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第 93 章

深秋的夜總是來得特別早,沒一會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安槿站在院內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吩咐雲亭雲武牽來馬,帶上蘇凝香一道往宮門去了。在街巷的轉角安槿拉停了馬,吩咐雲武將蘇凝香帶到一旁躲起來暗地裡觀望,自己則帶著雲亭打馬直衝宮門而去。

宮門處亮著許多火把,安柯被綁於石台立柱之上,雙目緊閉渾身是血,看上去毫無生氣。奚紹穿著裘皮大衣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烤著火,周圍真如來回稟的小廝所說站著一群黑甲銀牌的士兵,手持盾牌腰佩銀劍,這可是再標準不過的中軍裝備了。只是足足比小廝報來的人數多了四五倍!足足有幾百人之多,想必是怕安槿帶人來救,早已經補充了人手。

見到安槿帶著雲亭騎馬而來,奚紹抬了抬手,宮門四周立刻出現四五十個弓箭手,一個個箭在弦上,拉著滿弓對著拉停韁繩坐於馬上的兩人。

「安縣主,您可是讓我們好等啊!」奚紹站起身來,拍了拍大衣上的煙塵,笑道:「不知安縣主身上的傷可有痊癒?如此強撐而來只怕是勉強吧?」

「勞您掛心了。」安槿坐於馬背,彎起嘴角回道:「奚公子的傷想必已是痊癒了,否則這大冷的天兒坐在這兒等我還真是讓人過意不去呢!」

「少廢話!」見到安槿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奚紹突然變了臉,抽出長劍走到安柯身旁,大聲說道:「立刻交出虎符,我留安柯一條狗命!否則我就當眾將他的肉一塊塊割下來扔火堆里!」

安槿拉著韁繩冰冷的手指驟然收緊,表面上垂眸彎起嘴角笑了笑,實則腦袋正在飛速思考著這情況如何才能將安柯救下,嘴上也毫不示弱的問道:「我要如何得知我阿弟是否還活著?萬一你那綁著的是我阿弟的屍體,你休想要我將虎符交於你手!」

「你若是有膽可親自過來查看!」奚紹嘲諷道:「只怕你沒那個膽子!」

「有何不敢。」安槿翻身下馬,大步走上前幾步,說道:「奚公子,我勸你別動殺念,我要有個三長兩短,虎符你這輩子也別想知道在哪。即便你們今日謀反上位成功,沒有虎符我十五萬安國軍將士也不會歸順於你們。」

「你休要胡言!如何能說是謀反,那李炳昏庸無道治國無方,百姓民不聊生!咱們這是撥亂反正!安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上只不過半枚虎符!你忽悠誰呢?」奚紹將劍指著安柯的脖頸處,說道:「早知你巧舌如簧陰險狡詐,我今日定不會再上你當了!少廢話,虎符你交是不交?」

「我宣個醫師來看確認我阿弟沒事虎符我就給你!不過我有個條件!」安槿厲聲道:「我要見陛下一面!你派人將陛下接來!」

「見陛下不可能!」奚紹立刻回道:「確認安柯死活我倒是可以做主!不過,你向來是個詭計多端的,我如何信你?」

「不如這樣!」安槿舉起雙手向前走了幾步,說:「若我確定我阿弟還活著,就用我來做人質,換下我阿弟,你看如何?」

「你…你別過來。」奚紹突然間有些慌亂,看起來是下意識的有些懼怕安槿,又立刻意識到有些失態,在場還有許多士兵都看著,於是強裝鎮定的說道:「你休要偷奸耍滑!那麼多人在此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

「那你先命人將我阿弟先解下,我現在過去查看!只要他還有氣兒我看人將他安全帶走,便讓人去取虎符來。」

剛回完話身後的雲亭便上前來附耳說了幾句,安槿微微側頭裝作在聽的樣子,餘光就瞟見站在角落裡沖她微微點頭穿著戰甲的宋澤和雲志,看到他們出現在此心知多半是事情已經辦妥,讓她終於稍微安心了些。

眼看著奚紹已經準備命人去解安柯身上的繩子,突然有短暫的鳴響伴隨著劃破夜風的聲音,一支弩/箭從安槿身後不知何處直接射向奚紹,剛好擦著他的右臂劃過,重重的插在宮門之上。

宮門前的整個隊伍頓時猶如驚弓之鳥,一支支羽箭如潮水般向安槿和雲亭射來。雲亭急忙用馬做遮掩打開特製的鐵傘擋到安槿面前,護著兩人慢慢後退至宋澤和雲志所在的街角處。這情況繼續談判肯定是沒可能了,安槿咬牙恨不得一腳踹死那個射出弩/箭的人,根據她的猜想,會在這時候攪局並且手持機/弩的,除了瓦婁的人就不會再有別人了,眼下不打是絕對不可能了,只是怕一動手安柯的性命就真會保不住了。

