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拿掉它
鏤空的沉香木軟榻,晶瑩剔透的玉枕,雙面綉緞被,還有牆上兩顆碩大的夜明珠,以及屋中擺滿著的一架古琴,這每一樣東西都價值連城,引人側目。
若非心境不同,舒悅凝只怕會將它們都摸上一遍,可現下,她被關在這裡,失去了自由,縱使有奇珍異寶相伴又如何?
不過都是死物,毫無用處!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耀眼的陽光隨之射了出來,照得舒悅凝眯了眯眼睛。
「主子,我送午膳來了,都是主子愛吃的,主子快來看看。」柳綠端著飯菜進屋,臉上掛著笑容,只是這笑容太過刻意,加之她不是愛笑之人,看起來並不覺得親切。
舒悅凝不動,繼續坐在桌前發獃,連眼睛皮都不曾抬一下,更別說與柳綠搭話。
見狀,柳綠的話無法再說下去,只得將飯菜擱在桌子上,雙手呈了筷子彎腰遞到她面前,樣子十分恭敬:「主子請用!」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舒悅凝沒有反應,柳綠卻還在堅持這彎腰舉筷子的動作。
好半響,舒悅凝用餘光掃到了她額頭的汗滴,暗暗嘆一口氣,輕聲道:「柳綠,你知道我這一生最後悔的是什麼事情嗎?」
「柳綠不知!」
「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將你當做了親人!你,根本不配!」
柳綠的臉一白,眼神悲哀,一副被傷到了的樣子:「主子,我……」
「你不必說!既然將我抓來關在這裡,你就該知道我們之間的情誼算是到頭了,一切的解釋都是多餘的!我知道你是奉命而為,也不願難為你,我只問你,桑寧遠抓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主子放寬心,世子不會傷害主子的!世子只是想見主子,可在外面實在不方便,所以就讓我將主子請來了!」
「呵……請來的?難道我不是被刀劍劫持著過來的?」舒悅凝像是聽了個冷笑話般,眼神也跟著冰冷下來,她從顯王府逃出,以為自己終於平安了,哪知道,半路遇上柳綠。柳綠駕著馬車,說是要送她出城,她竟然相信了。
可笑,一向理智如她,明明知道柳綠只忠於桑寧遠,卻還是幻想著柳綠對她也是有情誼的。結果,結果就被柳綠給抓到了這裡,根本沒有出滇州。
她還是不接筷子,柳綠許是堅持不下去了,無奈的將筷子放到桌上,直起身子,臉上尤帶著汗珠子:「主子,世子爺對主子一向情深意重,此番將主子請來,也是因為太過思念主子!而我,我也只是沒有其他辦法,主子切莫怪……」
不等柳綠說下去,舒悅凝打斷了她的話:「桑寧遠什麼時候來?」
「本來昨晚世子爺就要來看望主子的,可是雲郡主身體不好,哭鬧不止,世子無法,只得改在今日來看望主子。」
「雲郡主怎麼了?」
「她被萬素素用銀針傷了幾個大穴,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著實受了些苦……」
「那素素呢?她怎麼樣了?」打斷柳綠的話,舒悅凝直接問到。
「萬姑娘跳崖自盡了。」
「跳崖?」舒悅凝倏忽站了起來:「怎麼會?你是不是弄錯了?萬素素與我一樣都是惜命之人,怎麼會做出跳崖的舉動來?」
柳綠不答她的話,反問:「主子想知道發生了何事?」
舒悅凝點頭:「你會告訴我嗎?」
「主子把飯菜吃了,我就告訴主子!」
舒悅凝低頭看向飯菜:「可是我怎麼知道這裡面有沒有毒?」
柳綠身體一震,不可置信的說道:「主子以為我會下毒害主子?」
「你不是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把我抓來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柳綠握了握拳頭,慘然道:「我從未想過要害主子!縱使我知道主子懷了上官仕的孩子,我也沒有告訴世子爺……」
舒悅凝倒也不意外,柳綠經常盯著她的肚子看,她早料到她會知道:「你不告訴他又如何?我現在這個樣子,他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的。你以為憑他的性格,他會放過我和孩子嗎?」
離開顯王府時,她將放在肚子里假裝懷孕的小枕頭摘除,換上了萬素素緊身的衣服,這使得她微凸的小肚子顯現了出來,畢竟已經是三個多月的身孕,若桑寧遠仔細辨認,又怎麼會發現不了呢?
