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上,汪植拿著木盒與香囊回到了西緝事廠,他坐在房內盯著手裡香囊上的青竹看了許久,問丁容:「如果一位女子贈送男子香囊,那麼她是什麼意思?」
「表達愛慕之情啊。」丁容回道,然後發現汪植手裡正拿著香囊,眼睛立刻亮了幾分:「莫非有女子贈送香囊給督公?」
汪植有些耳熱,急忙把香囊收回懷裡:「沒有,你下去吧。」
唐泛他們從雲和回來的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伏擊,為了安全他們還兵分兩路,唐泛甚至還扮成了乞丐,只是朵兒拉假扮唐泛趕路的時候身上中了一箭,等到大家安全回到京城,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朵兒拉突然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唐泛面色焦急的找過來的時候,司羽正在用晚飯,就被他直接拉了過去。朵兒拉身上的毒還是司羽頭一次遇到,這是一種混毒,必須分析出毒物的成分才能制出對症的解藥,只是她需要時間,更重要的是,司羽在解析醫藥上更為擅長,對於毒藥就有些陌生了,所以還是需要西廠的人幫忙。
「督公,前錦衣衛百戶隋州攜一名女子求見。」侍衛前來稟報,汪植也沒有多想,就讓他們進來了,沒過多久,就看到司羽在眾多侍衛注視中走進來,見狀,汪植頗為後悔他剛才沒有問清楚來人是誰。
「你怎麼來這兒了,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汪植快步從廳內走出來,聲音溫和的問司羽,同時也不忘用冰冷的眼神掃視四周,侍衛們看到他便急忙收回盯著司羽看的視線,汪植這才安心的領著司羽走進去。
隋州站在一旁,看到汪植全然不曾將他放在眼底的舉動,嘴巴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出口,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
待隋州表明來意,汪植就讓丁容對他帶來的箭頭進行分析,然後就得出了跟司羽一樣的結果。
「可否提請聖上,召集太醫院御醫會診?」隋州問道。
「廣川可是不信任我的醫術,我已給朵兒拉用了九轉護心丹,五日之內,她定安然無恙。」沒等汪植回答,司羽率先開口,御醫跟太醫不一樣,那是專供於皇家的,一般人根本沒有權利調用。
想到朵兒拉用過丹藥后好轉的面色,隋州也清楚那葯必定很是珍貴,可是來之前,唐泛求他幫忙,他不忍拒絕唐泛,所以也只能斗膽開口了。
「護心丹?」汪植聽到這個名字只覺得不妥,「可是你用來保命的?」太醫說過,司羽的心疾很嚴重,定然是用了珍貴難得的葯才護她安然長大,若是給他人用了,那司羽該怎麼辦?
汪植的話讓隋州想起來司羽患有心疾,他之前只記得司羽武功高強,卻忽略了她過於蒼白面色,而九轉護心丹,一聽就知道是特意為了她的心疾煉製的。
司羽朝汪植安撫的笑了笑:「我那兒尚留有一丸,待我日後尋齊了草藥,還能再行煉製,不必太過擔心。」
「那就好,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汪植緩了一口氣,隋州也拍著胸膛表示會竭盡全力幫她找齊草藥。
隋州帶著消息離開了西廠,司羽留下來跟丁容一起解析毒藥的成分,西廠這裡各種器具藥物齊全,有很多還是司羽聽過沒有見識過的,這讓她充滿了好奇心與求知慾,而她豐富的理論知識也給了丁容很多啟發,兩人互通之下很快就有了思路。
汪植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倆專心致志的研究,口中說的各種草藥的藥性、藥效,施用後會有什麼癥狀,汪植如聽天書,他便是想開口也插不進去。不知過了多久,汪植聽到司羽的腹部發出輕微的嗡鳴聲,便上前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可是餓了?」
被汪植提醒,司羽才發覺身體已經在抗議了:「朵兒拉毒發在晚飯時分,唐泛直接把我拉過去診治,之後一直在忙,我便忘了進食。」
聞言,汪植皺了眉頭:「你不比他人,飲食要規律。」他想拿著點心給司羽墊一下,可是司羽又不能多吃甜食,他便讓她稍等,自己去了廚房給她做了一碗米線。
「原來你會做飯吶!」司羽看著面前這碗色香味俱全的米線,覺得很是驚奇,畢竟司羽一直以為他都在忙著做為國為民的大事。
「我也只會煮米線。」汪植有些不好意思,「我按著你平日的習慣,少油少鹽,你嘗嘗味道如何?」
味道自然是極好的,更何況,有情飲水飽,就算是汪植做的不好,司羽也會覺得美味。
飯後,司羽欲回去繼續研究,被汪植叫住了:「天色已晚,你該回去歇息了。」