站定身子,安槿皺眉轉頭往宮門處看去,好在奚紹受傷暫時沒有顧上處置安柯。忽然身後一陣哨聲響起,她連忙回頭查看,身後的街道上一點點亮起火光,沒一會竟將半條街道都照亮了起來。目光順著火把掃去去,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站著許多人,有的騎著馬穿著舊盔甲拿著舊盾牌,有的只穿著青色的布衣帶著頭巾手持長矛,這些人看上去形形色色並不真實,但安槿抬眼間卻清清楚楚的看到火光閃爍下,幾面紅底黑字的安國府安字大旗在隨風飄揚。

宋澤雙手遞過一個紅色的小旗,單膝跪地回稟道:「屬下宋澤,承蒙縣主信任,現召集騎兵兩百餘人步兵三百餘人,願隨縣主誓死捍衛上京,其餘人等還在陸續趕來,請縣主示下。」

安槿抬眼掃過一張張目光堅定的臉,眼眶微紅,接過旗子上前兩步雙手抱拳,彎腰九十度鞠躬深深行了個大禮,隨後起身深呼吸了口氣,接過宋澤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揮動著手中的旗子,大聲道:「騎兵隨我衝鋒救人!步兵隨後跟上!」

隨著安槿一聲令下,擠在街角的數百匹馬陸續衝出,安槿和雲亭雲志也夾在隊伍中間一道沖了出去,他們三人的目標自然是先救安柯的,於是直奔著他被捆綁的位置而去。

等奚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穿盔甲騎著快馬的安國軍舊部已經衝到了宮門前與他帶領的中軍廝殺起來,只有少數幾個護著他退到宮門處。眼看著一襲紅衣男裝打扮手提沅月刀一路砍殺的安槿就快靠近安柯所在的位置,他著急的對著護衛大叫道:「給我射箭!射死他!別讓安槿救到人!」

護著奚紹的自然也是中軍,得了吩咐立刻抽箭拉滿弓對著安柯就放,只是因為位置較偏中間又隔著廝殺的人群,只有幾箭險些。安槿提著刀擋下了射來的幾箭,帶著雲亭和雲志翻身攀上石抬沖著繩子揮刀就砍,剛砍開一半繩索就被身旁的雲志用力一推,她詫異的回頭,眼睜睜的看著一支弩箭從她身旁飛過直接射中了昏迷中安柯的腹部。

還沒等安槿反應過來,緊接著一支又一支的弩/箭和羽箭同時飛來,雲亭連忙打開鐵傘扔給她,自己揮劍去擋並大叫道:「姑娘快砍繩子,救了人先下去!」安槿哪裡敢耽擱,咬牙折斷了安柯腹部的弩/箭並三兩下砍斷了繩索,將人扔給雲志,雲志一把接住人背了就跳上馬一路飛馳而去。

終於救下了人也沒有機會喘息,安槿隔著鐵傘將機弩戴好,站在石台上直接瞄準了奚紹發射了一箭,但由於距離太遠並未射中,於是轉頭對說道:「去宮門!」

兩人跳下石台翻身上馬,在一波一波的羽箭中一路躲避一路砍殺逼近宮門。還沒等靠近,宮門便發出沉重的悶響,在一片廝殺聲中緩緩打開了大半,隨著一陣陣叫喊,從宮門內衝出一大群穿著黑甲的士兵,全都是中軍打扮,足有數萬人之多,沒一會便呈包抄的形式將安槿帶的人團團圍住。最後走出宮門的是太子,騎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拉了韁繩站定后,微微抬手,宮牆上立刻又出現一批手持機弩和羽箭做羽林衛打扮的人。

只聽到他洪亮的大聲說道:「安槿!別做無謂的反抗了!趕緊束手就擒吧!」

廝殺中的人漸漸停了手,安槿回頭掃了一眼剛才打過的地方,已經橫七豎八的倒著許多的屍體了。她抬袖抹了把臉上被飛濺到的血跡,從兜里摸出宋澤給她特製的藥丸快速服下,大聲回道:「太子殿下還真是深藏不露,你今日這是打算弒父上位嗎?皇位遲早是你的,你又何必如此心急落得個不忠不孝的名頭?」

「少廢話,交出虎符我便饒你不死!否則你也看到了,就你帶的這點兒人,想與我兩萬中軍對抗只怕是以卵擊石。」太子一身白衣騎在白馬上,申請高傲的說道:「原以為你是聰明人,我都已經將人數透露給你了,竟還敢如此輕敵!本以為好歹能多帶些人讓我也為難為難,沒成想這樣簡單便結束了!」

「敢問太子殿下!背叛陛下投靠於你的中軍,你就不怕他們同樣背叛於你嗎?」安槿朗聲道:「差點兒忘了,你不止中軍,剛才我看到還有羽林衛是嗎?他們都是陛下的人,忠於陛下多年,為何如此輕易就投靠於你了?這樣的人你也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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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縷晨霜半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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