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喲,大奶奶,您這是讓雙桃姑娘往哪去啊?」
站在階下的賴家的看了雙桃的背影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問了一句。
張嫣不說話,只是笑著看了賴嬤嬤一眼,倒是她身邊的雙杏搶白了一句,「嬤嬤,你管得也太寬了些吧。這太太院里的大小丫鬟您管著不夠,還管著我們奶奶不成?」
被雙杏這樣一頓搶白,賴嬤嬤也自覺面上無光,便有些訕訕的,雙手拍腿,嘆道:「罷喲,是老奴多嘴了,我不過白問一句,雙杏姑娘何苦這樣搶白我。」
「奶奶面前呢,嬤嬤和誰你呀我的?」
雙杏還想再說幾句,張嫣攔住了她。她笑著摘了個戒指塞到賴嬤嬤手裡,說到:「嬤嬤勿怪,雙杏這丫頭是被我慣壞了的,言語上得罪了嬤嬤,還請嬤嬤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則個。」
賴嬤嬤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忍氣收下了戒指,引著張嫣往裡走。
及到了屋門口,賴嬤嬤一邊親自替張嫣打帘子,一邊說到,「太太新得了幾匹好緞子,連四姑娘也沒給,專等著大奶奶來頭一個挑呢。」
張嫣只是一笑並沒說什麼,只是心下覺得奇怪,看賴嬤嬤這姿態,倒像是太太有求於她似的。
她按下心中疑惑,扶了雙杏的手往裡走去。
進門先是一個大玻璃插屏,轉過插屏就是史夫人布置的分外華貴的正房,裡面隱隱傳來幾句笑語。
張嫣意味深長地看了賴嬤嬤一眼,直看得賴嬤嬤訕笑著往後退了幾步,這才扶著雙杏的手慢步走了過去。
甫一進去,迎面就是一股濃郁的荼蕪香,張嫣不動聲色地拿帕子掩了掩鼻子。
自她有孕以來,她院中便不再燃香料,只在各處擺著新鮮瓜果,清風一來,滿院果香。這荼蕪香雖名貴,但味道也太濃郁了一些,熏的聞慣了果香的她有些頭疼。
待走到堂前,只見史夫人一人獨坐在貴妃榻上,二/奶奶王懷珍則捧著茶碗陪侍在一旁。
再看一邊案几上隨意放著幾匹緞子,乃是京城勛貴家裡見慣了的妝花緞。
張嫣心中一哂,她這個婆婆慣會拿架子的,最喜歡的就是給媳婦立規矩了。
想她當初剛嫁過來的時候,天天被喊過來在婆婆面前立規矩,要不是後來她有了身孕,賈赦又心疼她,磨的老太君出面訓誡了史夫人,她還不知道要在史夫人手底下受多少苦呢。
這樣一想,她就有些同情王懷珍了。
「給太太請安。」
她依禮給史夫人請了安,史夫人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半點沒有叫她坐下點意思。
張嫣無法,只得站到一旁。只是她如今身子越發重了,站不了一會兒就覺得腰有些酸痛,好在還有雙杏在,穩穩地托扶著她,為她分擔了些許重量。
史夫人冷淡地看了一眼張嫣,心裡一陣冷笑。
這張氏倒是慣會拿喬的,不過是站了一小會兒,就擺出這樣一副弱柳扶風似的姿態,裝模作樣給誰看呢?
她雖這樣想著,但想到今日叫張嫣來的目的還未達到,面上就不得不帶了強擠出來的微笑。
她指了指一旁放著的幾匹緞子,說到:「老大家的,我近日新得了幾匹好緞子,你是長媳,你先挑幾匹吧。」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個少女清甜的嗓音,「母親偏心,有好緞子怎麼不叫我一起來挑,可見是我粗苯,不如兩個嫂子討母親歡心了。」
接著簾籠一響,丫鬟打起帘子來,一群僕婦丫鬟圍擁著一人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賈敏,她自知自己母親的脾性,雖對她是百般嬌寵,但對兩個嫂嫂卻是刁難為多,因此在西廂見著了雙桃,二話不說走了過來,預備著給自己的嫂嫂解圍。
她一進門,果然見自己母親獨坐在榻上,而兩個嫂嫂卻站在一側。
二嫂子也就罷了,大嫂子卻是還懷著身孕的。她一邊在心中暗嘆母親糊塗,一邊只當自己沒看見,走到榻邊,窩在史夫人懷裡蹭了蹭,撒嬌似的嘟著嘴,說到:「我不依,母親你偏心,怎麼我沒有緞子呢?」
「哎呦,我的心肝寶貝兒喲,這府里缺了誰的東西也缺不了你的呀,什麼好東西啊值得你這般,你要什麼緞子沒有,這緞子不好,母親明兒再給你尋好的來,給你做幾身新衣裳,再打幾副頭面,把咱們敏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史夫人所生二子一女,唯有這最小的女兒最得國公爺賈代善的喜愛,是以史夫人也就更偏疼一些小閨女,如今見賈敏這般模樣,真是怎麼愛也不夠,立時抱著賈敏不住的摩挲,又一疊聲地吩咐丫鬟去沏茶拿糕點來。
等茶水點心都上來了,賈敏卻不喝,只是看著史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鴛鴦看,直看得鴛鴦都不自在地上下打量起自己來。
這異樣也引起了史夫人的注意,她一邊伸手取了一塊糕點給賈敏,一邊問到:「敏兒,你看著鴛鴦做什麼呢?」
賈敏抿唇一笑,說到:「母親,我只是覺得鴛鴦姐姐如今也託大了。」
「此話怎講?」
「母親您看,我兩位嫂子都站這許久了,也不見鴛鴦姐姐安排個人看座上茶,可不就是託大了嘛!」
史夫人一愣,但也不好和賈敏解釋這是在給兒媳婦立規矩,只得示意鴛鴦給張嫣和王懷珍看了座。
