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張麗又說了幾句打擊人的話，但田薇薇面無表情無動於衷，她只好住嘴了。

晚上睡覺前，田亮說：「你今天怎麼又那樣說小薇？孩子自己想要努力，你就在那潑冷水。」

張麗有些底氣不足，小聲嘟囔：「我就怕你們希望太大，最後沒法實現，她兩頭都不落，將來可怎麼辦？」

「那你也不能事情還沒做呢就開始唱反調吧？孩子心裡多難過！咱們也不說別的，她想要去做，咱們能給她找人，有多少錢花多少錢，別讓孩子回頭抱怨我們什麼都沒做。」

張麗沉默了幾分鐘，才說：「你說的對。唉，我們也沒什麼本事，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有什麼錢留給她倆。女孩子還是有點錢比較好一點，以後結婚了在婆婆家也不至於受氣。」

田亮反問：「你也沒什麼嫁妝就嫁給我了，我讓你受氣了嗎？」

「那是我命好，我婆婆是個老實人，又不跟我們住在一起。萬一她倆找不到好婆婆，天天受氣，那我可受不了。」

「得了，至少還要有10年你才考慮做丈母娘的問題，現在想的太多了吧？」田亮似乎才想到女兒們是會長大的，將來要談戀愛、結婚——嗐！怎麼越想越不是滋味呢？

「睡覺睡覺。」

*

田薇薇興緻高昂，要求迫切，周二下午便跟著田亮去了大學操場。

第一天，幹些什麼呢？

也沒什麼，周瑾綸要田亮拿了一副起跑器來，在操場的一角安放好，做了示範動作。

「你沒有練過怎麼用起跑器，正式比賽100米必須要用起跑器，別小看這麼兩塊金屬，可以大大提高你的起始速度，起跑速度很重要，跟壓線一樣重要。確切的說，就沒有不重要的細節。」周瑾綸按住她的腳後跟，糾正姿勢。

「今天就練怎麼起跑。跑到這兒，」周瑾綸指著前面跑道的最外一圈彎道線，「折返回來，稍微休息一下，然後繼續練習。田師傅，給她找個本子，讓她自己計數，畫『正』字，今天下午練到4點，練習起跑100次。」

起跑一次按照1分鐘計算的話，2小時應該是120次，留了足夠的休息時間，不會很累。周瑾綸考慮到她從來沒有經過正規訓練，這個強度不大，她應該可以完成。

周瑾綸要上課，田亮也要去工作，幾分鐘后，田薇薇獨自待在操場的一角。

蹲下，在起跑器上找好兩隻腳掌的位置，腿部用力，蹬出去，跑出去。

光是起跑器就練了5天，周三加上了中途的慢跑2公里。

操場是400米的跑道，2公里是5圈，跑起來其實不太累，周瑾綸說她天生就能掌握好換氣節奏，這跟天賦有關，也跟肺活量有關，還給她專門測了一下肺活量，驚訝她瘦瘦的，肺活量居然不小，能趕得上高中生了。

周日不訓練，周瑾綸說這是讓她有個緩衝，就是專業運動員也不需要每天保持高強度訓練，更何況她剛開始訓練。

張麗這幾天也沒說什麼打擊人的話，學校離她上班的超市很近，都不用過馬路，張靜放學后順著人行道，6、7分鐘就能走到超市，其實說起來是不需要人專門接放學的。田薇薇現在每天下午訓練到4點半，然後做做放鬆按摩，5點半跟田亮回家，葛培華幫她拿回下午發的作業本，倆人在一起做作業，7點吃飯，吃過飯再做1小時作業，然後洗澡睡覺。

小學作業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就是做全對也不是問題，因為課程沒什麼難度，作業、考試完全可以達到全對，在田亮和張麗來看，大女兒這是「開竅」了，心裡其實是很高興的。

