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九州往西至極,乃西海之域。西海龍神名閏,雖位列四海之末,卻司風雨大事,天庭之上亦有仙位,是謂中天紫微上神。
是日,南天門外祥雲波動,只一剎那,電閃雷鳴,卻不是雷公電母路過,還不待仙將執戟來看,靈石所築的御階竟是猛地晃動,南天門裡外的仙君們均受波及而站立不穩。天外由遠及近穿過一聲長鳴,悠遠深厚,傳至眾仙耳中,皆是神魂一震。
「哈哈哈」九重天下傳來一爽朗笑聲,似為應和那聲長鳴般。倏爾,一白髮鶴顏老者便攜兩童子閃現在南天門外。只站定那一瞬,御階頓歇,那老者又輕掃浮塵,天外雷電退盡,祥雲回光。
然長鳴不絕,祥雲之下亦是躁動不安。
「老者恭候西海四殿下多時,殿下何不直上九天,受封為神?」
老者話方畢,天外祥雲再被狂風席捲,伴隨愈發清晰的龍吟,眾仙滿眼瑩白光輝,恍惚間似見五爪白龍攜風雨而至,再定神一看,已是一白衣女子靜立於南天門之外。女子面容不清,但通身氣韻神秘邃古,又伴之海洋獨特的暖潤氣息,眾仙便知曉來人竟是近日常被議論的西海四公主殿下。
話說,西海龍神於月前應劫仙逝,而西海處推舉的新君竟非龍王之嫡長,反而是最末的四公主。然,西海之事並非天庭可干預,既然新龍王已定,四殿下便應上天庭受封併兼任中天紫微上神一職,由此便有了上面那一出。
「殿下仙安。」老者躬身行禮
「老君有禮,吾為受封而來,還請老君指路。」
「殿下客氣,請隨老者來」
說罷,老者便攜那西海四殿下化作一道白光,直上九霄。
卻說九重天上,天帝及四帝君見了西海四公主后也未多生枝節,直賜了仙格,備案龍王之位。然卻在獲封中天紫微上神時,九重天外忽降異彩,眾仙皆驚。天帝令司命星君推演,司命算過後,直言天命所歸,福澤萬年,但龍王命中有一大波折,似劫卻非劫,必得龍王下凡經歷一遭。
新晉龍王敖閏無可無不可,謝過司命,辭別眾仙后便隨侍者往中天紫微宮而去。
領路的紫微侍者乃一女仙,名錦雲,昔日侍奉於王母座下,王母聽聞新任紫微上神乃西海公主,遂選了三侍女、十童子前往服侍,錦雲便是其中佼佼。
「上神,自凌霄殿而出,至紫微宮尚有千里,一路盡有天庭美景,珍奇怪珍,可要婢子一一詳述?」
「剛與老君從南天門過來,已初識九重天之靡麗,為龍宮不能比也,吾初初而來,仙子有心導遊,吾心嚮往之。」
定了仙身後,敖閏周身為一道溫和光暈籠罩,雖使人更加看不清面容,但身姿風流,言語清泠,頗有神韻。
錦雲仙子絲毫不敢怠慢,慢步引著敖閏前行,且行且言,十分融洽。
行至半途,但見一宮殿,雕梁璧棟,宏偉大氣,殿門有一大匾,上書「赤瑕宮」。敖閏見此殿奢華非常,佔地更是其他殿宇所不能及,遂多問了幾句。
錦雲仙子答道:「上神有所不知,赤瑕宮之主為神瑛仙君,乃天宮神將,戰功赫赫,然愛好殊異,除其宮殿異常華美外,赤瑕宮侍者皆為俊美仙童,天帝早有微詞,但也無可奈何。」
聞此,敖閏微微搖了搖頭,這神瑛仙君還是暫不予相交為好。
又行幾里,偶遇一處靈河,河水清澈見底,仙魚自在悠閑,時有躍出,河邊灘涂靈姝遍布,奼紫嫣紅,甚是美好。還未待敖閏心生快意,便見河邊一童子持壺灌溉。
敖閏不解,便向錦雲仙子問道:「靈河尚不能澤被靈姝么?」
錦雲仙子聞言望去,后忍不住皺眉搖頭:「那是個痴人,正是神瑛仙君座下童子,雖不知名姓,但許多姐妹都識得,蓋因其的痴勁兒。」
「怎麼說來?」敖閏有些好奇
