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試探
「主子,我能進來嗎?」
聽到柳綠的聲音,舒悅凝扭頭望去,見她端著一盤果子站在寢殿門口,很拘謹的樣子。
舒悅凝暗嘆一口氣,她很在乎與柳綠的情誼,可惜裂痕已經出現,不知道想補救是不是不能完整如初。
「進來吧!」想到此,她笑著招了招手。
柳綠走向她:「聽說這兩天主子的胃口不好,我特意去買了一些開胃的山楂果,主子嘗嘗?」
舒悅凝看向果盤裡的山楂,又圓又大,紅得鮮艷,一看就很酸。腦海中才出現酸這個字,舒悅凝的口裡就生出了許多津液來,當真是誘人!
她笑著拿起一個山楂,張嘴一咬,酸得掉牙,真是太……好吃了!
這幾日她的胃口不好,吃什麼都覺得淡而無味,唯獨對酸的或者辣的東西感興趣,但這裡畢竟是皇宮,哪能什麼都按她的喜好來?她也不想給別人找麻煩,每頓都勉強吃,現下見了這山楂,她方覺得自己餓了很多頓。
她連著吃了幾個,宮人端了早膳進來,見狀,笑道:「郡主開始喜歡吃酸的了?」
舒悅凝一愣,放下了手裡的半個山楂。
那宮人又道:「酸的東西奴婢早已經備下,可是一直不見郡主想吃,奴婢還以為郡主這一胎與別人不同!原來,只是反映來得晚了些!」
咯噔!舒悅凝聽到自己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轉而看向柳綠,不由冷笑。
「你們都退下,我與柳綠姑娘有話要說!」話雖然是對宮人說的,但舒悅凝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柳綠。
柳綠倒也不懼她,眼睛一眨不眨的與她對視,這一刻,倒是顯出了她身為死士該有的沉著與穩重。
待宮人都退出寢殿,舒悅凝方才開了口:「你在試探我?」
她說的雖然是問句,卻用的是肯定語氣,柳綠心知辯解無用,索性承認:「是,屬下想知道,主子的心和身體,是否依舊忠於世子爺!」
舒悅凝用力一掃,將案上的果盤摔落在地,果盤沒有破碎,紅紅的山楂卻滾落了一地。
「柳綠,要我說多少遍?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你如果不能接受我的觀點,你就離開,離得遠遠的,好過有一天我們因為這個反目成仇!」
「主子,你是不是忘記世子爺了?」柳綠不理會她,固執的問到。
「當然沒有忘記了!可是他已經死了,我不可能為了一個死人活一輩子,我可以將對他的感激放在心裡,但絕不會拿自己的一生來祭奠他,你懂不懂?」
柳綠憤怒道:「主子他沒有死!」
「你說什麼?」
柳綠有些慌亂,忙將頭扭到一邊,不再看著舒悅凝,低聲道:「屬下是說,如果世子爺有一天回來,主子卻變了心……屆時,主子要怎麼面對世子爺?」
舒悅凝愣住,不由開始假設,如果桑寧遠真的回來,她會做什麼?她會感激他,照顧他,力所能及的補償他,但如果他想……
這個念頭才形成,她心裡便生出了抵觸的情緒,不讓她再想下去。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如果?」她低笑,笑得諷刺,沒有正面回答柳綠的問題。
柳綠沉默,良久道:「我以為世上最好的女人和最好的死士一樣,都只忠於一人!」
舒悅凝點點頭:「你說的或許有道理,可是我從來不想當最好的女人,那是活給別人看的!我的人生,只要活得精彩就好,至於最好還是最差,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怎麼評價就怎麼評價,我可管不著!」
柳綠噎住,雖然不贊同她,一時間,卻找不到反駁她的話。
