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四百三十四

三日月宗近說得輕鬆,但是任憑誰都知道，想要在一個已經完整、且未知區域仍然佔據了大半部分的制度里鑽空子，根本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且與狐之助打交道的次數越多，他們這裡的異常（審神者及所在時代）被發現的可能性就越高，與狐之助的兩次見面已經是能夠保障利益最大化與最安全下的極限。

若是還能像未曾接觸過這時代的武將、這時代的戰火一樣,不問緣由地就去信任時之政府就好了——可是現在他們越深入了解,明白時之政府並非利益糾葛妥協下的產物、而是真正順應時局與危機出現的角色,就越能清晰地意識到三郎與時之政府間的衝突。這個衝突或許致命，或許不致命,但總歸不是他們敢於在現在就孤注一擲來場豪賭的類型。

並且,直至現在，明智光秀仍然沒有反叛三郎——不，甚至是仍然沒有大規模調動軍隊的舉動。而撇去明智光秀,再看其他的武將，即使是最有嫌疑對三郎生出反骨的羽柴秀吉,也尚欠缺了些許將織田家前家督殺害的動機與勢力。

而此時已經到了六月。

明智光秀先前和三郎商定的兵法已經開始在明智軍中試行,雖然還沒有正式出戰，但被條框嚴格限制了行軍時的配置與數量足輕們面貌反而變得精神起來。意圖以這批足輕為範本拿出更出彩的戰果、進而以陽謀逼迫其他將領採取相同的行軍方針,明智光秀拿出了比以往還要更加謹慎的態度，難得的推拒了三郎進攻因幡國的命令——順理成章地，這個命令改落在了羽柴秀吉的頭上。

附帶一提,丹羽長秀幫忙爭取的。

從行軍的方向或是從之前的軍事布局上,羽柴秀吉都是更合適用來進攻因幡國的人選。不知道明智光秀目前推行新的兵法的真正理由,丹羽長秀一開始對於三郎將重任交到明智光秀手上也只是稍有些不滿——畢竟明智光秀所在的地方與因幡國的距離也不算遠,並非完成不了攻打的任務，而且三郎對明智光秀一向偏愛。但在明智光秀拒絕此任務后，丹羽長秀反而真正的被引起了怒意，對明智光秀本人也越發警惕起來。

……嗯，從丹羽長秀的角度是這樣的。

明智光秀拒絕進攻因幡國並不是因為認為自己不合適、想要推選更加適應這次戰爭的人選，而是純粹的想要作為策應的部隊。這說得好聽是明智光秀為了以防萬一準備作為後備、隨時可以前往前線各地救援，實際上卻是明智光秀為了騰出時間來練兵而拒絕了三郎的命令。

即使三郎的命令有偏頗之處，但綜合大局來看，他選擇明智光秀並不會產生什麼大問題。也就是說，明智光秀是完全出於自己的私慾，而拒絕接受三郎的命令！！

簡直狂妄！

無禮至極！！

以丹羽長秀的目光去看，是絕無可能發現明智光秀練兵行為的深意的——不，不止是丹羽長秀，換做這時代的其他武將也是一樣。這並非是他們頭腦愚鈍、見識短淺，而是實實在在的思維上差異太大。這和三郎早年間開放關所不一樣——三郎開放關所為的是促進領地內商業的發展，即使在戰國時期顯得格格不入，也到底是早有痕迹。要知道，堺的商人早已形成一股龐大的勢力，其他地區的大名未必沒有意識到和拉攏過，只是只有三郎略過了明顯的「堺的商人」，在實力孱弱的早期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並不顯眼的行商上。

明智光秀想要進行的、兵法上的統一，何止是狂妄或是超前這類詞可以形容？

他直接挑戰了這時代武將謀得榮耀、甚至賴以生存的根基，以近乎理所當然的態度，想要將所有軍隊都化為「織田軍」，權力盡數集結於三郎之手。即使目前他只是將自己的軍隊作為試行點，在三郎一統天下、在「明智軍」依靠新兵法大放光彩之前都不會有下一步的舉動，這想法本身就已經足夠令人瞠目結舌。

即使目前用的是「明智光秀」的名字，他也確乎是無視規則、挑戰規則、並試圖制定規則的上位者「織田信長」。

但也可惜的是，在織田武將這一身份的掩蓋之下、在他想要為之集權的人是三郎而非他本人的前提下，他這種超乎時代的謀略，也只能展現出表面的部分——也就是丹羽長秀看到的那一部分。

