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初春,細雨剛過,乍暖還寒,宮牆柳上的枝條抽出新綠,翠鳥停在紅磚上,低頭啄著油光水滑的羽毛。
庭院內,洛明蓁和蕭則坐在屋檐下,洛明蓁躺在他的腿上,身旁的木板上還擺著一盤子曬好的梅干。院子里的山茶花開得正好,大紅色的身姿在風中搖曳。
蕭則手指捏著一顆梅干,正要遞到洛明蓁唇邊。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人還沒有進來,哭聲先響起:「父皇,母后!」
洛明蓁和蕭則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無奈和好笑。
一聽就知道是他們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傢伙。
洛明蓁直起身子,蕭則也收回手。果不其然,大門打開,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就撲了過來。
「母后,你快救救我!」蕭寶蔻將身子埋進洛明蓁懷裡,只抬起一個腦袋,可憐巴巴地瞧著她,聲音哽咽,眼尾卻半點淚痕都沒有。
她如今也有十歲,臉上脫了嬰兒肥,一哭起來,眼尾低垂,不刻意的時候也帶了幾分撒嬌地意味。
洛明蓁揉了揉她髮髻上的珠花,配合地道:「這是怎麼了?說得這麼嚴重?」
蕭寶蔻嗚嗚咽咽地道:「有人欺負我。」
蕭則斜了她一眼:「在這宮裡,還有人敢欺負你?」
她不欺負別人就是好的了。
蕭寶蔻鼓著腮幫,信誓旦旦:「真的!」她眼尾又垂下來,兩隻小手抹著眼角不存在的淚,傷心地道,「就是那個新來的小古板,他老是跟太傅告我的狀。不許我逃課,不許我睡覺,不許別人替我抄書,還老是教訓我!」
「就是因為他,害得我老是被太傅打手心,你們瞧瞧,我的手都紅了。他還老是讓我背書,天天背書,背不好就不讓我出去玩。」
她的嗚咽聲大起來,攥著蕭則和洛明蓁的袖子:「父皇,母后,你們快幫我把那個小古板趕走!」
再這樣下去,她的日子可怎麼過?
洛明蓁疑惑地皺了皺眉,哪個「小古板」?一旁的蕭則倒是猜到了她口中說的是誰,輕飄飄地道:「她說的應當是右相家的孫兒,齊思邈。」
洛明蓁恍然大悟,拖長尾音「哦」了一聲。那個小孩她有印象,是個頂有名的小神童,小小年紀,博學多識。只是性子跟他祖父右相一樣,做事一板一眼的,像個小大人。
原本就是看中了他的學識和他那剛正不阿的性子,才讓他進上書房做陪讀,好好督促蕭寶蔻上進。
她又忽地想起一樁幾年前的舊事,再看著蕭寶蔻這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沒忍住撲哧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臉蛋,取笑:「你現在要趕人家走,小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那還是五年前,中元節的時候,帶她出去賞花燈。在花燈攤子旁邊拉著人家齊小公子的袖子不放,又哭又鬧地讓他跟她回家。
不過好在她忘性大,回來沒幾天就把那事兒給忘了,再也沒有提過上元節那個漂亮小哥哥。
蕭寶蔻略歪了頭,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小時候?這跟小時候有什麼關係?