「引靈河之水灌溉靈河邊的靈姝並非事他最為出格之事,蟠桃園中對桃花訴衷情,瓊瑤池邊為荷花舉傘,且每日必得到百花園一去,不是澆灌便是對花痴語。九重天上的靈植哪裡有普通花兒,皆是靈性十足,那神瑛侍者仗著先行得道便對著仙花放浪,已惹得許多生出靈智的靈姝不快,姐妹們都是惜花之人,更見不得他的行徑,打罵過幾次,他偏還道理頗多,久而久之,我們便不理他了。」錦雲仙子說到此心中已是憤憤。
「如此之人,說痴不如說是貪色,但見他當下灌溉的靈姝,竟也是這片靈姝中最為秀雅的。」敖閏不禁也搖了搖頭,道:「此人多情好顏色,於修仙一途有礙。司命星君言吾應當下界歷變數,吾倒認為此人更有必要下凡一趟,歷經繁華后,望他能有所得悟。」
歷了此事,敖閏也無繼續遊逛的心思,便讓錦雲仙子領著直接回了紫微宮。
九重天上不識光陰飛逝。這日,敖閏領了風伯、雨神降下其任龍神的第十場春雨後便早早回到了紫微宮。前幾日接了龍宮龜丞相的奏報,便想著回龍宮一趟。正準備間,就聽錦雲仙子與其他仙子在外笑談,而談及之事她竟也知曉些許,便多心旁聽了幾句。
緣是那日她言及的那貪色的神瑛侍者和他澆灌的靈姝的事。話說,那靈姝是一株絳珠草,前些時候開了靈智,后得道遂脫卻了草胎木質,化為了女子之形。自她開靈智以來,那神瑛侍者便時時守候,日日澆灌,她便深以為是因著神瑛侍者她才得以入道,故一心想著報那灌溉之恩,長久徘徊於離恨天之外,不得真正得道。
錦雲仙子道:「真有老實的靈姝被那痴色人給惑了!且不說她生於靈河邊上,日日得靈河滋潤,那痴色人所澆灌於她並無助益。就說靈姝得道殊為不易,那豈是點滴靈河水便可引她入道的,還不是其己身福澤深厚,頗具靈根,真正是老實痴傻。但心念已生,若不讓她報恩,恐怕不能得道,可惜,可惜。」
敖閏聞此也生了些惋惜之情。又念及司命星君所言大波折,遂生出一念,往司命星君處去。
敖閏才到星君府,司命星君便已在府門前相迎。
「某推算上神今日將至,便早早候著。上神請隨某來。」
敖閏點頭稱好,遂隨司命星君入了府門。司命星君領著敖閏進了正廳,又差仙童上了茶飲。茶過半盞,司命星君才道:「上神此來可是為了下凡一事?」
「正是如此,前幾日龍宮差人送信,吾擬回宮處理。念及星君曾言吾命中有一波折,遂想在近幾日做個了結,不知星君是否便宜?」
「自是便宜的,上神乃天命之人,天道亦偏愛於您,下凡只為上神道途更添助益,又非歷劫,故而隨時皆可。」
「那自是好。」敖閏輕抿口茶,然後又道:「然吾另有一事,還煩擾星君掛懷一二。」
「上神請講。」司命星君笑道
敖閏遂向司命星君詳述了那神瑛侍者與絳珠仙子之事,末尾又道:「吾念及那一人一姝修行實為不易,若能使其看破世事,不可謂不是兩樁美事。」
「哈哈」司命星君聽完敖閏之語不僅大笑出聲,道:「上神果然當得起天命之人,既已為王又貴為神君,仍不失赤子之心,上神大有可為。」
司命星君見敖閏面上並無得色,更加欽佩,又道:「神瑛侍者之事,赤瑕宮那位已有提及。而絳珠仙子更是在太虛幻境警幻仙姑那兒掛了號,待她歷劫歸來便是其得道之日。」
「如此甚好,是吾多慮。」說罷,敖閏便起身欲辭行。
司命星君隨敖閏起身,又道「上神並非多慮,某已算出此二者下凡歷劫牽扯甚廣,若上神有意,某可安排上神與那二者一同投胎,一則是解上神下凡之事,二則,某還請上神在必要之時能遂萬物之宜,助有緣人得道升仙。」
敖閏微一點頭,遂向司命星君辭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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