到了第二周，周瑾綸驗收了她起跑的姿勢，覺得不錯，已經基本掌握起跑的正確姿勢，接下來就是要提高起跑速度了。

起跑速度的提高是跟體力有關的，她還是個孩子，沒法跟成年人相比。周瑾綸為她安排的訓練計劃也很是循序漸進，慢跑長度逐漸加碼，幾周后，加到慢跑4公里。

4公里，10圈而已。

*

運動量猛增，田薇薇的食量也邁上了一個新台階。

平時一小碗的食量，現在直接上了大兩號的碗，吃的只比田亮少一口。幾周時間，成果斐然，小臉圓鼓鼓的，臉色紅潤，胳膊腿兒都長肉了，還是很結實的肌肉。

個子也長高了，最顯著的便是9月穿著還正好的長褲，10月底就到了腳踝上。

「哎呀！個子長高了，腳也長大了，又得買新鞋新褲子。」張麗雖然一副嫌棄的口氣，但實際上也是高興的，「眼看著就長成大姑娘了。」

「媽，我也想買新褲子新鞋子。」張靜趕緊說。

「你的褲子又沒短。」

「我想要新衣服嘛。」張靜撅著嘴。

這孩子，從來不吃虧，姐姐有什麼，她也要有什麼。

家裡經濟情況一般，沒什麼錢，但也衣食無憂，多買幾件衣服一兩雙鞋沒有什麼壓力，張麗說著兩個女兒買衣服買鞋的事兒，便說也要給當家的買幾件衣服。

田亮擺擺手，「我有衣服穿，只要不是破了就行。」

「爸，你裡面的背心都破洞了，你老說穿在襯衫裡面不要緊，可萬一要是被人看到，人家不會說你窮得沒有好衣服穿，會說媽媽太摳，不給你買新衣服。」

張麗意外的看了一眼女兒，「小薇說的不錯，別人又不知道是你不要，會說我摳門，你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也是面子。」

田亮便笑，「好好好，你說的對，小薇也說的對。你看著買，該買的就買。」

田薇薇說：「周老師說，像我這個年紀的學生會有很多比賽的機會，但都要到明年春天了，正好現在抓緊時間訓練，到明年4月我就訓練了半年，也是可以出成績的時候了，可以去運動會上跟別的孩子比一比。」

「哎，對，我看可以。哎，張麗，我聽說那些比賽都是有獎金的。」

這下子可算是勾起了張麗的興趣，「是嗎？都是什麼比賽？有多少獎金？」

「聽說前三名和團體前三名都有獎金，明年4月正好有一個市級的中小學生運動會，要求是——要求是什麼來著，小薇。」

田薇薇笑眯眯的說：「要求要在本市中小學就學，還要求有本市戶口。」

「你就說有多少獎金吧！」

「第一名有幾百塊吧，不多。」

「那也是錢，我不嫌少！」張麗興沖沖的，「那你可得拿個第一名回來啊。你說，要是你能每次都拿第一名，是不是還能賺不少錢？」

媽媽真的很天真。田薇薇馬上就開始打預防針，「我沒跟別人比過，不知道我的水平怎麼樣。反正運動會還早呢，等到比過了才知道。」

「爸爸不是說你跑的挺快的嗎？」

「沒準別人也跑得挺快呢？這很難說。」

「行吧，等運動會的時候，我們全家都去給你加油。反正你也別想太多，到時候使勁跑就是了。」

「嗯！」田薇薇用力點頭。

張麗要說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心軟嘴碎，但也沒有嘴碎到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地步；虛榮心也是有的，誰沒有虛榮心呢？可以說虛榮心促進人類進步。這沒什麼不好的。

至於偏心，妹妹現在還小，也就是在吃喝和穿著上非要爭個第一，不算什麼；妹妹是需要愛護，媽媽偏心也是在所難免的。其實張麗的心思也很好揣摩：哪個孩子有本事混得不錯賺的錢多，她就喜歡哪個孩子。

無數父母都是這樣的。

她不再去想父母。

周瑾綸不愧是體制內的專業人才，對這些大大小小的比賽門兒清。

國家對運動投入很大，每個省份都有從下到上針對不同年齡不同訓練強度的運動會，就拿皖省來說，小學到高中有各個市級的中小學生運動會，各地體育委員會就從這些運動會裡選拔苗子；參加完市級中小學生運動會之後，是省級的中學生運動會，省級運動會是為了全國運動會爭奪入場券，針對省級中學生運動會，是全國中學生運動會；

到了大學，運動會就更多，有市級的大學生運動會，有省級大學生運動會，然後就是全國大學生運動會，最高級別是世界大學生運動會；

這些運動會可以說是業餘和職業運動員都有，到了全國運動會，基本都是職業運動員的競爭了；各個項目大多數都有世界錦標賽的比賽，還有大洲的運動會，比如歐洲運動會、亞洲運動會，全球公認的最高級別綜合性國際體育比賽自然是奧運會。

奧運會全稱「奧林匹克運動會」，體育競賽的目的不僅僅是提高人類極限，不僅僅是一個大型社交活動，還是參賽各國的國力體現，眾所周知，培養一位優秀運動員所費不菲，獎牌榜是競爭，每一塊獎牌背後都是以「十萬」為單位的貨幣。

中國體育自從1984年在洛杉磯奧運會上實現了「零的突破」后，獎牌榜上的排名每一屆都會上升；1996年奧運會，中國代表團獲得了16枚金牌，在金牌榜和獎牌榜上都名列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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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亮張麗就是普通父母，就是你我身邊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