見她一臉茫然,洛明蓁又笑了看來這丫頭是不記得那件事了。
蕭寶蔻確實忘了那回事,一來那時候還小,二來她一向是個沒心沒肺的。齊思邈如今也年有十五,與小時候比起來,不僅人高了一大截,氣質也愈發冷了些。站在他身邊,像挨著一座又冷又硬的大冰山。
每每同她談話,不是讓她背書習字,便是將她扣在書房,教她為君之道,她若是不聽,還要罰她抄書。
誰不知道她蕭寶蔻是大昭最最尊貴的小公主,長大了還會是這大昭的女帝。旁人都巴結她,捧著她,唯獨那個齊思邈罰她,斥責她,拘著她,半點面子都不給。
一點都不像寧國府的小侯爺,那寧小侯雖然長得沒有齊思邈好看,卻很是聽她的話,會跟著她一起捉蛐蛐,玩泥巴,事事都順著她。
而齊思邈永遠都不會跟她們一起玩,他只會在書房裡看書,撫琴,下棋,。蕭寶蔻背地裡不是叫他小古板,就是叫他臭石頭。
她覺得這塊臭石頭長大了也是個像太傅那樣的老古董,實在無趣。
蕭寶蔻不再多想,又湊過去撒嬌,在他們懷裡打滾:「父皇,母后,你們把他趕走好不好?好不好嘛?我不喜歡他,他老是管著我,比太傅還啰嗦,我不要他做我的伴讀。」
洛明蓁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看你平時也沒少欺負人家吧?」
她這個女兒她可是清楚得很,直來直往,最受不得委屈。
「才沒有呢!」蕭寶蔻撅嘴反駁。
對上洛明蓁懷疑的眼神,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地嘀咕:「誰讓他長得太好看了……」
她倒是想欺負回去,可見著他那張漂亮的臉,一下子就沒脾氣了。而且她以往也背後做過幾次惡作劇,往他肩上放蟲子嚇他,把墨水潑在他的白衣裳上,或者在他必經之路上,用繩子絆他一個大跟斗。
可每次他既不還手,也不說話,自己站起來,把衣裳理整潔,便繼續讓她背書。
唯一一次見著他鬧脾氣,是因為她給了寧小侯一顆糖,卻故意沒給他,還由衷地誇了寧小侯長得漂亮。
結果齊思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冷下臉,轉身走了,整整三日都沒有再同她說過一句話。
她那時候就想,這個小古板是真的小氣,為了一顆糖跟她生那麼久的氣。
總之,她覺得她跟這個小古板八字不合,為今之計,只能把他趕回家,不讓他再管著她,這樣才能相安無事。
蕭寶蔻扯了扯洛明蓁的衣襟,又湊過去拉蕭則的手:「父皇,母后,你們不能看著寶蔻被別人欺負呀。」
蕭則沒說話,洛明蓁只是笑,隨即拍了拍她的腦袋:「人家齊小公子可是咱們大昭最年輕的進士,來給你這個小丫頭做伴讀,都是屈才了。而且我和你父皇還不知道你的脾氣?多半是你不聽話,瞎胡鬧,齊小公子可是個講道理的,你惹了那麼多禍,他都沒有說過你一句壞話,你看看,你是不是也應該大度一點?」
蕭寶蔻一噎,想反駁又尋不到理由,而蕭則攬住洛明蓁的手,將她扶起來,對著蕭寶蔻道:「好了,回上書房去,我和你母后還有事。」
蕭寶蔻輕哼,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撇開她出去玩。
在她晃神的時候,蕭則已經牽著洛明蓁走了,蕭寶蔻瞧著他們的背影,兩個人貼得緊緊地,中間連條縫都沒有留給她。
她撅嘴:「哼,我找舅舅和舅母他們去,讓他們教我功夫。」
然後就去對付小古板。
蕭寶蔻眼神一亮,覺得這實在是個好方法,她麻溜地站起來,趕忙往宮外跑。
她舅舅衛子瑜兩年前調到京都衙門當總捕頭了,她舅母又在朱雀街開了一家醫館,她若是出宮,就愛往他們那兒去。
正巧上個月她舅母有了身孕,她去探望探望,順便還能找她舅母討要幾瓶捉弄人的葯。
……
朱雀街,回春堂。
蕭寶蔻邁著步子上了台階,兩隻手扒拉在門框上,身子倚靠上去,探頭瞧著屋裡。
除了來看診的病人就只有幾個坐堂大夫,她看了一圈,沒瞧見衛子瑜和陸尋春。正準備大搖大擺地進去,腦袋忽地被一隻大手按住。
「哪兒來的小貓?在這兒準備偷食呢?」
調笑聲響起,那隻手還在她的髮髻上揉了揉。
蕭寶蔻立馬高興地回頭,見著腳踏官靴,腰挎橫刀的衛子瑜,大喊了一聲:「舅舅!」
