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6 章 Chapter.116 斯內普的眼淚
磕磕絆絆地爬過打人柳樹根下的泥土隧道中，哈利和羅恩、赫敏都狼狽極了，這個隧道比上次他們過的時候狹窄多了，不僅僅是他們感覺上的，至少四年前他們彎著腰還能走，盧平和西里斯也都能躬著身站著，而現在他們卻只能匍匐前進。
在終於爬到隧道盡頭的時候，外面有一道狹長的亮光照進來，哈利向光漏進來的方向看去。
赫敏連忙拉了一下哈利的腳脖子，小聲提醒道：「隱形衣！」
這麼趴在地上，哈利很費勁才把隱形衣套在自己身上，他回頭對赫敏他們小聲說道：「你們先別過來，我到前面看一下。」
「好。」赫敏和羅恩沒有反對，且不說這條通道雖然還是可以兩個人并行，但那仍然只能爬，擠在一起活動的空間過於狹小，一窩蜂地過去只會互相阻擋、礙手礙腳的；而且只有一件隱形衣，誰知到出口附近有沒有人，隱形衣只夠完全隱蔽一個人。
哈利把魔杖上照亮的光熄滅了，從赫敏和羅恩的視線中徹底消失了。羅恩從後面爬到赫敏身邊，兩個人都擔憂地看著前面。
哈利繼續小心翼翼地往前爬，出口就在前方，他繃緊了神經，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音。現在周圍空間有限，一旦被人發現就可能是一道要命的綠光。
短短的最後一小段距離，哈利集中精神高度警惕，很快額頭上已經儘是汗珠。
豁口的外面被一個像是舊箱子似地東西堵住了，只留下一條不寬的縫隙，昏暗的油燈燈光和沉悶的說話聲從縫隙傳進來。
「……主人，攻擊已經開始，城堡里的抵抗正在瓦解……」
「那並沒有你的功勞，」伏地魔高亢的嗓音打斷了斯內普的聲音，「西弗勒斯，你是個高明的巫師，也一直忠心耿耿地效忠於我，但你現在已經沒什麼用了。」
哈利爬到豁口邊上，小心翼翼地從縫隙向外面望去，那間屋子裡的光線昏暗，就像是他先前「看」到過的。他首先就看到了納吉尼，果然也像先前「看」到的那樣盤繞著被保護在一個透明的魔法球里。倒是先前翻到的桌子這會兒已經被翻過來了，桌邊有一隻蒼白的手，修長的手指正在慢慢地轉動一根接骨木的魔杖。
「老諾特說找到你的時候你正打算去什麼地方？」
「我去找那個男孩，我會把波特給您帶過來。」斯內普的說話聲就在豁口附近響起，哈利嚇了一跳，連呼吸都屏住了，「我知道我能找到他。」
「你說的驚喜……我還以為就算不是那個男孩也會是你的教子，除了這些，你還能有什麼驚喜帶給我？」
聽到德拉科並沒有在這裡，哈利心頭一松，頓時鬆了口氣，他的目光轉向納吉尼，腦子裡拚命想著有什麼辦法能在這兒就殺了它的話就好了。
「我在辦公室里發現了這個，」斯內普說著，從縫隙前走了過去，哈利看到他手裡似乎拿著個盒子，「這是從鄧布利多以前用過的抽屜里找到的。」
桌子邊又伸出另一隻蒼白的手，聽結果盒子，拿魔杖那隻手解開了盒蓋，頓時哈利的傷疤就難以忍受的劇痛起來，像是要從那裡撕裂開來。
伏地魔唰地站了起來，轉動魔杖的那隻手捏著接骨木的尾端就是一揮，頓時旁邊的木桌直接炸成了幾分，他那張狹長、蛇一般的臉也出現在哈利面前，他通紅的雙眼因為憤怒充血紅得更嚇人了，那張醜陋的蛇臉也因為憤怒扭曲得比噩夢更駭人。
「你竟敢……鄧布利多竟然！！」伏地魔咬牙切齒聲音都扭曲了，他抬起魔杖指著斯內普。
哈利心下一驚，攢緊了自己魔杖，突然意識到這恐怕就是德拉科說的……斯內普有危險了！
正在哈利打算跳出去又有一瞬間的猶豫的時候，伏地魔卻像是忽然改變了主意，老魔杖里冒出的咒語並不是綠色的光芒。
斯內普抽搐著倒在地上，就像之前老諾特那樣，但與老諾特不一樣，哈利發現他痛苦掙扎翻轉過來的那一刻發現他的臉上不是虛弱痛苦的眼淚，而是咬牙切齒的仇恨和彷彿計謀得逞的興奮。
興奮？
伏地魔折磨了斯內普一會兒才停了下來，但是他的怒火併沒有一丁點兒平息，他的聲音比哈利聽到的任何時候都要嘶啞，壓抑著怒火，「你該不會擔心我會就這麼殺了你吧？」
