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元晞修復十八層結界，要耗費很長的一段時間。即使有源琤和檮杌護法，速度也不會多快。

是以，偃僇他們找回來的惡靈也只能在十七層「暫住」一段時間，待偃僇和芣苡統計好他們這段時間有沒有作惡，做了多少惡之後，先在十七層受刑。

冥界與外界的流速不同。人們都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過神仙在天界對於一天時間的感覺，與凡人在人間對於一天的時間感覺其實差不多。

不過在這冥界，對於時間的感覺就不同了。這裡沒有日出東方，沒有夕陽西沉，上九層的四季輪轉，晝夜更替也都是他們製造的。除此之外，在冥界能真實地感覺到一天十分漫長。這裡的時間流速比天界要更慢些，冥界一天，天界沒有一年，也得有大幾個月。

芣苡和偃僇的冥使工作早已恢復往常一般，元晞三人卻還未完成。就連芣苡當初養成的那隻白孔雀都已經長大成為鳥界名副其實的族長了，三人還沒有從十八層里出來。

「看起來，快了吧。」

偃僇領著在十一層贖完罪孽的魂靈進入輪迴道，回來就看見芣苡哭喪著臉，盯著十八層的方向。

「真的？」

偃僇算了算時間，點了點頭：「根據結界的破損程度，再過兩天應該就好了。」

偃僇是忘川的一縷幽光，當初化形之時，冥界不過才一十二層。剩餘的六層，元晞足足修了上萬年。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

「別擔心這些了，不是說要去看看你家小孔雀嗎？」偃僇接過芣苡手上的名錄，「去吧，別整天在我耳邊念叨這些。」

*

天界，璇璣宮附近一處隱匿在竹林中的天河夜潭邊，一個冒失的小仙童，闖入潤玉休憩之地。

他喜歡在這裡偶爾泡泡尾巴。他本是水系應龍，真身泡在水中，十分舒服。

「對了，我剛才看見你的尾巴了。」掉了發簪的仙童一看便是女兒身。女子沒什麼惡意，笑語盈盈，「你的尾巴可真是無與倫比啊。」

」潤玉的尾巴，甚是好看。「

記憶里，一個動人的聲音與面前天真爛漫的聲音重疊。

「潤玉你總說自己真身醜陋，確實這般璀璨奪目的龍尾。如此美醜不分，元晞能否懷疑你誇我美貌的真偽？」

女人笑著坐在自己身邊，伸手撩起一捧潭水，在潭面上盪開無數漣漪。

潤玉明顯急了，著急的想要說明自己誇讚元晞娉婷之姿的真心，卻聽見女人的輕笑聲。

「以後泡尾巴不用避著我。「元晞凝視著潤玉滿是慌亂的眼睛，女人眼中的笑意不似作假，潤玉也漸漸歸於平靜」潤玉真身俊美非凡，泡在潭中月華粼粼，我看著也賞心悅目。「

元晞撫摸著趴在一旁的魘獸，嘴角帶著笑意。他們在一起的畫面，現在想想，卻也是回不去的記憶了。

冒失的小仙童喋喋不休說了許多，潤玉都沒聽進去。突然她一拍腦門，像是有急事要做，急急忙忙就要離開。

臨走前，還給了他一根紅繩。說是他雖有可愛的小鹿陪伴，難免冷清，希望以後可以有人陪著他。

「錦覓仙子，你的發簪掉了。」

潤玉接過紅線，沒有替她撿起發簪，而僅僅只是出言提醒。錦覓撿起發簪走了，留下潤玉看著手中的紅線。

「可以有人陪著我嗎？」潤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但如若旭鳳他們聽到，一定會覺得與往日的潤玉不同。

「魘獸，你說若是帶著紅繩她便還在我身邊，該多好。」

潤玉的話里有些悲涼的意思，錦覓給予他的紅繩在骨節分明的手掌中化為粉末灰燼，隨風消散。他抬起手腕，袖口處，一根紫繩，一根紅繩。

「晞兒……「

不知道你是在曾經聽聞的冥界去求證那些故事，還是已經投胎，墮入輪迴。潤玉潛意識裡不願意相信元晞魂飛魄散，那兩種假設，是他心中最好的結果。

*

」太氣人了。「一貫高高在上端著的鳥族族長穗禾，現在一副小女人的姿態。若是讓旁人看見，怕是會十分驚訝。

「芣苡你知道花姐那個長芳主有多氣人嗎？她花界丟失一個精靈，關我鳥界什麼事？空口白牙一口咬定說是我鳥界之人擄走的，一點證據都沒有。我問了，我鳥界沒做就是沒做。現在斷了我鳥界全部的食糧，欺人太甚。」