衛子瑜應聲,笑得眯起眼睛,他一隻手提著一隻剝了毛的老母雞,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拍著蕭寶蔻的髮髻:「小寶蔻,今兒怎麼想起到我這兒來了,又闖禍了?」
蕭寶蔻鼓著腮幫:「舅舅,我這麼乖,怎麼會惹禍,人家是想您和舅母了。」
衛子瑜但笑不語,這小丫頭每回惹禍了就會往他們這兒躲,躲個三五天才敢回去。
「你來得倒是巧,我剛買了只老母雞,待會兒燉湯喝,保管比你那皇帝爹弄得好喝。」
蕭寶蔻配合地點頭。
衛子瑜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你舅母在後院,你去陪她解解悶兒,我去和你們燉雞湯。」
「好嘞!」蕭寶蔻響亮又輕快地應了一聲,提著裙擺就往後院跑。
而站在堂屋裡的衛子瑜瞧著她生龍活虎的背影,輕笑了幾聲:「這丫頭也不怕摔了。」轉而提著老母雞往廚房去了。
而蕭寶蔻跑到屋檐下,瞧著在院子里曬草藥的陸尋春,揮了揮手:「舅母,寶蔻來找你玩啦!」
「小寶蔻?」
陸尋春放下手裡的草藥,回過頭,見著跑過來的蕭寶蔻,莞爾一笑。
蕭寶蔻跑到她身旁,好奇地瞧著她的肚子,拉住她的手:「舅母你現在應該多休息。」她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這些草藥,我來幫您曬。」
她墊著腳,熟練地拿竹片翻草藥。
陸尋春將手搭在她肩上,笑道:「又惹禍了?」
蕭寶蔻高高撅起嘴:「舅母,我有這麼不聽話么?剛剛舅舅也問我是不是闖禍了。」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用竹片翻著草藥,一副小大人的語氣:「我可是公主,公主才不惹禍呢。」
在迴廊下挑揀草藥的少年使壞地接了一句:「公主就愛吃!」
蕭寶蔻單手叉腰,用力地沖他哼了一聲:「本公主不和你這個刁民計較。」
那少年沖她做了個鬼臉,蕭寶蔻也沖他呲了呲牙。
陸尋春給她順毛:「好了,你們倆也是,一見面就鬥嘴。」她又笑道,「不過小寶蔻,你今日這麼乖,是不是有什麼事?」
蕭寶蔻被她戳中小久久,笑了起來,兩隻手捏著竹片,有些不好意思地湊近:「舅母,你您這兒有沒有什麼葯,可以讓人身上痒痒的?」
她兩隻小手在半空中抓了抓,「就是那種越撓越癢,越癢越撓的,不過也不要太厲害,就渾身痒痒就行。」
陸尋春輕笑:「你拿這個作甚,是要捉弄誰?」
蕭寶蔻轉了轉眼珠子:「舅母,不是捉弄,是報仇。」
她又添油加醋地把齊思邈的形象醜化了一下,再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地,只差擠出幾滴眼淚來配合氣氛。
聽她說完,陸尋春卻沒動,反而點了點她的鼻子:「小丫頭,鬼靈精的,我看是你欺負人家。」她又道,「我可不能讓你去惹禍,要是你下手沒分寸,可就遭了。」
見蕭寶蔻又要湊過來撒嬌,她連忙轉移話題:「好像是雞湯味,肯定是你舅舅做好飯菜了,快來,我們用飯去,晚一點,我帶你出去玩。」
她又對著迴廊下的少年道:「白蘇,先別忙了,用飯去。」
蕭寶蔻只好暫時歇了心思,跟著她去裡屋用膳。
用飯時,她還在琢磨著怎麼找陸尋春套到痒痒葯。從飯碗里抬起頭的時候,就見著衛子瑜不停地給陸尋春夾菜,又將雞湯給她盛了整整一大碗。
陸尋春皺著眉頭不想喝,他不像平日里的弔兒郎當,好說歹說讓她喝下去。
她現在懷了身孕,衛子瑜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將圍著她。
蕭寶蔻吃著碗里的飯,瞧著對面兩個膩膩歪歪的人,忽然像個大人搖了搖頭。
她爹娘這樣,她舅舅舅母也這樣。
唉,她蕭寶蔻是沒地兒放了啊。
用過飯後,她還是偷偷摸摸在白蘇那兒弄到了痒痒葯。她趕忙跟衛子瑜夫婦說了一聲有事,就激動地跑回宮了。
好在這會兒才剛過晌午,她估摸著齊思邈在書房,鬼鬼祟祟地就摸了過去。
她躲在窗檯下,兩隻手扒拉著欄杆,只冒出半個腦袋往裡面瞧。
