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墜海

————你的視角————

這次陳皮阿四把我放出來，我可是當做出遊旅行的。能不受罪我可不想自己找麻煩。

不過看到吳邪那麼辛苦地往鬼船上爬，我又覺得實在是不太放心。阿寧不知怎麼的居然移動的很快，吳邪衝上去抱她，甲板一下就裂了，兩個人一起下落消失在了我的視野里。

我湊到禿子小哥邊上，「我感覺有點不好，你要不要去支援一下？」

他看看我，把槍遞到我手裡，「堅持一會兒。」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們現在外來的有四個人，只要還有一個在船上他們就都能要到酬金，所以其實我在船上他們放棄鬼船上的人離去的可能性反而更大。如果我們全都上了鬼船，他們可能反而不知所措，我們速戰速決之後還有機會回來。

不過我的身手實在是拖累，再說我也不知道那船上到底有多危險，抓穩了槍總不會有事。

我用槍指著船老大的頭，拍拍他，「別緊張，我倆都不動就沒事。唉我是真的窮，不然也不會……嘔……您也可憐可憐妹妹我吧。」

可能我本來長得就沒什麼攻擊性，加上這段時間船員們對我的了解，他們似乎都把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鬼船上，好在也沒有做出什麼砍錨的舉動。

「大妹子，我們也是老實人，一起等等吧。不過這種情況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船老大的語氣並不虛偽，不過那是因為他不了解小哥。我點點頭，沒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似乎聽到那鬼船甲板下面傳來了沉悶的碰撞聲。不會吧，真打起來了？我心想，小哥在，不會有什麼事吧？

我全身都被澆透了，按照醫囑是絕對不能繼續在雨里待下去了。但是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四阿公要罵我就隨他罵吧，反正他暫時也不會殺了我。

又過了一會兒，我感覺身體已經有點僵了，於是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我把槍放下，趴到船舷邊去看，「大哥，我們是不是把錨下了跟一段？我看鬼船好像要散架了。」

那船老大點點頭，發號施令，讓船貼近些，不過錨在那邊，得等他們上來。

終於，我看到禿頭小哥背著阿寧先上了甲板，後面跟著的是灰頭土臉的吳邪。我歡呼一聲，想去搭把手，就在此時，我忽然看到一張猙獰的巨臉出現在甲板之下。

那張臉委實大了些，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此時我剛剛把吳邪拉過來，那鬼船已經開始緩緩下沉，似乎是龍骨斷了。

我皺了皺眉，一晃眼之間，一團巨大的黑影幾乎是直接從鬼船上飛到了我面前，我還沒來得及叫，領子就被一拉，杆子一下脫手，我整個人被那東西拖到了船舷邊上。

這時候我看清楚了這東西的長相，頭是真的很大，滿是鱗片，有類似人類的構造和明顯克蘇魯特質。

由於我本來就在船舷邊，加上甲板濕滑，我連到處亂抓的能力都沒有了，只能用力去抱船舷。

禿頭小哥因為剛剛背著阿寧，被船員圍住，和我其實有點距離。抓著我的東西力氣又太大，我的全力不過堅持了半秒鐘，人徹底被翻到了船外面。

吳邪反應過來，反手抓住我的手臂。但是我們都濕透了，皮膚摩擦一下子就滑脫開去。

最要命的是這鬼船已經沉了一半，抓住我的東西直接把我帶進了翻滾著的大海里。

完了，要死。

我不認為在這種暴風雨里我墜海之後還有什麼生還的機會。更別說還有個怪物死死抓著我。

吳邪大叫了一聲，但是以他的能力完全顧及不來。我最後看到的，是小哥看著我的臉，他大約也晚了一步，不過說到底還是我自己太遲鈍。

從水面上到水面下的這麼一瞬間，我想了很多事。

小哥不會下來救我，他是很冷靜的人，不會做出這種毫無意義的救援措施。我死掉現在已經是必然的了。

我覺得相比起阿寧，我應該更乖巧一點。可是吳邪先去救了阿寧，所以現在沒能救我。早知道多干點壞事了，有點虧啊。還有很多事沒從陳皮阿四的嘴裡撬出來，沒想到我居然比這老頭掛的早。

四阿公知道了會不會訓小哥？

天是暗灰色的，海是黑色的。我一被拖下去雙眼立刻沒進了黑暗的液體里。

——————吳邪視角——————

我眼睜睜看著那個小丫頭被拖下水去，整個過程我幾乎來不及反應。就見那張禿子一個箭步來到船舷邊，竟然似乎是想跳下去。

「來不及了！」船老大大喊，又是上去從背後困住了他。

但張禿子只是用力把卡住的船錨拉了出來，臉色非常難看。我死死盯著海面，幾乎不敢相信就在幾十秒之前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消失在了那裡。

「怎麼辦？」我對張禿大喊，「我們下去救她！」

張禿沒反應，我的心一下就寒了，難以置通道：「她不是你的學生嗎？」

我雖然和那個小丫頭不怎麼熟悉，但是就這麼幾個小時我也能看出來她是個善良的小姑娘，我也絕對沒辦法接受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但是這驚濤駭浪的，我也沒法往下跳啊，那和送死沒區別。

