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
二零零五年一月四日,清晨八點半,顧青書跟高先生的車入了獨門獨戶的半山別墅,小樓兩層,有三千平的入戶花園,將小別墅圍在中間,綠樹青草各類植株夏日繁茂不可細數,能將整個小別墅遮擋的嚴嚴實實,誰人想從外面窺一眼別墅的牆壁都是奢望。
顧青書坐在車的副駕駛位置,隨著一路燈光悉數亮起,迎接房子的主人回家,卻沒能下車去,剛解開安全帶,便被身邊駕駛座位的高先生捏住了左手,說:「你動作這麼快做什麼?等著。」
顧青書便乖乖等著,眼瞅著身邊的高醒下車、從前面小跑著繞到他這邊,然後幫他開門,伸手一邊給他,一邊輕笑著說:「歡迎回家。」
顧青書看著面前笑眯眯的男人,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的深邃黑瞳、笑時三分邪痞七分內斂的高哥,手放到了高哥的手心,摸了摸對方手心大概是握拳太狠留下的掐痕,問說:「疼嗎?」
高先生本想說不疼,這點兒傷算個屁,但轉念一想,又擺出一副怪委屈的模樣,嘆了口氣,隨即很快又笑著說:「當然不疼,我當時開車腿上劃出一道差點兒到大動脈的口子,那才痛,不過都過去了,不算什麼。」
顧青書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從前為了防止自己會因為知道高醒跟金潛他們的消息,而心軟回來,所以對國內各種事情都採取兩耳不聞的模式,現在,他覺得自己似乎是需要慢慢學習,慢慢去了解……
「抱歉。」顧青書從車裡出來,瞄了一眼高醒腿部,也不知道哪裡有傷,雖然心知肚明高醒這貨是藉機賣慘,但哄一哄人家他也不會少塊兒肉的,「我可以看看嗎?」
高先生委委屈屈堅決不肯:「不好看,哎,不該說的。」
顧青書挑了挑眉,笑道:「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那就不看了。」
「欸,別啊,你再求我一回,我說不定就答應了。」
「不要。」顧青書玩笑著,跟高醒開門進屋,偌大的客廳富麗堂皇,雖沒有什麼人氣兒,但又似乎應有盡有。
高先生身為屋子的主人,很積極地從鞋櫃找出早已準備好的拖鞋給顧青書放好,顧青書蹲下去解馬丁靴的鞋帶,但手又是立馬被高醒打開,說了一句:「別搶我的工作。」
顧青書手縮回去,不跟高醒去搶,便站在門口轉著那雙淡色的瞳孔打量四處,每一處都好看,卻也僅僅只是好看罷了,他像是來做客的人,談不上是回家的人,能稱之為家的,顧青書想,應當還是北京的那套小四合院,也不知道高醒賣了沒。
高先生人精似的,給失而復得的寶貝兒解開鞋帶,讓人抬腳的時候,就一直觀察著青書的表情,依舊是跟做這輩子最要命也最重要的題目,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一邊把寶貝戀人的腳丫子塞進帶後跟的棉拖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其實我也不常住這裡,平時都住在公司旁邊的酒店,到處跑,和人談生意,還要實地考察,去工廠視察,基本沒有落腳的時候,可現在不一樣了,青書,你回來了,我們就回去把老宅子打掃出來,好不好?當年給你種的葡萄藤大概早就爬滿葡萄架了。」
顧青書心中微動,點了點頭,眼裡微熱,說:「好。」
「那現在,我們是不是去補個回籠覺?」高先生說罷,隨便脫了自己的鞋子,一把將顧青書抱起來,就往樓上帶。
顧青書反應了一會兒,想起來自己肩膀上還有金哥咬過的牙印,後面也是做過準備的樣子,要他主動開口說這些,他說不出口,便細聲細氣地淡淡要求說:「不洗澡嗎?」
高先生堅定的搖頭,一腳踹開主卧的大門,將顧青書壓在床上,雙手撐在顧青書的腦袋兩側,說:「洗,一起。」
顧青書睫毛顫了顫,唇瓣囁嚅了兩下,主動道:「還是分開洗比較好……」
高先生右手卻已經一顆顆開始解起了顧青書的扣子,大衣的牛角扣輕易鬆開,裡面羊毛的藍色寬鬆毛衣也隨意從頭上脫出,最後是白色的襯衫……
襯衫扣子大概因為主人的疏忽,少扣了一個,高先生也沒有說什麼,在看見襯衫下雪白的肩頭有個血淋淋的牙印時,眸色一沉,卻更不問一個字,永遠只是笑,微笑,再自個兒反手脫了上衣,重新抱著青書就去了主卧里的淋浴室。
無數水珠唰地一下子從固定花灑噴出偏熱的水柱,落地鏡面瞬間鋪上一層朦朧的水霧,霧氣里兩個人影虛幻晃動,最後有人一步步退貼在鏡子上,將凄美的蝴蝶骨與渾身上下最為豐滿的部位軟乎乎地貼在鏡子上,但很快,這人被另一人強勢而略帶粗魯地摟了回去,細軟的腰肢被緊緊扣著,長發散得黏滿後背,又被對方的大手弄亂,掌控住後腦,接受一個溫柔的吻。
顧青書起初還心有芥蒂,是想要跟高哥慢慢重新開始的,畢竟他知道自己大概傷高醒很深,總得有個解釋,再跟高醒說一下自己與金哥的關係,然後好好談談往後的交往應該有哪方面的注意事項,最好是跟高醒說清楚自己這些年……其實也很想他這件事。
可高醒目前似乎是根本不要他的任何解釋,就要他這個人。
要他全身心的投入與承受,是……怕他反悔?所以著急?