「芣苡大人，族長近日為了我鳥界吃食，操碎了心。」

隱雀是鳥族德高望重的長老，對於曾被鳥族寄予厚望的荼姚嫁給天帝太微之後，便棄鳥族於不顧，除了利用無半點關心，十分心寒。後來芣苡出現，一點點扶持穗禾，讓這個小小的白孔雀成長為鳥族驕傲的樣子，著實令他欣慰。

「隱雀長老，鳥族可有應對方案。」

「多虧芣苡大人一直讓我們屯備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不過目前我鳥族存糧，應該只夠鳥界所有鳥兒百年之需。」

「芣苡，我不會要去求荼姚開天界的糧倉吧。」

穗禾一陣眼花，只要一去天界，荼姚便會用盡心思讓她留在天界，討好旭鳳。

「不用，百年足夠，花界很快就會放糧的。」

芣苡不知道一些事情，不過等元晞出關，這樣有違天道的事情，她一定會插手。

「既然芣苡這麼說，隱雀長老，我們也不必擔憂了。」

穗禾坦然坐下，有備無患的情況，才不會被一些突如其來的問題打得措手不及，這是芣苡教她的道理。

穗禾已經完全有一個真正族長的樣子了啊。

隱雀背著手走出去，目光沉了沉。

他沒有奪族長位置的意思，不過也的確該給鳥界做做打算了。總是依仗天界，看著荼姚的臉色生活，不是出路。一些黑暗的東西，也該讓穗禾知道了。

「芣苡！你幾千年沒來過了。你剛來又走，下次又是什麼時候？」

就是這個芣苡……太過於深不可測。不知道對於穗禾，對於鳥界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

穗禾對於主動討好旭鳳真的沒興趣，就連荼姚讓她去旭鳳房間里送個糕點，她也是不情不願。不過好在穗禾懂得做事的道理，也懂得偽裝，騙的荼姚十分喜歡她。

可是一直這樣也不行，正好窮奇作亂，太微派旭鳳去魔界鎮壓。天後荼姚適時提議，讓法術高強的穗禾一同前往，輔佐旭鳳。

「夜神大殿。」

「鳥界鳥族族長穗禾。」潤玉在忘川河畔，碰到了穗禾，「小仙有禮了。」

「叫我穗禾吧。」穗禾看你了眼無人的河畔，「想來，旭鳳已經渡河了。」

忘川河上就那麼一艘船，估計那老伯也不會想到，上萬年來還能有要渡河的客官在河畔等他。

「既然如此，穗禾喚小仙潤玉就行。」

二人相顧無言，各自安靜地站在忘川河畔，看著一望無垠的忘川河，各懷心思。

忘川——晞兒——

潤玉周身悲傷的情緒太過於明顯，即使有所收斂，穗禾還是能隱隱約約感受到。想必，一定是在思念心中所愛之人。那樣牽挂的眼神，像極了自己不見芣苡那千年裡的樣子。

「二位客官，是要渡船嗎？」

不知等了多久，突然響起一聲沙啞的聲音，是渡河的老伯。他撐著那艘船，招呼穗禾和潤玉上船。

小船悠悠晃晃地前進，舟下滴水全無，熒碧幽暗的忘川河深不見底。雖不見底，卻能聽見小舟拍水的聲音。

「二位可是去尋人？」

老伯突然開口，打破安靜的搖櫓聲，打斷了凝視著忘川河的潤玉的思緒。

「算是。」

潤玉笑著回答，是人們熟悉的潤玉大殿的樣子。

「既然如此，老夫自要送二位去見所想之人了。」

在潤玉和穗禾疑惑又警惕的目光中，帶著斗笠的老伯突然一笑，停下了搖櫓的動作。

一條載著三個人的小舟，停在忘川河上，隨後，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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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們的回答讓我突然明白應該換個問法。

有鬼嗎有鬼嗎？出來飄一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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