張禿忽然指著一處大喊，「在那！」

我一驚，立即望過去，只來得及看到一條手臂。

「還活著嗎？」我趕緊問，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報了多大的期望，因為那時候我特別不合時宜地想起來之前看過一個恐怖片，也是類似的情況，人雖然還沒死，但救上來之後發現這個人的下半身已經被吃掉了。

船員們也都吃了一驚，沒想到這樣也能絕地求生。

張禿頭也不回對我說：「快把救生圈拿來！」我連忙去取救生圈，就看到船老大已經拿著一路跑了過來，「這種浪里救生圈也不管用啊！」

雖然這麼說，我們還是扒在了船邊，遠近掃視著海面。

忽然，一個浪頭翻滾上來，我就看到一節雪白的腿。緊接著，一道寒光撲面而來，「噹啷」一下扣住了我邊上的鐵環。

我定睛一看，是一個九根鐵爪組成的奇怪武器。我曾經聽我爺爺提起過，這個東西叫做「九爪鉤」，當年他們老九門裡就有一個人擅用這種兵器。沒想到現如今還能見識到。

「還活著！還活著！」

那小姑娘抓著九爪鉤的鐵鏈，人被沖的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張禿竟然直接徒手去拎那細鐵索，想把人拎上來。這種強力下綳直的鐵索一下就能把人的手攪碎，船老大看準了把救生圈丟過去，我則急忙阻止張禿頭，心想他也不是真的不著急，心裡也稍微舒服了些。

最後莫純是被用救生圈提上來的，小丫頭沒受什麼傷，但是已經嚇得語無倫次了，一上來就吐出了幾口海水，然後抓著我一直問我自己身上沒有多什麼少什麼吧。我估計她是認錯人了，把我當成張禿子完全不願意放手。

我只好也檢查了她的頭髮，告訴她沒多東西，腿也還在，她才徹底昏迷過去。

——————你的視角——————

我可去你媽的。我借著浪一胳膊掄起來在空中加速度，想要狠狠砸在那怪物腦袋上。

結果砸到海面上之後已經被卸去了一半的力氣。如果不是我的身上有十幾片鋼片，這東西抓得又很是地方，恐怕我已經被劃出網格了。

鋼片和那東西的腦袋發生碰撞，我在水裡也聽到一聲金屬聲。但那玩意竟然好像毫髮無損，只是被我激怒了，甩了甩頭張開血盆大口似乎要直接咬下來。

好在天昏地暗，我也看不清楚，倒是省略了一大部分的恐慌。

這時，我餘光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在黑色的海水中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高速迅速逼近。

那東西幾乎是擦著我的頭過去的，水流的流動讓我覺得自己的五官都變了形。抓住我的怪物運氣比我差，那個巨大的黑影正中它的軀幹，狠狠撞擊在它的身上。

怪物的爪子一下子鬆了，爪尖勾著我的衣服，一瞬間我被帶出去好幾米遠。而徹底脫了手的怪物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我的感知範圍內。這在陸地上不足為奇，但是在海里，那必然是巨大到無法想象的力量。

卧槽，那是個什麼東西啊？那個體積和速度，鯊魚嗎？還是什麼更要命的怪物？

連我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我被水流卷著一個浪翻到了水面上。

海和天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地平線的地方隱約透著慘白的光線。我竟然離船還不是很遠，但在巨大的海浪翻湧中，我一下又被砸進了海水裡。

我已經徹底慌了，我不知道水面下有什麼東西，我感覺自己隨時會被身下一張巨口直接咬成兩節。

我拚命的撲騰，又翻上了海面。這一次我想也沒想，九爪鉤脫手飛了出去，直接扣在船舷上。我冒頭猛喘氣。「活著！還活著！」有人眼尖，一眼看到了我立刻大喊起來。

張起靈似乎有一瞬間露出了鬆口氣的神色，但也是第一時間就開始沿著九爪鉤的鐵索把我往上拉。我努力用雙手抓緊，雙腿往前划水，但幾乎被一個個浪頭拍暈。

又一個大浪把我衝下了水面，如果不是我把鎖鏈纏了好幾道九爪鉤必然已經脫手。一股巨力從鎖鏈上傳來，我被拖進了好幾米。

我恍惚了一下，隨即發現有什麼勾住了我的腰。

我靠，他媽的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能不能別腰斬？我快哭了，但是很快發現那其實是吳邪和船員們在船上用救生圈套住了我。這一起一落我的神經已經快崩潰了。

船上沒有什麼可以施力的著力點，九爪鉤的鐵索又太細了些，所以小哥想救我才那麼費勁。

他們把我拉上甲板，我的雙腳剛剛踩上去就忽然感覺到口腔里快速的被液體充滿。那液體沒有味道，也不知道從哪來。

吳邪拉了我一把，因為我幾乎站不穩了。但是下一秒，我開始嘔吐，一下吐了他一褲管。

其實因為我一直暈船，也沒吃什麼，剛才喝了好幾口海水，所以吐出來的幾乎都是清水。

但是嘔吐還是件費力氣的事，我吐了兩下，腦子就迷糊了。剛才那幾分鐘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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