聞言,柳綠低了頭,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不,世子不會傷害主子的!若是世子發怒,主子只要服點軟,再將孩子打掉,想來世子會和主子和好如初……」
咣當一聲,舒悅凝狠狠的將盛飯的碗摔在地上,看向驚疑的柳綠,一字一句道:「柳綠,你聽著,我腹中懷的是我的骨肉,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不要它!還有,誰敢打它的主意,都是我的敵人,對待敵人,我絕不會手軟!若我的孩子有個好歹,無論是你做的還是桑寧遠做的,我都會殺了你們,誓不罷休!」
柳綠傻傻看著她,似乎沒有想到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好半響,她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飯菜裡面沒有毒,主子可以放心吃!」
舒悅凝不動。
「主子只要把這菜吃了,我就告訴主子萬姑娘與上官仕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一招,確實有效,舒悅凝猶豫片刻,重新坐下,飯被摔了,她只能吃菜。
菜色確實都是她最愛的,說到底,柳綠還是了解她的,縱使她現下懷孕,口味變得奇特,柳綠送來的這些菜依然能讓她產生食慾。
她是真的餓了,昨天上午從顯王府出來到現在,她滴水未盡。起初吃時她還有所顧忌,後來乾脆放開了吃。
柳綠在一邊默默的看著,時不時為她換一下菜盤子,幫助她夾到她想吃的東西。
待她吃得差不多,柳綠方才開口道:「萬素素為了讓顯王放上官仕離開,用銀針扎入雲郡主的大穴中,令顯王誤以為雲郡主中了毒。為了換得解藥,顯王放走了上官仕。隨後,萬素素不想顯王拿她威脅上官仕,遂跳落山崖中。」
「那上官仕呢?他現下在哪裡?」
「應該已經和城外的禁衛軍匯合了,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舒悅凝的心口一疼,她身上穿的,還是萬素素昨天換給她的衣服,世事真是多變化,昨天還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姑娘,轉眼間就與她天人永隔了。
「主子切莫悲傷,聽說萬素素走時臉上帶著笑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求仁得仁?」她哪裡是求仁得仁?萬素素那樣的性子,和那些渴望馬革裹屍的大丈夫們可不一樣,她只是個小女孩,善良又不願意惹事,最怕麻煩,最怕死。若非太在乎上官仕……
想到此,舒悅凝只覺得胸前壓了一塊大石,難以喘氣。
好一會,她開了口:「柳綠,能求你一件事情嗎?」
「主子有事儘管吩咐,何來求一說?」
「你能幫我尋一下素素的屍首嗎?這裡人生地不熟,想來她是不會喜歡的。若能找到她,我定將她帶回去!她其實是個膽小的小姑娘,回到京城,她應該更安心。」
「主子對她真好!」話中,充滿了酸酸的意味。
「因為她對我更好!」
柳綠被噎住,一時間,兩人無話。
「柳綠,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幫我尋到素素的屍首,我答應為你做一件事情,只要你以後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怎麼樣?」舒悅凝又到。
柳綠垂頭:「並非我不想幫主子……世子早有命令,不准我與主子踏出這院門半步,主子還是不要為難我了!」
「我吃飽了,你把東西拿走吧!」舒悅凝放下筷子,心知她不會答應,索性不再提此事。
柳綠將碗盤放到托盤上,好一會,方才道:「主子現下是不是很恨我?」
「如果你是我,你會恨嗎?」
「可是……我原本沒有半點害主子的意思。」
舒悅凝無奈的苦笑:「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什麼東西沒有意思?」忽然,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
舒悅凝循聲望去,只見桑寧遠穿著一身白衣,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
「參見世子爺!」柳綠單膝跪地,行禮到。
「起來吧,剛才你們在說什麼?」他說著,慢慢走了進來。
柳綠看向舒悅凝,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桑寧遠。
舒悅凝直接道:「她說她沒有想過害我,我說這話沒意思!」
桑寧遠聽罷說道:「這麼說來,是柳綠惹你不快了?沒關係,小爺這就罰她,給你解氣!」
話落,不等舒悅凝反應,桑寧遠道:「柳綠,你說錯話了,知道該怎麼做嗎?」
「屬下知錯!」說著,柳綠舉手,狠狠向自己的臉上去。
啪的一聲,柳綠的臉立刻紅腫起來,可見,她用了全力。
桑寧遠用眼斜睨舒悅凝,見她沒有反應,吩咐道:「不要停,打到你主子消氣為止!」
「是!」柳綠應下,迅速的舉手扇向自己的臉,『啪!啪!啪』,一時間,房間里只聽到清脆的耳光聲。
