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丟大了

第十九章 丟大了

「那美貌婦人歪著眼,那、那,就像這樣,看著那個冒充雲秀的,說:你是馮家五公子房間的丫鬟?那女的居然說是!阿兕,你說這女的傻不傻?冒充個丫鬟有什麼好的,還被人家呸了聲:想不到堂堂太師府,竟調教出這麼沒臉沒皮的東西!」

戚戚繪聲繪色的述說著她趴在牆頭所偷看到的場景,說到開心處還手舞足蹈的模仿起來。

絲毫沒有意識到,那瑾晶姑姑其實是連著太師府一塊罵了。

馮七始終安靜地聽著,也不去點破。

「然後又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阿兕,你說說,那女的她為什麼要承認是那個始平郡王的相好?明明他們才剛剛碰面而已。」

戚戚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繼而又大笑起來,「還哭哭啼啼地,說什麼此生非始平郡王不嫁,願做牛做馬誓死相隨——哈哈哈,氣得那個小郡王臉都黑了,差點憋死——」

馮七收住上揚的嘴角,給她倒了杯水。

跟馮穆不同,戚戚平生只喝生水,也從來不吃熱食。

一口飲完清涼的冷水,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很滿足:「哪來的山泉水?」

「候良正從太行山運來的。」馮七道。

「太行山啊!」戚戚眼神晶亮,「好地方,我以前跟師尊去過,那兒的山可高了,峽谷里的雪也漂亮,而且還看到你……呃……」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連忙住嘴。

「看到我在逃跑嗎?」馮七說出這句話時,神情平靜地,就像在說別人般。

「阿兕,你生氣嗎?」戚戚小心翼翼地問了聲,繼而又道,「其實,有很多次……師尊他,其實可以救你的,可是——」

可是他選擇了冷眼旁觀。

「不生氣。」馮七道,「他後來還是幫了我,知足了。」

人要活得通透,便永遠也別總指望他人。

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這邊一夜無話,那廂卻要翻天了。

未央宮裡,符常侍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娘娘,娘娘,還真讓您給說著了!」

正在用點心的文明太皇太后這會倒是波瀾不驚:「哀家早聽瑾晶稟告過了。」

「瑾晶姑姑這麼快就來過了?可想是氣急。」

符常侍被驚嚇得一時改了口。

再沒有調皮地,跟著皇子們管他們的教養嬤嬤一般,管比他還小一半歲數的女官叫姐,而是叫了官稱「姑姑」。

「都到私奔的份上了,誰還不氣急呢?」太皇太后嘆了聲氣,示意邊上的端茶婢女,道「給常侍喝一口,看把他這把老骨頭給急得,都哆嗦了。」

符常侍聞言也不要喝水,乾脆坐到殿前的地上,「要不是小罕子說親眼所見,奴婢打死也不敢相信,咱玉樹蘭芝的郡王,會為了個丑不拉嘰的二等婢女,名聲也不要了。」

「怎麼,還鬧出其他什麼亂子了?」

太皇太後年紀雖大了,記性卻沒減退,她隱隱記得,那個小罕子不是馮老太君身邊的秦嬤嬤的小孫子嗎?

秦嬤嬤早年在宮裡也是從小宮女做起,那時都還年輕,人雖然機靈但資歷小而時常受人欺負,還是這符常侍經常幫襯她,因而這兩人交情一直不錯。

後來她得了博陵公主眼緣,跟博陵公主身邊的另一個女官一起隨嫁到那時還是昌黎候府的馮家。

還聽符常侍說,秦嬤嬤後來嫁給了馮子熙身邊的人……誒?那麼,是誰偷偷跟了馮子熙,還生了個兒子呢……

「說是跟馮家五公子打起來了,把五公子的房門都給砸壞了,大概是五少爺嫌丟人,想阻止郡王帶走那個丫鬟,郡王非要,就打起來了。」

符常侍不知道,此時他的娘娘思緒已經飄遠了,繼續哭喪著臉說,「娘娘,別的不說,這馮家五公子還是拎得清的主,奈何咱郡王——」

後面的話,他都不敢話了。

始平郡王原本好好,怎麼一下子色令智昏到如此地步了?

簡直丟臉丟大了!

「阿誠,這馮五娘子——惜華的祖母是不是,就是跟著博陵公主一起長大的,那個叫筱櫻的丫頭?」

小名叫阿誠的符常侍一時語噎,心裡直吶喊:娘娘,你說的是哪跟哪呀,正說郡王丟人丟大了的事兒呢,您老怎麼扯上馮家五娘子的祖母了呢——

「沒聽人過呀?」他好半天才道,「那筱櫻不是早病死了么?」

「是么?」太皇太后閉了閉眼,言歸正傳,「馮家的這兩的行五的孩子,是都很不錯。」

「可不是么,那小罕子還說,郡王還直接拉著那丫鬟的手,一起從青蘅院逃了,馮府院子這麼大,人又這麼多,眾目睽睽的,這一路拉拉扯扯的也不避諱,最後逃到角落裡,跳牆頭,跑出來的。」

之後的事情,太皇太后後來都聽瑾晶稟告過了。剛聽到時候,一口氣血反衝,現在聽來,已經適應多了。

事情出都出了還能怎樣。

「那個該死的賤婢呢,後來有沒有找著?」瑾晶跟她說那婢女已經不知所蹤,鬼才相信人會無緣無故的就不知所蹤!

定是她的好孫兒怕怪罪下來,把人給藏匿起來。

「幾路人馬都在找呢!」符常侍忿道。

七日後,幾路人馬找遍整個帝都平城都找不著的人,此時正單腿跪在一草亭外邊。

三山五嶽匯太行,通天峽歸來不看山。

高山平湖,深譚瀑布,草亭邊溪水潺潺,放眼四周滿目蒼翠,遍山蔥蘢。

身處靈秀壯美的風景中,雲際心中卻五味雜陳。

草亭內,只見一青袍男子正端坐著扶琴。

這琴音時而悠揚時而雄渾,如夏谷清幽似湧泉如瀑,或大氣磅礴或氣象萬千,彷彿與這山水美景融為一體般,渾成天然。

都快日落西山了,她的主人還在那彈琴。

她腿麻,心也從來時的忐忑不安,到現在漸漸平靜。

送走最後一片晚霞時,草亭里的琴聲終於停了。

峽谷的晚風依舊刺骨,青色衣袍剛剛起身,就被吹的獵獵翻飛。

「真是想不到,原來一直是我猜錯了。」

聲音似清泉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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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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