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宮主她偏要又美又颯第一卷命不如你意,我如你意番外〈一〉一臉怯懦的小女孩緊緊牽著母親的衣角不肯鬆手。
「阿娘,女兒不想離開您。」
她的娘親不過二十餘歲,容貌猶如二八年華的少女般使人驚艷,小姑娘更是傳了個十成十。她沒有理會女兒的不舍,而是輕輕牽起小女孩的手,一字一句說的格外認真:「宛白,你要聽師父的話,娘親日後會常來看你的。」
她忍痛將小姑娘的手塞進了對面的男子手中,冽冽的寒風吹亂了她素來一絲不苟的發。
那清風霽月的男子,便是水月宮的現任宮主,莫明桑。
「我這女兒天資愚鈍了些,凡事若是衝撞了,還請宮主大人多多擔待。」
小姑娘的娘親似乎是有什麼急事,又似乎是想躲避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匆匆交代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莫明桑彼時也不過十七八歲,蹲下身看著眼前的奶娃娃,一張瓷白的臉被風吹的更白了,眼睛紅彤彤的,卻是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她望著娘親離開的方向,一雙手狠狠攥著衣角。
她叫師父叫的很順口。
「師父,宛白好好聽話,娘親真的會來看我嗎?」
莫明桑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和藹一笑:「自然。」
雖然他也覺得不太可能,但是,凡事有個念想,總歸是好的。
聞宛白突然朝她娘親的背影奔去,前方的人似乎是有所預料,越走越急。
彼時的聞宛白只好朝著她的背影大喊:
「娘親,你一定要接宛白回家呀,宛白怕……」
那女人的身形一頓,始終不曾回頭。
後來許多年,久到聞宛白都要死了,也沒有等到那個女人第二面。
聞宛白摸了摸身上沉甸甸的包裹,奶聲奶氣地對莫明桑說道:「娘親給了我好多寶貝,她還說你一定會是全天下最好的師父。師父,我把這包裹里的寶貝送給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麼,師父可都不許討厭宛白。」
莫明桑有些想笑,畢竟包裹里的寶貝,在他眼裡,還真是不值一提,想來,蓋是她的娘親彼時所有的財富。
水月宮制度森嚴,從不胡亂收徒,以至於他如今手下的徒兒,隨意拿出來一個,都是一等一的好。可第一眼看聞宛白,他就覺得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牽引著他走向她。
聞宛白很喜歡那個叫穆夜的師兄,雖然他冷冰冰的,平日里也不怎麼搭理人,但是她總是覺得,她與他之間會有一些牽扯。
所以,她時不時會去煩他。若是遇見了什麼事,也會往他身後躲。穆夜表面上愛答不理,實際上還是會幫她把事情處理的明明白白。
直到有一天,他抱回了一個昏倒在宮門外的女子。
後來,那個女子成了她之下的師妹,成了穆夜的未婚妻。
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桑頤。
那個女子笑起來很是漂亮,大家都喜歡看她笑,喜歡同她說話。這些人之中,也有聞宛白。
那時候的聞宛白啊,還是個靈動可愛的小姑娘。
可是,她感受到了桑頤莫名其妙的敵意。
桑頤雖然是師妹,可是看起來確實要比她大。有一次,她情不自禁地喚了她一聲姐姐,卻被桑頤冷嘲熱諷了許久。
「聞宛白,別叫我姐姐,我嫌噁心。說起來,你還要比我大上一個月的。」
聞宛白也很苦惱,她發現她學什麼都學不會,總是給大家拖後腿。她每一日天還不亮便去小樹林練習,晚上更是要練到深夜,卻無濟於事。
她就像得了一種怪病,第二日所有的記憶清零,她便會忘記自己辛苦記住的動作。
後來,不知道是怎麼了,水月宮上上下下的人,都開始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打量她,那目光讓她難受得緊。
整個水月宮,只有若離還敢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玩鬧。
若離真的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了,比娘親還好。
唔……娘親。
娘親好像食言了。
所以,不提她了。
害,人心啊,真是這世間再奇怪不過的東西了。
師父常常閉關,這些師姐妹又天資聰穎,襯得她愚笨不堪。
這一日,聞宛白依舊在小樹林溫習昨日才學的招式,一個人卻徑直從樹上砸了下來。
嚇了聞宛白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看了看,意外地發現,躺在地上的人竟然是穆夜,那個平日里冷冰冰的人。
他似乎失去了意識。
聞宛白想要去叫人,卻被身下本該失去意識的人用力一拽,也趴在了雪地上。
「不要叫人……」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
好吧好吧,不叫就不叫。
聞宛白將他背到了附近的山洞裡,她很早就聽說這裡有一片寒水泉,對療傷有奇效。
她趁著穆夜神志不清醒,把娘親留給她的相思豆手串中的一串戴上了他的手腕。
「我可是救過你命的人。」
可是,誰有曾知道,她不過是出去磨了個劍,穆夜就不見了。
她又丟了一串相思豆。
後來,她才知道:
相思豆成了別人的,救命之恩也成了別人的。
她像極了一個笑話。
娘親為什麼會說,好人沒有好報呢?