打了不知道多少下,她將自己的鼻子都打出了血,臉更是腫得像是豬頭,舒悅凝終究看不下去,惡狠狠道:「滾出去,別在這裡吵我!」
柳綠停手,看向桑寧遠。
桑寧遠道:「你家主子讓你滾你就滾,看著小爺做什麼?」
柳綠起身,想對舒悅凝說點什麼,終究只是張了張嘴而已,沉默而無聲的退了出去。
待人走遠,桑寧遠方上欲牽舒悅凝的手,舒悅凝本能的縮了手,讓他落了空。
他的手指動了動,看向她,喜怒難辨,好一會,方才開口道:「聽聞你與上官仕關係不錯?」
舒悅凝回視他,卻沒有回答他。
桑寧遠已經笑不出來了,又試探道:「你們不過在顯王府住了一天,王府下人就說你對上官仕的態度不一般。告訴我,在京城時,你們是不是比這更親近?」
其實這話倒是冤枉了舒悅凝,在顯王府里時她和上官仕根本沒有什麼親密的行為,非要說有,不過是她在上官仕的屋外等待上官仕而已,可那是因為有要事相商。
至於在京城中,除了喝醉酒的那次,舒悅凝自問與上官仕也沒有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來。桑寧遠問這番話,想必是受了別人的挑唆,而這個別人,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出對方是誰,目的是什麼。
若舒悅凝解釋,桑寧遠多半會相信,可是舒悅凝偏偏懶得解釋,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見她不反駁,桑寧遠臉青如玄鐵:「這麼說來,你與上官仕真的……你怎麼對得起我?」說到此,他頓了頓,又道:「你屢次躲避我,是因為他?」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
「不想有瓜葛?呵呵,怎麼,你忘記了你原本是我的如夫人了?」
「那也只是你說的,一沒有文書,二沒有行禮,本就不算數!即便太后讓我做你的側妃,也只是一紙詔書,從未落實過!」
「你!」
「就算行了禮,那也代表不了什麼,別忘記了,我原本還是慕容子墨的王妃,後來不也各不相干了嗎?」
「所以你也打算以後與我各不相干?」
「自然!」
「然後呢?擺脫我以後你要跟著誰?上官仕嗎?他不過是個小小的都尉,能比我好嗎?」
「這是你的看法,我從來不認為身份能代表什麼!再說,他能忠於我,你能嗎?」
桑寧遠一愣:「你是因為我和雲兒成婚的事情生氣,對嗎?」問完,不等她回答,他又道:「我和雲兒早有婚約,成婚是早晚的事情,你早先不是知道的嗎?再說,成婚之時我並不記……」
舒悅凝打斷了他的話:「不,我並不生氣!我只是要告訴你,你可以有新歡舊愛,我也可以。你和雲郡主成婚我祝福你們,希望你也能祝福我!」
「我是男人,你能和我比嗎?」
「為何不能?」
桑寧遠被她氣得夠嗆,忍了忍,又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縱使是上官仕,你怎麼就敢保證他不會娶其他人?」
「不敢保證!」
「那你為何還要……」
「若他有其他人,我就離開他,再找一個一心一意對我好的就是!」
「找誰?你能找誰?重回慕容子墨身邊?或者,若是桑瀟風還要你,你會去找他?可你別忘記了,慕容子墨娶了兩個側妃,桑瀟風也有兩個平妻!」
「那又怎麼樣?我覺得他們起碼比你好一點!」
聞言,桑寧遠氣得咬牙切齒,狠狠舉手欲打向她,末了,忽然改了主意打向她身邊的桌子,啪的一聲,打得桌子震了震,差點裂開。
「好,好!你很好!我從未被哪個女子如此羞辱,今日你說的這番話我會記住,望你也記住!」說著,桑寧遠甩袖離去。
舒悅凝緊繃的神經倏忽松下來,渾身冒出冷汗,桑寧遠雖然經過大難,可骨子裡的驕傲始終未變。她怕他發現她懷孕的事情,遂刻意說話激怒他,果然有效,盛怒之下的他並未細心觀察她的身體。
可是,這樣的法子只能拖延,要想徹底安全,還是只能從這裡逃走。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躺上睡榻,眼睛皮沉得令她睜不開眼,片刻后,就陷入了深深的睡夢之中。
這一睡,沒有一點夢,格外香甜。
若非感受到有人盯著她看,她恐怕要睡到第二天。
她睜開眼,見到如同鬼魅般立在睡榻邊的桑寧遠,頓時睡意全無,待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肚子,她緊張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難怪你方才一反常態的牙尖嘴利,原來是怕小爺發現這個孽種的存在!」桑寧遠陰沉著臉說到。
她忙坐起,警惕的看著他。
「怎麼?怕小爺傷到這個孽種?」
他說得難聽,可舒悅凝卻不敢反駁,敵強我弱,無謂的口水之爭只會激怒他,讓他做出傷害她和孩子的事情。
他彎腰,伸手向著她微凸的小腹摸去。
她緊張的握住了拳頭,死死盯著他看。
好在,他沒有做出其他舉動,摸了一下就收回手去,而後嘲諷的問道:「方才,你是不是想著若我敢動它,你就拔出美人刺來殺了我?」
舒悅凝渾身僵硬,心事被猜中讓她更加緊張:「我、我沒有!」
「最好沒有!別忘記了,你這一身本事是我親手教的,想要反過來對付我,你沒有勝算!」
確實沒有勝算!所以她不敢輕易動手!