舒悅凝復又低頭看向地上的山楂果:「你下去吧,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接受不了隨時可以離開!至於你的試探,我想你是白費心思了,我沒有懷孕,不過是最近天氣不好,加之太過勞累所以脾胃失調而已!至於酸的東西,我本來就愛吃!」
聞言,柳綠鬆了口氣:「只要主子沒有做出背叛世子事情,待世子回來,屬下絕不會在世子爺面前亂說話!」
「柳綠……」
「屬下告辭!」
舒悅凝若有所思的看向柳綠離去的背影,這個看似毫無城府的女漢子,開始學會撒謊和隱瞞了!她彎腰,將地上的山楂果一個一個撿起來,重新放在盤子里,折騰了很久才撿完,果子依舊新鮮,可是她卻沒有再品嘗的胃口了。
「郡主,成王送了摺子進來!」宮人在門外稟報。
舒悅凝詫異,放下手中的盤子:「怎麼這個時候送摺子過來?再說,奏摺豈能送到我寢宮來?成王不懂規矩,你們也不懂規矩嗎?」
那宮人俯身,道:「奴婢說了這不合規矩,可是成王說事情重大,不能拘於小節!」
舒悅凝沉吟片刻道:「將摺子拿來吧!」
宮人忙走了進來,將摺子遞給舒悅凝。
舒悅凝打開一看,怒火噌噌往頭頂上冒,這哪裡是什麼摺子!慕容子墨在上面寫的根本不是國家大事,而是提醒她,今日初二,他已經在宮門外等候,讓她換上他送的衣服、戴上她送的髮釵,去赴她們之間的約會,過一天逍遙的日子。
他的描述惹怒了舒悅凝,這個混蛋,把她當做什麼了?不過是一個賭約,怎麼在他筆下倒像是男女之間的秘密約定!
在他有了那麼多女人,在向氏姐妹屍骨未寒的時候,他竟然要和她過逍遙日子?
他在等,她偏不去!
舒悅凝怒氣沖沖的將慕容子墨寫的摺子燒掉,吩咐宮人準備馬車,她要趕往襄陽王府慶賀桑瀟風和趙穎成婚。本來這場婚宴,她沒有必要參加,也沒有打算參加,只是遣人送了賀禮。但現在,因為慕容子墨,她臨時改變了主意!
她本是一個拿定主意就不會隨便更改的人,可現下,卻因為慕容子墨的幾句而輕易改變了!這一點,正在氣頭上的她並未意識到。
為了繞開慕容子墨,她特意選擇從小宮門出去,一路直奔襄陽王府。
比之上一次桑瀟風娶長福公主時的奢華和熱鬧,今天的婚禮格外低調,許是考慮了長福公主的臉面,甚至連宴席都降低了一個檔次,賓客也比之上一次少了不少。
倒是新娘子的嫁衣別出心裁,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喜服,而是一身紅色的戎裝,穿在趙穎身上十分惹眼。
按照趙平浪與舒悅凝的約定,婚禮完畢后桑瀟風就得趕赴北疆,因而賓客十分識趣,沒人鬧新人,甚至沒有給桑瀟風灌酒,早早就散了。
饒是這樣,也耽誤了不少時間,舒悅凝離開襄陽王府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
她的馬車旁,站著面無表情的肖涵。
見到他,她第一反應是慕容子墨找到襄陽王府來了,忙扭頭四處查看。
「郡主安心,我家王爺並沒有來,只是讓屬下給郡主帶一句話!」
「什麼?」
「王爺說,他會按照約定一直等在宮門口,縱使宵禁時間到了,他也不會離去,除非今天全部過去!相信郡主不是個食言而肥的人,不會讓他苦等!」
「你說他一直等在宮門口?」
「從早上開始到現在,不曾離去。」
舒悅凝胸口悶悶的,癟了癟嘴,道:「他要等他就等吧,我是不會去的!正好給他上一課,諾言和賭約都是不可靠的東西,不要輕易相信!」
「你!」肖涵的臉沉了下來,想要發怒,可是襄陽王府門口此時賓客很多,他顧忌周圍的人,只能悶悶道:「王爺說,他會一直等下去!肖某話已經帶到,先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