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教訓系統【修】
『你還在嗎?』
苟玳的念頭剛浮現,一陣聒雜訊響起:永遠與你同在,我親愛的宿主。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最適合創業的時代,也是看破繁華虛無的時代。今天你打算創業了嗎?打算與小創一起歷經風風雨雨,看高樓起高樓塌,在激烈的社會浪潮中留下轟轟烈烈的一筆嗎?
苟玳:……
苟玳腦海中出現這奇怪玩意,是在一年半前,大一下學期,他被仇仁忽悠進了「創業社」當晚。
那夜月明星稀,同平日無異。他在聽完廣播準備入睡時,腦海里忽然響起一陣聲音。
『你叫苟玳啊。』
淡定如他,也在聲音響起的瞬間毛骨悚然。
確認自己沒有插著耳機,不是惡作劇,其他三個舍友都沒聽到任何響動后,苟玳耐下狂亂的心跳,問那個聲音:「你是誰?」
『我叫『創業教訓系統』,來自於『晉江不靠譜系統大家庭』。』
苟玳不常看雜書,卻也清楚網路文學里流行的「系統流」。
「那你是要送我神獸?還是送我秘籍?」
系統的聲音變得糯糯,『那是高級系統才有的,我還是初出茅廬的新系統,目前是我第一次歷練。』
苟玳溫柔道:「你可以換個人嗎?」
『不行呢,我們都是晉江大神指定的,你是我命定的宿主。除非你死了,不然我永遠與你同在。』
苟玳:……
「既然是系統,是不是有任務和獎勵。」
『是的是的,我的任務特別簡單,就是需要完成高評價的失敗創業。』
「失敗創業?」苟玳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年頭,創業成功難,創業失敗還需要技術?
『對的,任務達成需要一定的指標。』
系統說著,苟玳眼前浮現出一個頁面,上面飽含了各項「創業失敗指標」。
比如創業規劃性評分,融資評分,產品評分,經營評分,市場評分等等。當做是創業指標,恐怕更合理一些。
『創業失敗,並非隨隨便便的失敗,而是要達成一定規模量的創業進程后自然失敗,才算達成任務。一旦宿主在創業周期內未能完成失敗條件,或非自然失敗,或總評分不達標,則被判定為任務失敗。』
系統一長串解釋完,苟玳只剩「呵呵」兩字心聲。
「你們那個大家族還有其他系統嗎?都做什麼?」
『有的,我們有萬能成語』系統,用成語助力宿主走上人生巔峰,為和諧社會添磚加瓦;有『華夏山河』系統,通過重現華夏美好山河,將華夏文明發揚光大……』
「你這個系統存在的意義為何呢?」
『用宿主創業失敗的教訓警醒世人——
創業風險大,入行需謹慎。
切莫冒冒然,膽大心要細。
多看他人長,警醒自身短。
市場風險多,小心資金鏈。』
「你如果需要創業失敗的案例,我明天幫你整一個論文,PPT也行,保證古今中外全部囊括,你能從我腦袋離開嗎?」
『不行呢宿主,你是我的天選之人,在你完成任務之前,我們註定一生一世一起走,比你的父母更長久,比你的愛人更懂你!』
苟玳:……
苟玳十分懷疑,這系統是不是仇仁怨念的實體化。
退一萬步講,就算接受這鬼玩意,為何別人的系統都高大上,下可以強身健體,上可以重建華夏,輪到他這就要破產?
彷彿聽到苟玳的心聲,系統道:「因為系統檢測,宿主有一顆奮進又叛逆的心,十分符合本系統的主題。」
呵呵。
苟玳不動聲色的套了系統幾天話,終於了解到,即使自己什麼都不做,這個家族裡最低級的系統也不能對他採取任何懲罰,索性刻意冷落,當做聽不到,不存在。
興緻沖沖的創業教訓系統察覺到苟玳的意圖,什麼「撒潑打滾」「威逼利誘」「曉之以情東動之以理」全部用了一遍,依然無果。
此刻。
苟玳對著系統道:「你昨天和我說,能讓我外公死而復生,是真的?」
系統被拒后,屢次用獎勵誘惑苟玳,什麼超強的體魄,驚人的財富,完美的愛人。
對此,苟玳的看法是:又不打算拯救世界,身體夠用就行;都創業失敗了,還獲得驚人財富,名不正言不順,不怕稅務盯上?如果愛人是由系統打造的,那再完美有何用?