那時,她對穆夜的執念,還很輕,甚至幾乎為零。這件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她就算解釋,也沒有人會聽,就像桑頤說的那樣。
轉眼間就到十四歲了,聞宛白的記性越來越差,師父課後專門輔導她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師父與她差不了幾歲,人也很好相處。所以,她很喜歡師父。
如果,她的師父,一直這樣好下去的話。
那一日,天色晴朗,一切如舊。
她打開大殿的門,卻發現空無一人,有人自身後推了她一把,而後,殿門便被牢牢關住。
聞宛白有些害怕。
她膽怯地往前走了幾步,終於看見了一抹白色的衣角。她歡快地上前,聲音悅耳動聽:「師父。」
莫明桑一轉頭,眼睛是紅色的。
聞宛白第一次意識到危險離自己這樣近。
他對自己微笑。
「你終於來了,宛白。」
那樣熟悉的笑容,偏偏在這樣的時候,讓人覺得如此陌生。
「師父,你不要過來……」
撕心裂肺的哭聲呼之欲出,她卻突然被師父點了啞穴,安靜,無聲。
一點響動都沒有。
可是她的表情,為何這樣痛苦。
那一天,是聞宛白的末日。
後來,她才知道,這麼多年,師父給她吃的糕點中都有著一種慢性毒藥,會讓人的記憶力衰退,若是嚴重,最終會到達神志不清的地步。
有朝一日被最尊崇的人猥褻,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即便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也一樣讓人作嘔。
更可恨的是,這一件事,她無法對任何一個人說。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發現師父總是愛去一個地方,她偷偷跟去,暗自記住了路線。趁著有一日夜深人靜,師父不在,跑了進去,發現了水月宮的秘密。
下了慢性毒藥的糕點她已許久沒有吃過,即便是吃了也會想辦法催吐,記憶力在漸漸恢復。
她花費時間偷偷地抄了一份秘籍,開始練習。
直到有一天,她練到了第六重。
師父召見了她,像往常一樣想要剝光她的衣裳,用那雙骯髒的手興風作浪,用手中的皮鞭將她打的皮開肉綻,卻差一點被她擰斷了脖頸。
她的師父,縱是天資聰穎,也只是到了第四重便停滯不前。
而她卻憑藉著一腔恨意,成功地練到了第六重。
第七重則是最高重。
那一年,她十七歲。
沒有師父,沒有親人,沒有愛人。
「師父,無能為力的滋味,你可要好好嘗嘗。」
她讓所有人臣服,獨自一人承受所有的苦難。
鏡花水月帶來的巨大反噬,幾近摧毀人的意志。所以,她的師父會變得喜歡以屈辱旁人為樂。
她身上的肌膚沒有一片是完整的,各種各樣的傷口看起來沒由來的恐怖。
可她當以嗜血為樂之時,突然間便不恨她的師父了。
她與他本是同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