
之後他們一起閑談,算作她陪他解悶吧,他給她講過故事,這次換她了,雖然說得都是小時候發生過的事。
她也會發現,每當自己說到小妹時,六六都會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聽,似乎對小妹的事格外好奇,不知怎的,他看著他那一副全神貫注聽的入神的表情會莫名不快。
突然就不再說下去了,告訴他自己得走了就出了草棚,沒想到就撞見一個黑衣人。
原來,是她的二姐,盛采陽。
如果她去阿媽那裡告狀就不好了,她便綁了她讓小妹告訴她這裡的情況,沒想到從小妹的說辭里發現些可疑之處,儘管她對六六的態度有些偏寬,但再怎麼說也終究是不熟悉的外族,她不得不弄清到底怎麼回事。
她,向來公私分明!
兩相對質,也算是說法一致,她的疑慮也算是消除了。
那天是阿媽的生辰會,白天有事要忙,直到晚上篝火舞時分她才見到六六。
看樣子是小妹約他來的,原是準備跳篝火舞,她在對面的舞隊里正要出列勸阻,畢竟六六的傷勢才剛剛好轉,不知為何小妹又拉著他出去了,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
他們在那邊有說有笑,讓她心裡莫名反感,瞥了眼還在同自己暗暗較勁比舞的盛采陽,她瞬間沒了繼續舞下去的心情,就到懸崖邊看著夜空中那一簇簇天燈發獃,偏蕭直那個不識趣的這時候跑過來,她瞪他幾眼,叫他走開別來煩她,又繼續回舞隊里舞著。
之後就是瞧見蕭直朝他們走了過去,似乎說了什麼,情緒好像格外激動,將六六頭上的花環也給抓過扔地上,還踩了幾腳。
那花環……是了,那是蕭直給她的花環,原來小妹要走那個花環是給他的……
不用想都知道,蕭直是誤會了。
她趕緊大步過去,原本是想為六六解釋的,卻聽到蕭直聲音越發的大了,說的都是些不入她耳的話。
旁邊的人漸漸聚攏來,這下,有誤會也解不清了,反正她也想攪黃了阿媽想讓自己和蕭直成婚底,大聲的告訴蕭直,那花環就是她送給六六的,那又如何!
自己出人意料的舉動,似乎是讓阿媽有些下不來台,反倒好像徹底絕了阿媽那念頭,這點,倒讓她十分意外。早知道有這種奇效,她早就這麼做了。
之後,阿媽沒再同她說過一句話,她也只在那晚送阿媽生辰禮物的時候才說了一句「生辰快樂」,阿媽也沒叫,禮物放了就走,阿媽也沒留她,她也不知曉阿媽是否會因生氣而丟了她送的禮,管它呢,她送了就是。
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六六也來幫忙了,且還是同她一起,只是,卻好像並不是追隨她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