顧青書眼睫毛都被水柱打濕,黏糊糊地像是玫瑰的刺,輕飄飄刮過高先生的臉頰,好不容易被放開,立馬一邊大口大口呼吸潮濕的空氣,一邊喘息著說:「高哥,等一下……我有話想說。」
「什麼話?」高先生捧著顧青書的臉,用薄唇描繪青書的輪廓,低聲說,「如果是關於金潛的話,我不想聽。」
顧青書被吻得密不透風,他那七年來只稍微長進了一點點的年糕同七年前總一塊兒吃肉的老夥計碰了面,發現老夥計或許偷喝高樂高了,又拔高了不少,一面臉熱,一面還是說:「我想說很多,可不止金哥……還有我們,你都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又答應回來?」
「過程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我想要你,青書。」
「我不想從你的嘴裡知道任何昨晚的事情,你也不用說,我自會從別人嘴裡知道,我不想你為難,所以你也不要為難我。」
「你只需要知道,你現在反悔來不及了,就夠了。」
高先生說這話的時候,手不安分的狠狠抓著與年糕配套的雲朵麵包,重新從身後擁抱住顧青書,發現雲朵麵包明顯是被人塗好了奶油準備吃掉的樣子,也只是頓了頓,隨即讓老夥計去侵佔雲朵麵包的祖屋!
祖屋很小,原本以為是被上一買家住過,但真正入住后才感覺的出來祖屋裡什麼都沒人動過,依舊是乾乾淨淨的。
得知寶貝的祖屋應該是為了自己才沒讓前任暫住,只是參觀了一下,高先生忍不住心血澎湃,只是越看寶貝肩頭的牙印越不舒服,非要在同一個地方咬一個更大的才罷休!
顧青書年少時同他的高哥幹壞事兒時,就隱約感覺得到幹壞事兒時的高醒根本聽不見他說話,是稍不注意就要脫韁的瘋驢玩意兒,只不過年輕時候沒有一次脫韁過,高醒惦記他身體健康比惦記什麼都厲害,重一點都要問心口有沒有不舒服。
現在……
時間快進去下午三點,顧青書趴在高先生的臂彎里,頭疼、腰疼,渾身不舒服,尤其是肩頭,上了紅藥水后還刺痛不已,他神色淡淡,摟著他的高先生卻是滿臉嚴肅,臉上是自己給自己抽的巴掌,還在哄人:「要不還是去一趟醫院?我叫私人醫生過來也行,你總得查一下為什麼頭疼吧?」
顧青書沒好意思說話,伸手捂住高先生的嘴巴,說:「閉嘴,不是說要休息嗎?休息吧,既然公司你不去,就好好睡覺,你不睡我還要睡呢,我困了……」
高先生折騰了大概五個多小時,期間連水都沒有給他喝一口,可謂是太討厭了,顧青書忍不住跟高先生說話:「不過我喊你你都聽不見嗎?」顧青書記得自己都哭著求了。
高先生立即發誓:「我真的沒有聽見,花灑聲音太大了,然後耳朵里也嗡嗡得像是蒙了層膜似的。」天見可憐,高先生說的是實話,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沒說,主要是青書哭得太好聽了,斷斷續續,每一聲放在他的耳朵里,都是一記巨大的誘惑,誘他更瘋狂的去融入這場重逢。
可以後絕不能如此。
高醒一陣心悸,摟著懷裡的寶貝愛人說:「抱歉得很,實在是這不是第一次嗎?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總是手忙腳亂的不是?」
顧青書頓時笑了一下,略啞的嗓音緩著暖暖的甜度說:「你第一不是大姑娘,也不是頭一回,少來。」
高先生被這句話里的撒嬌語調念得恍恍惚惚,之前的浴室里的一切倘若對他來說就像一場易醒來的夢的話,如今真真切切的懷中重量與溫馨的話語便把夢境坐實,他忽地從雲端腳踏實地落在地面,心臟便重重跳了兩下,對懷中人說:
「青書,我不是做夢吧?對吧?」
顧青書腦袋在高先生的懷裡蹭了蹭,前額翹起的發梢毛茸茸蹭過高先生一夜未處理便冒出來了不少的青色胡茬:「嗯,高哥,往後的每一天,都不會是做夢。」
「那太好了,我們明天就搬回去北京吧,以後……」高先生想,以後,他絕不會讓他的青書與金潛見面,更不要說說話了。
「欸?等等,我還沒有參加爸爸的婚禮呀。」
高先生:媽的,對了,還有個婚禮。
「也對,我都忘了。」高先生微笑。
「還有……以後金哥是哥哥,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或許……你也得叫他哥哥。」
高先生眸色深深地,答應地很快,在寶貝看不見的地方卻是沒有多餘的笑意。
高醒絕不相信金潛那樣的人會老老實實放棄青書,即便是放手,也絕對只是暫時的,這種暫時被迫於一些金潛無法操控的事情,比如青書的意願。
青書愛他,高先生如今確實能感受到這點,同樣,金潛也知道這點,金潛的將計就計其實是一箭雙鵰,一來誘哄青書回國,二來即便青書當真承認和他的私情,要跟金潛一刀兩斷,那金姨同顧建富的婚禮便是金潛的退路!那青書肩頭的牙印,足以證明某些人走退路的不甘,不是么?
高先生向來不介意將金潛想得深思熟慮且心機深沉,倘若是他,他想自己也一定不會當真勉強青書跟自己在一起,而是伺機而動,蟄伏待出,就像……就像十六歲的他一樣。
可惜的是,高先生當年去撬牆角,玩兒的是暗牌,如今金潛想要撬牆角,哪怕說破了天,高醒也不會信,這是明牌。
想找他的破綻?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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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糕與雲朵麵包的組合套餐有人想要吃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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