賈敏來了后,氣氛總算活躍了起來,四人又聊了些家常。只是張嫣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史夫人尋她來只是來閑話家常的。
果然,沒說幾句,就聽王懷珍說到:「太太,這馬上就要鄉試了,二爺最近是一日比一日睡得晚了,這樣下去,這身子可怎麼受的了啊。」
說著還拿帕子抹了抹淚,活脫脫一副為丈夫擔心的小媳婦模樣。
史夫人聽了也嘆了口氣,道:「政兒這個孩子自小就用功,這次鄉試他也是看得重之又重,他自己肯上進,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開得了口勸他呢?」
接著又去看張嫣,說到:「老大家的,我聽說你父兄二人都是讀書的奇才,你張家書香世家,更是流傳出了一門雙狀元的佳話,你看看,何時能請你父兄過府,指點指點政兒呢?」
史夫人雖是在詢問張嫣,眼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思,看得張嫣不禁想冷笑一聲。
不說她父親乃是帝師,就說她兄長好了,她兄長乃是正三品東宮詹士府詹事,年少有為,如何叫他抽空來教導一個白身?
見她沉吟許久都沒有答應下來,史夫人不禁有些氣怒,她沉下臉來,斥到:「怎麼,不過是叫你父兄指導一下政兒,就那麼難嗎?」
賈敏見張嫣明顯臉色不好了,連忙從中勸到:「母親,您這不是強人所難嘛!張太師和張家大爺……」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史夫人打斷了,「敏兒,這件事你不許插手。她張嫣既嫁入我賈家了,那便是我賈家的人,她做人大嫂的,難道還要毀了兄弟的前程不成?我倒要去問問張家太太,她教的好女兒,連孝悌都忘了!」
「母親!」
賈敏猛得從榻上站起來,跺了跺腳,走到了張嫣身邊,握住了她不斷發顫的手。
「母親,你就少說幾句吧,大嫂子是雙身子的人,她要是有個好歹,你怎麼和大哥哥交代?」
王懷珍看著氣得面色煞白的張嫣,心裡湧上一分快意,她拿著帕子掩了掩唇角的笑意,說到:「喲,敏妹妹,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大爺是你哥哥,二爺就不是你哥哥了?今日不過是想請大嫂去和娘家哥哥說說,請他來教上二爺幾日,我們也不會讓他白教,等二爺考上了秀才,我們自然會備上重金酬謝,哪裡就能讓大嫂子有什麼好歹?」
見王懷珍不但不勸著,還要火上澆油,賈敏氣急,說到:「我與我母親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嗎?家裡為著二哥哥讀書請了三四個西席了,這些個西席先生哪一個不是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二哥哥不過是考個鄉試,哪裡需要勞動張太師他們?」
「敏兒!那是你哥哥,你怎麼幫外人說話?」
「什麼外人?二哥哥是我哥哥,難道大哥哥就不是我哥哥了?更何況大嫂子還懷著我侄兒呢,這裡哪有外人!」
賈敏還要再爭辯幾句,忽覺手被輕輕捏了幾下,她低頭一看,張嫣面色慘白,輕聲說到:「好妹子,嫂子多謝你,你別說了。」
接著她又看向史夫人,問到:「太太這是定要我回去請父兄來教導賈二爺了?」
「是。」史夫人應了一聲,說到,「你也彆氣,你既幫了這個忙,等以後政兒考了狀元回來必不會忘記你這個嫂子,到時候他這個做叔父的還能多關照關照你肚子里這個孩子不是?」
「我的孩子自有大爺來照顧,何需他賈二爺操心!」
不曾想史夫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在她眼裡,她的丈夫賈赦便一點出頭之日也沒有了嗎?
張嫣氣得狠了,猛得一下從靠椅上坐了起來,驚得一旁站著的賈敏和雙杏雙桃忙不迭去扶她。
小腹墜墜的疼,張嫣卻覺得心更疼,為賈赦這些年可能受到的所有傷害而心疼。
她面色蒼白,身形遙遙欲墜,明艷的容貌都暗淡了幾分,但她依舊站得挺拔,一字一句地說到:「我相信,我張嫣的丈夫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我等著他為我掙來鳳冠霞帔的那一天,我堅信,從今往後,我的所有榮光皆由他所賜。」
屋外突然喧嘩起來,丫鬟僕婦的驚呼聲中,一個男子掀開了帘子闊步走了進來。
那男子一身薄甲還未卸去,身姿挺拔,面上一雙桃花眼,眸中流轉的卻不再是昔日的風流,取而代之的是軍營里磨練出來的堅毅。
他闊步走來,站到了張嫣的身後,環顧了一圈堂上眾人,朗聲說到:「我賈赦的妻,自有我賈赦照顧,從今往後,我身上的所有榮光,都將有她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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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懷珍:我想請張太師來教導二爺。
張嫣:長得挺丑想得挺美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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