屋內,一個約莫十五歲的少年端坐在檀木椅上,滿頭墨發僅用一根白色髮帶紮起,白袍似雪,玉帶扣腰。
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見他的側臉,耳廓像探出烏雲的月牙兒。在日光下,膚色白得能看清細小的青筋。
他正在看書,如竹節的手指翻開一頁,攪碎在書面上浮動的影子。
蕭寶蔻看著,忽地咽了咽喉頭。小古板不說話的時候,還真是她見過第三好看的。
最好看的當然是她父皇,第二好看的是她舅舅。
清雅的聲音落下:「公主殿下既然來了,便將昨日謄寫的賦文交於臣。」
蕭寶蔻一驚,差點摔著了。
這人背後長了眼睛么?
她趕忙想縮回去,又覺得太沒面子,硬著頭皮要進去,剛剛抬頭,就看見齊思邈不知何時走到了窗檯旁。
他略低著眉眼,目光無波無瀾地瞧著她。單手負在身後,明明才十五歲,卻比同齡人的身姿都挺拔許多,蕭寶蔻就算站起來,也得仰視他。
這個認知讓她心裡尤為不暢快,她是公主,他是臣子,她怕他作甚?
這麼一想,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不屑地哼了一聲,翻窗進去。
這樣不合規矩的舉動自然讓齊思邈皺了皺眉。
「公主殿下,進屋得走正門,不可翻窗。」
蕭寶蔻翻了個白眼:「啰嗦。」她繞過他坐到椅子上,悠閑地靠著,拿起茶杯,咕嚕嚕地喝著。
齊思邈的眉頭越皺越深。
蕭寶蔻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越發高興,她就是故意在他面前這樣做的。她知道他最看不慣她沒有儀態的懶散模樣,那她就非要做給他看,氣死才好。
不過這一回,他倒是出奇地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看她。逆著光,讓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模糊。
蕭寶蔻偷偷轉著眼珠,心裡卻在盤算怎麼用拿來的痒痒粉捉弄他。
她沖他招了招手:「小古……齊公子,你過來,我給你看我寫的賦文。」
齊思邈點頭,行至書桌旁,和他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馬上拿給你看。」蕭寶蔻低下頭去拿紙張,實則是將痒痒粉偷偷塗上去。
大功告成,她將那疊紙端起來要送到齊思邈手裡。齊思邈也沒有多想,徑直接過。
蕭寶蔻眼裡得逞的笑意越來越深,眼見著齊思邈的手要碰到紙上的痒痒粉。忽地一陣風吹來,她手上的紙被掀開,她急忙別過臉,那紙卻黏在她的手上。
她驚恐地睜大眼,趕忙將紙張扔掉,跳了起來。
可還沒有等她反應,手上就開始發癢。她控制不住地用指甲去撓,眼瞅著撓出了血痕。
她在原地打著轉,一邊撓,一邊跳。可偏偏越癢越撓,越撓越癢。
齊思邈見她癢得難受,清冷的臉上頭一回多了幾分擔憂:「公主,你怎麼了?」
蕭寶蔻急得眼裡冒淚花:「好癢,好癢!」
「我去傳太醫。」齊思邈到底比她冷靜一些,轉身就要出去。
可蕭寶蔻急忙拉住他:「別別別,先別去。」
這可是她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太醫肯定知道她用了痒痒粉。要是讓她父皇母後知道了,指定要責怪她,說不定還要讓她抄書。
可她癢得難受,都快哭了。
齊思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概猜到她這突然癢,本來是準備捉弄他。
他沒說什麼,轉身去倒了一杯茶水,浸濕帕子。
「抬手。」
「這有用么?」蕭寶蔻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公主只需信我。」
蕭寶蔻依著他的抬起手,他便用帕子輕輕給她擦著手臂。她的皮膚嬌嫩,輕輕撓幾下,就已經紅了一大片。
他的眸光沉了些。
倒是也怪,被他這麼一擦,確實沒有那麼癢了。蕭寶蔻瞧著自己的手,又瞧了瞧從懷裡探出藥瓶子,低頭給她上藥的齊思邈。
心裡沒來由生出幾分愧疚。
「齊思邈,其實我……」