斯內普倒在地上試圖爬起來，但伏地魔一揮魔杖，他又一次倒在地上，魔杖從他的手上飛了出去，被丟在一邊，伏地魔並沒有去接。
「看來你恐怕是發現了，你是個聰明人，很會審時度勢，也很衷心。是我最忠心耿耿的好僕人，」伏地魔聲音越發嘶啞，「你以為找到了有我氣息的東西就能讓我留下你？我很遺憾，斯內普，我也沒有別的辦法，現在時間緊迫……而且，你還找錯了東西……」
斯內普已經被除了武器，伏地魔看著他，又開始悠閑地轉動起老魔杖來，壓抑著什麼即將要做的激動人心的事，「你一直都很貼心，我找你來是因為我遇到個難題，本來我還有那麼一絲猶豫，畢竟雖然你沒用了，但好歹聰明又聽話。顯然，你的確是我最好的僕人，總是為我解除煩惱。」
「我、我不明白……」
「你看，我一直很苦惱。」伏地魔說，「我的那根紫衫木魔杖一直對我百依百順，竭盡全力地發揮它最大的功效，但是它卻沒能殺死哈利波特，而且失敗了兩次！我花了點兒功夫才讓奧利凡德說出了杖芯的事，他叫我使用別人的魔杖。我這麼做了，可是我用了別的魔杖，那魔杖卻只是把自個兒炸成了碎片！於是我找到了傳說中的老魔杖，命運之杖，死亡棒……我從他前任主人那裡獲得了它，你注意到了吧？這就是我上次來學校的目的——我從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墳墓里取走的東西。」
「然而很令人失望，」伏地魔說，「我只是施了平常的魔法，我自然是高超的，可是這根魔杖卻和我多年前從奧利凡德手裡買的那根相比，我感覺不到有什麼區別。」
斯內普沒有說話，哈利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伏地魔似乎也並沒看斯內普，開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然後又開始說起話來：「我苦苦想了很久，西弗勒斯……你一直對我很有價值，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不，現在其實更有價值。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我不知道。」
伏地魔低頭看著手裡的魔杖，「我意識到，老魔杖不能全力發揮，因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西弗勒斯。老魔杖屬於殺死它前任主人的那位巫師，現在你明白了吧？西弗勒斯，是你殺死了阿不思·鄧布利多，只有你能讓老魔杖好好為我效力。」說著，伏地魔突然抬頭看向斯內普
斯內普瑟縮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然而伏地魔看了斯內普的模樣卻突然嗤笑了一聲說道：「別擔心，你給我帶了那麼大的一個驚喜，我總是要獎賞你一下。」
說著，伏地魔忽然猛地一揮老魔杖，綠光閃過，然而斯內普卻毫髮無傷。
有一瞬間，哈利還以為伏地魔打算放過斯內普了。
然而下一刻哈利就聽到一個嘶嘶的聲音用蛇佬腔說道：「殺了他。」
剛剛不知什麼時候就看不見了的納吉尼和保護它的透明球突然從被遮擋了的角度飛了出來，罩住了斯內普的腦袋和肩膀，納吉尼只用了一瞬間就咬破了他的脖子。
「你帶來的驚喜，為你贏得了死亡的時間。」伏地魔陰測測的聲音說道，他不懷好意的眼睛盯著斯內普逐漸慘白的臉色，他又揮了一下魔杖，納吉尼和透明保護球就在此飛了起來。
斯內普捂著脖子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他充血的眼睛仇恨地盯著伏地魔。
「你的禮物讓我感到憤怒，雖然那大概也不是因為你，可是我的憤怒必須有人來承受，我很遺憾，是你把它帶來的，而且你必須死，所以你不會死得那麼痛快。」