丹羽長秀是這時代中難得的智勇雙全的將領，卻並非天生的上位者。

……不，應該說，即使是這時代的上位者，也不會有明智光秀和三郎的膽量與眼光。

尤記得明智光秀做出殘忍之事並讓三郎背鍋（純屬巧合）的往事，丹羽長秀只覺得喉頭泛苦，幾乎就要放下手頭的事務，馬不停蹄地跑去安土城對三郎進行勸誡了。

明智光秀這種行為已經不能稱之為恃寵而驕了！他已經是實打實的在無視三郎的威嚴，即使立刻舉兵反叛織田，丹羽長秀也不會覺得意外！

更重要的是，三郎想要對因幡國鳥取城發起進攻，目的並不是為了拿下區區一個鳥取城。據丹羽長秀所知，三郎近月就會舉兵，直接向已統一四國的長宗我部元親發起征討！

……嗯，這個說起來其實有點繞，畢竟長宗我部元親的勢力主要在土岐等地，和因幡國的距離不是一點點，而且因幡國鳥取城目前也出於毛利的影響力範圍之內。

但這顯然是代表三郎已經失去耐心。

他已經不滿足於僅僅與毛利家作戰，而是想要儘快地、將不屬於自己同陣營的人都拿下。不管是毛利、長宗我部，還是已經不成氣候的武田，此時都已經被列入了織田的攻擊範圍。

三郎想要的是多線作戰、一戰便將日本全境攬入懷中！！

三郎緊接著要攻擊的長宗我部元親是誰？是1575年由明智光秀曾牽線過的、在那時對三郎低頭，聲稱甘願作為織田同盟的大名！

明智光秀作為織田家叫得出名的大將，不可能被一直放置下去。這一次明智光秀推拒了對鳥取城的攻打，那麼就不可能推拒下一次的、要對長宗我部元親下手的命令！！

這難道就是明智光秀所求！？他想要和長宗我部元親接觸嗎？

這個人到底作何居心！！

以這種角度去看，明智光秀簡直就是三郎身邊的一條毒蛇。

對羽柴秀吉的舉薦並得到了三郎的認可，這隻能勉強給丹羽長秀一些安慰——有關主公仍然能夠準確的判斷時局與戰勢的安慰。他相信三郎不會長久地被明智光秀蒙蔽，卻擔心明智光秀會在三郎尚未看清那狼子野心的時候，就對三郎發起致命一擊。

比起織田家四大軍團之一的大將明智光秀帶來的危機，毛利家的危險程度都要退一射之地！

前思後想之下，丹羽長秀還是選擇去幫助羽柴秀吉。

他同為四大軍團之一的大將，當然不可能不理智地選擇在這個當口就對明智光秀髮動攻擊。在織田家的勢力已成氣候的現在，他們將面臨的已經不是一國一城的戰鬥——再這麼繼續下去，一兩年內就會出現織田與毛利的決戰。倘若在這個時候鬧出內亂、被其他大名趁虛而入，明智光秀的野心會不會暴露這是個未知數，丹羽長秀一定會變成織田家的罪人。

因此，在經過了前思後想后，丹羽長秀只做出了兩件事——一是舉薦羽柴秀吉作為攻打因幡國鳥取城的大將；而是推舉明智光秀作為援軍、讓明智光秀隨時鳥取附近待命。

總之就是截斷明智光秀與長宗我部元親接觸的可能就對了！

這也代表著丹羽長秀再一次選定了羽柴秀吉作為自己警戒明智光秀的合作對象。

於公，羽柴秀吉是三郎一手提拔的人才、正常情況下絕不會背叛織田家的人；於私，羽柴秀吉是丹羽長秀很早提供了幫助、能勉強以「友人」稱呼的角色。不管從什麼角度去看，羽柴秀吉都是丹羽長秀選擇範圍內最佳的人選。

羽柴秀吉：……所以我和丹羽長秀的友誼升溫全靠明智光秀的推動。

羽柴秀吉差點都要為這發展笑出聲。

就地理位置和之前的攻伐方向來看，羽柴秀吉是比明智光秀更加適合進攻因幡國的人選。只是他從明智光秀突然勤快起來的練兵一舉里看到了三郎會有的選擇，因此也沒報多大希望，哪知道事情峰迴路轉，丹羽長秀竟還能送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最重要的是，有丹羽長秀作為不自知而實實在在存在著的遮掩物，無人會懷疑他會暗中再和安國寺惠瓊……和毛利家接觸。

不過是因幡鳥取而已。

三郎既然想要鳥取城，他當然會為了這位「主公」將城池完美的奪下來。只是，這一次攻城的舉動，到底是作為織田家的武將在開拓領土，還是作為「羽柴秀吉」個人在為自己造勢、謀取一個平等的地位與毛利私下談判，這就不是三郎能夠決定的了。

那個男人（織田信長）必將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羽柴秀吉如此堅信。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羽柴秀吉很快就點兵向山陰山陽地區再度出動了。

在他對鳥取城設下重重鹿垣的當日，就有一位舉止輕佻的忍者受他的派遣，從羽柴軍的所在處潛入了毛利的大本營。

在無邊夜色中，長臉的忍者說道。

「這一次是為兄長傳遞口信——」

「惠瓊先生確定要獨自傾聽，不請將軍與輝元大人共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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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參考的是《信長公記》第十四卷。

對著地圖看了好久，我也沒弄明白為什麼織田信長攻擊因幡鳥取的時候還要對長宗我部元親所在的四國下手。

以及我看著地圖上鳥取城「因幡武田氏」的字樣迷茫了好久才發現我看的是1548年的勢力變遷圖……這個過時了。但因為我不知道這個時候的鳥取城是不是在山名豐國控制下，他本人是什麼時候被毛利和麾下家臣流放的，所以也就沒有寫明。

就當又打因幡又打四國是因為織田信長不耐煩了想要一次定勝負吧。

本文涉及歷史的部分大部分是我胡謅的，請大家千萬不要相信。

明智光秀制定兵法的理由也是，純屬為了故事發展瞎寫。

越到結尾越卡文真的對不起。

我真的不懂織田信長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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