「可是……」司羽剛開了個頭,就被汪植堵住了:「不急於一時,明日可以再繼續。」
如此,司羽只能作罷,汪植把司羽送到西廠門口,才發現她家的馬車沒有停在外面。
「可能是天色已晚,他們以為我不回去了。」司羽道,她才不會告訴汪植她是故意讓他們先回去的。
汪植嘆了口氣:「我送你吧。」
西廠的馬車並不豪華,甚至還不如司羽的舒適,進了馬車后,汪植就讓司羽坐在裡面,自己遠遠的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
看見汪植坐得遠遠的,司羽也不惱,只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委屈的瞅著他:「沒有靠枕。」
汪植一向輕車簡從,他的馬車裡當然沒有靠枕軟墊之類的東西,而司羽身子弱,馬車顛簸自然需要這些東西防護,汪植一時無措,司羽又扯了扯他的衣袖:「你過來一下。」
汪植順從的坐過來,只見司羽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擺,然後就將頭靠在了他肩膀:「這樣就可以了。」
司羽靠近的時候,汪植就屏住了呼吸,而當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汪植只覺得自己半個身子都僵硬了,愣愣的一動不動,任由她攬住自己的胳膊,還在肩膀上摩挲尋找一個舒適的角度,找到后,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司羽。」汪植輕聲喚她,司羽微微皺了眉,聲音委委屈屈:「困~」
汪植欲推開她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而他,本來也不捨得推開。就今天這麼一次,汪植在心裡暗想,然後吩咐車夫慢一點駕車。
可是馬車再慢,終歸還是到了,汪植坐在車內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將司羽喚醒了。
「到了?」司羽有些迷糊的睜開眼,才發現兩個人都擠到了馬車的角落裡,而她正窩在汪植的懷裡,她便順著這個姿勢往他懷裡又縮了縮,做出一副不想睜開眼睛的樣子。
「司羽。」汪植加重了聲音喚她,司羽知道不能太過分,這才從他懷裡起了身:「這一路上多謝汪大人照顧。」
說完,司羽便整理了有些凌亂的外衣,欲走出馬車,卻被汪植拽住了衣袖,她略帶期待的看著他,他頓了頓,卻只是道了聲早點休息。
司羽很是失望,沒有回答他,徑直出了馬車,第二日再去西廠時特意裝點一番,走在西廠中收穫無數愛慕的眼神,她看到汪植不像往日那般軟語淺笑,只是淡淡的喚了一聲汪大人,然後就無視他投入到毒藥解析中了。
這一日,汪植只覺得提心弔膽,進宮向陛下稟報一系列事務的時候,也是眉頭緊皺。他從宮裡回來后,司羽也沒有投到他身上半分的注意力,汪植的臉上便也沒有了笑意,晚上,李子龍約他在歡意樓見面,可是李子龍卻帶了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來自保。
「你沒事吧?」司羽和丁容正忙著研究時,丁容突然被叫走,司羽便擔心是汪植出了事,趕到歡意樓的時候發現西廠的人將整個歡意樓清空,那陣仗一看就知道很嚴重。她正想趕過去一探究竟,汪植已經從裡面出來了,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便領著她去了人少的地方。
汪植本來想問司羽怎麼來了,先被她開口詢問,並用擔憂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這個發現讓他很是開懷,眉頭舒展,唇邊帶著笑意:「我沒事。」
看著汪植的笑,司羽忽然想起來自己正在跟他發脾氣,便收斂了臉上的擔憂,恢復到面無表情的樣子,這樣的她讓汪植覺得分外可愛。
「司羽。」汪植柔聲喚她,見她不理,他也不憂心,只是專註的看著她,用柔情至極的聲音道:「我汪植只是一介閹人,從來不曾期待別人的愛慕,可是你,卻讓我有了奢望。可我又不敢,不敢跟你傾訴我對你的愛慕,你那麼好,世上無人能匹配,更何況我這個閹人,但我今日卻想問一問……」
汪植按住司羽的雙肩,直視著她:「你可願意,讓我陪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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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終於表白了,你們不知道這個表白我想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