其實她是要捉弄他的,她還以為他會趁這個機會嘲笑她,沒想到他還給她上藥。
可她一向不是個會服軟的性子,也很少會同人道歉,這軟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齊思邈抬眼瞧著她,不著痕迹地引開話題:「還難受么?」
蕭寶蔻搖頭。
齊思邈也將葯擦好了,那葯冰冰涼涼的,塗上去格外舒服。
他收回手的時候,就見著蕭寶蔻一直在盯著他瞧,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不轉地。
他將目光微微移開,面色還是那般處變不驚:「臣有何處不得體么?」
蕭寶蔻搖頭:「我就是突然覺得你還挺好看的。」
齊思邈捏著藥瓶的手指微縮,眸光顫動了一下。又垂下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可他到底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還是沒忍住低聲道:「和寧安遠比呢?」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太輕,蕭寶蔻沒聽清。
齊思邈淡淡地道:「沒什麼。」
蕭寶蔻來了興緻:「你說說唄,你剛剛肯定說話了,我好像聽到寧小猴的名字了,你是不是說他了?」
齊思邈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將藥瓶放到桌上:「這葯,再擦幾次即可,公主今日身體抱恙,今日的背書暫且免了,傷好后再補上。」
蕭寶蔻睜大眼:「我都受傷了,還要補上!」
看著齊思邈一臉沒得商量的神情,她氣呼呼地道:「你這個小古板,簡直沒良心。」
她哼了一聲,拿起藥瓶就走了。
齊思邈看著她的背影,薄唇微抿。
到底是誰沒良心?
他別過眼,耳根微紅。
明明那時候說喜歡他,說他最好看。結果呢,她倒是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沒良心的人,明明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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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結,撒花!感謝各位追更的小可愛,有緣的話,咱們下一本見啦~
預收文《紈絝寵妻錄》(正在存稿中)
沈清在十二歲那年隨同母親一起入了謝家的大門,從此成了謝家二姑娘。
小姑娘總是逢人就笑,惹人憐愛。
唯獨謝家大少爺謝譽,最是嫌惡這個繼母帶來的妹妹。
從此,除了招貓逗狗,他還多了個樂子——把沈清欺負哭。
彼時的謝譽是兆京出了名的紈絝,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
可一夕之間,謝家老爺病逝,家財被占,謝譽從不可一世的大少爺成了人人可欺的破落戶。
他夜夜買醉,自甘墮落。
不管他是喝得爛醉如泥,還是被人揍得鼻青臉腫。
都是那個嬌弱的小丫頭沈清將他背回家,哭著為他上藥。
後來,謝譽咬著牙爬了起來,在世人的嘲諷中,背起沈清,用自己的雙手,撐起了他們的家。
直到沈清要定親那一日,謝譽趕走了媒人,面色陰沉地攔住了沈清的路。
沈清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謝譽,愣愣地喊了一聲:「阿兄。」
謝譽步步緊逼:「既入了我謝家的門,這輩子都只能是我謝家的人。」
①成長型男主,從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紈絝子弟慢慢變成扛起責任的成熟男人。
②女主溫柔小可愛,大概擅長做飯和照顧。1V1,SC,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