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死戰之地

「兄弟們吃好喝好，大口吃肉喝酒，管夠！」

「今天晚上打起精神看戲，熱鬧！」

暮色降臨，一輪孤月掛在黑天鵝絨幕布上，散發的清輝讓西北蒼茫大地更顯空曠。

李逵帶著呂方等人和天行軍士兵們在一起喝酒吃肉，這些士兵有的甚至就是他訓練的，此時坐在一起很是暢快。

烤羊肉散發出的香氣夾雜著二鍋頭的酒氣彌散開來，天行軍士兵們吃的滿嘴流油。

金國士兵肚子里飢腸轆轆，原本生死攸關還能扛著，但是現在聞到味道頓時就倍感飢餓難忍，手裡面的刀都快要提不動了。

而西夏的士兵同樣是不好受，他們在城頭上直接就能看到李逵等人大口吃肉的樣子，一個勁兒的咽唾沫。

「李乾順那個小子千萬不要被氣死了啊，這架勢嘖嘖。」

「朕已經開始回味他上一次泡的茶了，還別說，真是有味兒。」

趙佶身上穿著龍袍，手裡面卻是抱著一個烤熟了的羊腿，時不時的向正在交戰的洪州城方向望上一眼。

他原本就是來看熱鬧的，現在就是不嫌熱鬧大。

宋江這個陣前主帥也坐到了寶馬座駕上，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喝口酒，這一場仗算是他打過最奇怪的仗了。

明明前面打的轟天動地，屍體堆積如山，然而卻和自己愣生生的沒什麼關係．

「西夏人還是有點骨氣的，能在這樣狀態下的金兵手中堅持一天，不容易了。」

「明天天亮就能分出個勝負，那時候就該我們出場了。」

「睡了睡了，有事射金兵，沒事射金兵。」

武大喝完了一罈子二鍋頭，聽著戰況越來越激烈的動靜，竟然感受到一股子睡意。

行走在權謀之中時間久了，聽著滔天的喊殺聲反倒是能夠踏實下來。

……

西北的天氣早上涼如深冬，一夜下來昨晚上死去士兵的屍體都已凍僵，而活著的人都呼吸都冒著白氣。

通往洪州城的小道上插滿了旌旗，搖曳間抖落下來掛著的白霜。

「將軍，兄弟們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再這麼下去恐怕．」

「要不然先讓吃點東西吧。」

一夜連番大戰下來，所有的人臉上都掛著疲憊，有的金國士兵甚至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有氣無力的坐在地上。

金國的一眾將領一夜間戰死一半，有些垂頭喪氣的看著完顏兀朮，小聲說道。

「現在一場大戰下來，我們不好受，西夏人同樣也是強弩之末！」

「咱們餓著，他們就有時間吃飯了？」

「遼國的援軍隨時都有可能到達洪州城，到時候將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還用本將軍多說嗎？」

「餓著的人和吃飽的鬼，你們自己選吧！」

完顏兀朮聞言眼神之中充滿了陰冷，他多少年都沒有面臨過這樣的絕境，已然是兵家的死戰之地。

死戰之地，破解之法也就只有死戰一條路出來了。

這一夜督戰，完顏兀朮心中很明白，現在的金兵饑寒交迫，加上連日大戰的疲勞，戰鬥力大打折扣。

若非這樣，洪州城昨天就應該能拿下來，卻一直拖到了現在都沒有進展。

只是形勢比人勢強，現在的情況比之剛來時候的情況，還要糟糕。

他有一種預感，遼國的援軍不遠了。

換成以往，金國的將軍聽到他這麼說，必然都會梗著脖子嗷嗷啊叫，但是現在都低下了頭。

完顏兀朮眼神中瞳孔微縮，片刻后聲音有所緩和：「兄弟們，現在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不是不讓休息，是我們的時間太緊迫了啊！」

「你們看看西夏的童子軍，他們手中的刀也都拿不穩了，站在城頭上搖搖欲墜！」

「我們難道還比不上一些兔崽子嗎？」

「咱們兄弟征伐這麼多年，你們甘心折在這裡嗎？」

「只要能拿下洪州城，本將一力承擔這一戰的所有責任，也會想辦法給兄弟們最好的補償，讓兄弟們回家看看家人！」

「老兄弟們，生死一戰，你們真的不想再拼一把了嗎？」

這樣一番話出口，完顏兀朮面容上也多了幾分情緒，不再只是如水的冰冷，反而是多了幾份溫和還有不甘不屈。

話是說給金國的將軍們聽的，其實也是他內心深處的心裡話。

經歷一場這樣的劫難，只要能活著回到金國，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次脫胎換骨的磨練，日後更能做成一番大事。

但是如果今日拿不下洪州城，萬事皆休。

「戰！」

「咱們大金的爺們兒就沒有在戰場上慫包的，還能被這些個小兔崽子們難住？」

「兄弟們，衝進洪州城埋鍋做飯，睡娘們兒！」

金國的將領們聽到完顏兀朮一番推心置腹的話，眼眶都是一紅，想想這麼多年的戎馬生涯，一股血性被激發出來再度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有什麼樣的將軍，就有什麼樣的士兵。

見到金國將領們戰意滔天的狀態，原本萎靡不振的士兵們也都咬牙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生存還是死亡，就只是看這一次衝鋒了！

金國的戰旗早已千瘡百孔，但是只要有人扶起，那就仍能無畏向前！

這一刻，所有金兵像是瘋了一樣沖向洪州城，即便是面對著強弓硬弩也都不閃不避，

前面的士兵用身軀來給身後的人做盾牌。

「殺！」

完顏兀朮下了戰馬，拔出佩劍大喝一聲，作為主帥竟然親自加入到了戰鬥。

全力一擊，向死而生！

這樣狀態下的金兵無疑是恐怖的，連死亡都不畏懼了，那還能怕什麼？

西夏士兵戰鬥經驗匱乏，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亡命的架勢。

一些年紀小的士兵嚇得臉色慘白，站在原地提著長槍一動不動，大腦一片空白。

這一幕對他們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完顏兀朮，是個爺們兒！」

武大被浩大的聲勢攪擾，站在寶馬座駕上見到眼前的一幕，眼睛一眯輕聲嘆了一聲。

戰場無情，也最有情！

無論以前如何，此刻的金兵都是有血性，值得尊敬的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