「你知道嗎?當初我被亂箭射中后掉落到江中,最後的想法就是若能再見你一面該多好!縱使後來娶了雲兒,我也未改變過要善待你一輩子的初衷,你怎麼可以……背叛我呢?」
舒悅凝默默的看著他,他神情哀傷,雙眼微紅,俊顏蒼白,無一不控訴著她的惡行。
雖然他這番肺腑之言在她看來可笑無比,什麼縱使娶了雲兒也能善待她,不過是男人異想天開的想法。
但她卻沒有反駁,因為現下不是爭這些東西的時候。
直到這一刻,她方才感覺到,他還是喜歡她的。
他喜歡她,這就是她目前唯一的勝算!
思及此,她低聲道:「對不起!」
桑寧遠的怒氣顯然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平復的,他不為所動,狠狠道:「你若真覺得對不起我,就把這個孽子弄掉!」
「不!」
「那你的道歉有何用?」
「我其實,我其實也是迫不得已的!」說著,舒悅凝的眼淚猶如豆子一般,噼噼啪啪流了下去,不少打落在她的手背上。
「怎麼?還想要騙我?我記得,你最會騙人了!騙我殺卞子良、卞子棟,還有騙我對你言聽計從,現在,還打算騙我做什麼?」
「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是實話!我和上官仕那一次,是在醉酒之後,我當時將他當成了你……」說著,她哽咽了一下,繼續道:「你當時杳無音訊,朝中的人又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就連你的父王也處處針對我,我一時苦悶,就出宮喝了酒,誰知道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事後,我也很後悔!」
「這麼說來,你心裡並么有他?」
「是!我說那些話,不過是為了故意氣你而已!」
「那你為何要躲避我?」
「因為我生氣,我氣你明明活著卻不來找我,我氣你悄悄娶了雲郡主卻對我不聞不問!我氣你我已經尋上門來,你卻裝作不認識我!」說著,她哇的放聲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委屈。
桑寧遠靜立半響,任由她哭,直到她聲音嘶啞,他方才說道:「若真如此,你將這個孩子弄掉!我既往不咎!至於雲兒,她不是你的威脅,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不,我不能弄掉它!」
桑寧遠好不容易變柔的臉又綳了起來:「不是說對上官仕並不上心嗎?怎麼又捨不得他的孩子了?」
「我不能弄掉它,不能!大夫說、說我若弄掉它,這一輩子,怕是都做不了母親了!嗚嗚嗚……」
「你說什麼?」
「許是蘇忠當年給我吃的毒藥太過霸道,大夫說我傷了本元,能懷孕實屬不易,若我拿掉它,這輩子,我都做不成母親了!」
「你此話當真?」
「我怎麼會、怎麼會拿這樣的事情來騙人呢?」
「明日,我會找大夫來為你診脈,若真如你所說,那就將這孩子生下來!不過,不能養在你身邊,我會將它送走!」
舒悅凝沒有答應,而是咬著下唇傷心的哭。
「好了,你別哭了!」
「我以後、以後能去看看它嗎?」
「不能!」桑寧遠黑著臉到。
舒悅凝忽然怒了,惡狠狠的看著他:「若你將來與雲郡主有了孩子,我是不是也可以將它送人?」
「你……胡鬧!」
「你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麼資格來問我?」
「我不一樣!」
「你又要說你是男人,對吧?」
「男女本就有別!」
「男女有別?呵呵,一句男女有別,我就活該失去孩子,對嗎?」說完,她神情哀戚的看著他,不等他回答,她又道:「桑寧遠,其實在你心裡從來就瞧不起我,對嗎?」
「我……」
「你瞧不起我,認為我不配做你的妻子,所以你偷偷娶了妻子,不告訴我!你瞧不起我,所以當初你從未想過要光明正大的娶我,雖然你哄著我,卻從不肯承認我,對嗎?如今,因為你的瞧不起,我連一個孩子也不配擁有,是嗎?」
她連番的問題,問得他開不了口。
想要喝斥她,可她哭得太凶,他到底心軟了。
沉默片刻,他疲憊的擺了擺手:「罷了,孩子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待我得空了,再來看你!」
說完,他邁步走出房間。
舒悅凝瞬間癱軟著身體躺在卧榻上面,桑寧遠雖然暫時放過她的孩子,可不保證他哪天會改變主意,她必須想辦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