伏地魔冷冷地說完，看了一眼手裡的魔杖，臉上稍稍有了些滿意的模樣。
斯內普歪倒在地上，獻血從他的傷口裡噴涌而出。
伏地魔迅速地拉開他的袍子，地上的血液眼看就要堵住門口了，伏地魔嫌棄地拉著衣服跨了過去，納吉尼就飄在他的周圍，和他一起離開了棚屋，任由斯內普死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伏地魔一走，哈利就開始要把活口前的箱子推開，可是那箱子太重了。
「哈利？」赫敏壓低了聲音叫道，不知道哈利到底要做什麼。
這時候哈利已經用魔杖把箱子挪開了，他迅速爬出活口，向斯內普跑去。
斯內普倒在地上，手指仍然無力地想要堵住脖子上噴血的傷口，整個人因為失血過多已經呈現出將死的慘白。
「我給你止血！」哈利毫不猶豫地說道，他附身蹲了下來，抬起魔杖，腦子裡飛快地回憶著有什麼能夠止血的咒語，他突然想起赫敏多次用的白鮮香精，轉頭想要叫她。
然而下一刻斯內普忽然抓住了他的前襟，把他蠟像自己：「拿……去……把……拿……去……」
「什麼？」哈利楞了一下，「等等，我們先把你的血止住。」
「不……及……你……自……己……決……定……一個……人……看……德……德……」
「德拉科？」
斯內普艱難地微微低了一下下巴，像是點頭，「他……他……不……能……死……」
「我知道、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讓他死的。」
斯內普用哈利從沒得到過的欣慰的眼神看著他，這時候有銀藍色的、既不是氣體也不是液體的東西像眼淚一樣從他眼睛里流了出來，與此同時他臉上的生氣像是隨之一同從他身體里快速溜走。
哈利知道流出來的那是什麼，但是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接住，而且在他心裡還有一種更不好的感覺，斯內普恐怕……
「赫……」哈利回頭想要叫赫敏。
斯內普又再次用力抓住了哈利，似乎想要喚回他的注意力：「拿、走……」
斯內普的眼神非常堅定，赫敏連忙變出了一個細頸瓶塞進哈利手裡，哈利皺著眉，飛快地用魔杖挑了一下，銀色的物質就開始向瓶子里灌進去。
赫敏已經把白鮮香精找出來了，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她扒開瓶蓋就要全部倒在斯內普的傷口上，然而斯內普卻用捂著傷口的手擋開她。
他的身體里已經沒有剩下多少力氣了，他用力擋開赫敏之後，抓著哈利的那隻手就像是使不上勁了一樣。
哈利原本看著溜進瓶子里的物質，這時候目光又看向斯內普的傷口，他的血似乎就要流盡了。哈利焦急地看像赫敏：「快想想辦法呀！！！」
斯內普的手垂了下去已經抓不住任何東西了，原本抓著哈利的那隻手落在他的膝蓋上，他掙扎著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懇求道：「看……著……我……」
哈利綠色的眼睛看向那雙黑色的眼眸，那雙眼睛從他一出現就從沒看過任何別的地方，一直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哈利以為他是希望自己做出保證，正要說話，然而就在下一秒，那雙漆黑的眼眸深處有什麼東西徹底消失了，它們變得空洞而獃滯。銀色的物質已經不再流出，他身體里的血液也已經流盡了。
一聲響動從身後傳來，哈利他們都嚇了一跳，他們警惕地回過身。
一個細長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隧道的方向跑過來，在看到地上的屍體的時候他的臉色一瞬間幾乎比斯內普的還要慘白。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