然而昨夜,系統告訴他:「你最大的遺憾,是沒有見外公最後一面。我一直和晉江主神申請,終於得到答覆。如果你能完成任務,系統會讓外公死而復生。」
苟玳聽完,嘲諷道:「人都化成骨灰兩年了,你打算如何驚悚的『死而復生』?借屍還魂?還是直接變灰為人?」
可理智終於熬不過情感,哪怕這項獎勵荒謬絕倫,苟玳還是心動了。
系統信誓旦旦道:『雖然你外公會以何種形式死而復生不得而知,但主神是有絕對權威的,只要你達成任務,就一定能實現。』
苟玳沉默。
系統委屈巴巴:「嚶嚶嚶,別人一年都能建設一個星球了,我跟著你一年半了,你連個進度條都不開展。只恨我是初出茅廬的新系統,沒有懲罰許可權,系統善被人欺,我命好苦啊。」
苟玳聽著系統化身王寶釵,在腦海唱負心漢,安撫道:『別哭了,讓我再想想。』
系統:『那你一定要好好想,不要辜負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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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在深夜輾轉難眠的,還有千米外博寧樓的梁君澈。
在第一百次數羊數到半途,羊的臉化成苟玳后,梁君澈放棄了入眠的打算,掏出手機,看著一張偷拍的背影。
記憶回到去年夏天。
北城的盛夏,從來都是喜怒無常。早上還是晴空萬里,正午時卻忽然飄來烏雲。
看不到邊的黑雲像黑色巨幕,籠罩在城市上空,壓得城市的脊背搖搖欲倒。
梁家大院。
梁老爺子掛掉電話,臉色與窗外天色同陰。
「梁君澈!」梁老爺子精神矍鑠,喊起話來也是中氣十足。
半晌,一個頭髮像彩色雞毛撣子的少年晃晃悠悠走進書房。
「又怎麼了爺爺?」梁君澈一臉厭世的無奈。
梁老爺看著早上還只是非主流半長發的梁君澈,此刻如同混跡夜場的痞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一早上出去就弄了這狗模樣?」
梁君澈糾正:「什麼狗模樣,你難道想當狗的爺爺?你想當狗爺爺我還不想當狗呢。」
梁老爺氣到猛咳幾聲:「剛你們校長給我打電話,說你這回成績又是墊底,這樣下去,進入高三連專科都考不上。」
梁君澈回想了一下校長模樣。那個大腹便便,看漂亮女生都會眯起眼的中年男人,十分符合「語文好教語文,數學好教數學,物理好教物理,啥都不會當校長」的定律。
梁君澈撇撇嘴,一屁股窩到歐式沙發上:「你不是都給我安排好國外野雞大學了嗎?」
梁老爺子氣得吹鼻子瞪眼。
梁老爺子名叫梁斯,商界大佬,北城首富,放在華國也是赫赫有名。
梁家三代單傳,梁斯的兒子,梁君澈的父親名叫梁狀元,聽這名字就知道梁老爺身在商海,卻有當文化人的夢想。
梁狀元現如今是國際上小有名氣的畫家,在和梁斯完全不交集的領域嶄露頭角。
可惜,這並不是一個兒子不願被父親羽翼庇護,依靠自己闖出一片晴空的感人故事。或者說,明面上是,內核卻不是。
梁斯中年時趕上了華國經濟發展浪潮,他把握住時代的機遇,一舉創立了如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棟元集團。
醉心於商海沉浮的他,自然無心關照家庭。
好在其妻賢惠,不僅將家事打理得僅僅有條,對兒子也教育有方。梁狀元雖沒能符合其父的期待成為狀元,卻也乖巧懂事,成績拔尖。對比起梁斯圈子裡其他小孩不學無術,終日惹是生非,梁狀元特別給梁斯爭氣。
梁狀元高三那年,圈子裡流行送孩子出國讀書。基本上十有八九都去了山姆國和腐國,偶爾也有送去霓虹國的。
梁斯覺得不能落後,或者當時「外國的月亮比較圓」觀念仍根深蒂固。
梁斯沒有徵求梁狀元的意願,將其送到了山姆國。
誰曾想,梁狀元在山姆國發現了另一個真我,徹底解放靈魂。
原本事事會向父母彙報的他,自己偷偷轉了專業,從工商管理變成了藝術系,並結識了當地山姆國籍的華人女孩,在校園時就領了證。
當時梁妻逝世,梁老爺子本就哀痛萬分,後知後覺兒子轉變的他大病一場,也沒能喚來梁狀元回心轉意。梁狀元的思想觀念早已改變。
最後,小夫妻生了一個小孩,也就是梁君澈,丟給梁老爺子,從此瀟瀟洒灑二人世界。
這件事讓梁老爺子特別挫敗,也深刻反省自己對梁狀元成長的缺失。
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梁君澈。
只可惜,梁君澈小時候根正苗紅,越長大卻越歪。梁老爺子給高中捐了一百萬,才將其塞進北城最好的學校。無奈他不爭氣,成績三番五次墊底,甚至還有直接棄考的經歷,把老爺子氣得血壓都高了。
此刻,梁老爺子盯著梁君澈,苦口婆心。「小澈啊,離高考還一年,我也不要求你考多好,至少考個本科線?」
有梁狀元的先例,梁老爺子對留學這事充滿恐懼,如若可以,他還是希望梁君澈讀國內的高校。
北城大學多,本地的學生相較華國其他地區具有天然優勢。但凡不是個弱智,基本都有大學可讀。
梁君澈聳聳肩,不以為意。
老爺子繼續道:「你父親對從商不感興趣,以後棟元集團都是你的。總不能讓人家指手畫腳,哎呀,這老總連個大學都考不上。」
梁君澈捻了一塊茶几上的桂花糕,含在嘴裡:「爺,我就不是那塊料,現在不都流行那啥,職業經理人,你百年以後就讓職業經理人繼續打理好了。」
「你!」老爺子氣得摔桌。
梁君澈也不逗留,站起轉身摔門而出,一步到位。
走到大院門口時,憋了許久的大雨終於傾盆而下。密集的雨絲交織著北城一年四季的狂風,天地間只剩一片迷濛和嘈雜。
梁君澈撐著傘,在大雨中慢慢走著。身上的衣物早已濕透,奢侈品品牌的雨傘,在狂風驟雨跟前,同樣不堪一擊。
梁君澈找到一處公交車站,同往常般坐到公交車末端靠窗的位置。
沒有目的地。
他只是喜歡坐在這個角度,看城市叢林里的人生百態。
不知不覺,車上漸漸空了,這在平日交通擁堵,擠個公交像打仗的北城,簡直不可思議。
司機從後車鏡看到了正在發獃的梁君澈:「小夥子,你到哪一站?」
梁君澈回過神:「下一站。」
正說著,廣播響了。「Q大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帶齊您的行李物品,從後門下車。」
梁君澈起身。
司機猶豫問道:「小夥子,你Q大的?」這五顏六色的頭髮,顯然不是華國第一高校學子的風格。可Q大站周邊相當封閉,除了Q大沒有其他。聽梁君澈的口音,也不像遊客。
梁君澈沒有回答,慢悠悠下車。
雨還在下。
同往常來去突然的夏雨不同,這場雨似乎下得格外持久。
公交車站後有一處花壇,正趕上市政更換花卉,舊木拔去,新花未栽,留下一地深坑。
此刻,坑內積滿了水,像一張張含著濁液的血盆大口。
花壇不遠,就是華國著名學府Q大。
即便是暑假,Q大也不寂寞,一波又一波全國各地的夏令營,各種繼續再教育培訓班,足矣讓校園維持熱鬧。
今日或許是大雨的原因,往常遊客滿滿的大門前未見一人,一直兢兢業業檢查證件的保安,此刻也仰坐在藤椅上打呼嚕。
梁君澈瞅了一眼保安室,鬼使神差的邁進校園。
梁君澈小時候曾經來過Q大,那時候的他還是名乖巧聽話的優等生,在沒有爺爺勢力的加持下,獲得了每個小學六名的Q大夏令營資格。
梁君澈在雨中慢慢踱步,瓢潑大雨讓他身上每一件衣物都能擰出一桶水,雨傘如同花瓶擺件般無濟於事。
偶爾有暑期未離校的Q大學子騎自行車經過,無不好奇的盯著他,隨後又匆匆忙忙消失於雨中。
Q大是半開放校園,有部分校區允許參觀,大部分則不對外開放。梁君澈走著走著,來到了非開放區域。
梁君澈偶爾路過一些樓宇的窗戶,都能看見莘莘學子埋頭苦讀。能在名校立足的學生,是不會荒廢每一個假期的。
梁君澈依舊向前,一直走到了一處三層老式建筑前。
Q大的建築涵蓋東西古今,極富建築之美。這棟七十年代風格、外牆年久失修的樓房,和校園格格不入。
梁君澈走得乏了,走進建築。
建築的二三樓被樓道的鐵門封閉,唯有一樓有兩間教室開放著。每間教室都擺了二三十張非常古老的桌椅,九十年代初的款式。大概有四分之一的桌上散落著書本習題。從書上的落灰來判斷,這些學生大多只是佔個位自我安慰。
此刻,兩間教室空無一人,但有一間亮著燈,同樣陳舊的老式風扇無力的轉著,像個暮年老者。
很適合拍鬼片的地方。
梁君澈走進開燈的教室,關掉風扇,將後排的幾張椅子拼成長條,隨手找了桌上幾張報紙,往肚臍上一蓋,就著雨聲沉沉入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
梁君澈睜開眼,看著窗外徹底黯淡的天色,暴雨天,難以依靠天色判斷時間。
梁君澈打算從口袋掏手機,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條薄被。
柔軟的、還散發著檸檬洗衣液味道的薄被,不知比報紙強上多少倍。
梁君澈坐直身體,發現教室多了一個人。一個身材高挑清瘦的男生,簡單的白T牛仔褲,正坐在教室第二排,聚精會神的看著書。
很舒服,很乾凈。梁君澈的腦海里不禁冒出奇怪的想法。
僅僅是一個背影,卻讓人感覺朝氣蓬勃,讓這煩悶的暴雨天添了幾分舒爽。
梁君澈將身上的薄被簡單折成一個四方形。
薄被應該是可以疊成抱枕的款式,中間有一行拉鏈,不過梁君澈沒這耐心,只當普通被單處理了。
「是你的嗎?」梁君澈走到男生座位旁,將被子懟在對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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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不想在現實文里寫系統ε=(?ο`*)))唉
修大綱時嘗試了各種緣由,什麼對賭協議、半夜託夢、股權戰爭、臨終託付,但都很難將為何要失敗的邏輯圓好
最終發現系統果然是最取巧最快捷的方式
該系統沒有任何助力,創業全靠受的才華和全世界都逼他成功的氣運(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