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回來就別走了
輕且優雅的琴聲,伴隨著熟悉的熏香,一陣陣的傳入鼻中。夏目雖醒了卻不想睜眼。若她沒記錯的話,此時她到了不應該到的地方。
巽哥怎麼辦……此念一出,夏目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她怎麼在這個時候想到的是孟巽,她應該更多的想到萬事屋,想到老闆才對。
她睡了幾天?他會不會到處找她……要命她怎麼又只想了孟巽,而再一次的忽略了老闆。夏目重嘆了一聲。
琴聲突然停了下來,跟著是一串細碎的腳步聲。
「小姐,您醒了么?」溫柔的聲音既熟悉又親切,聽得夏目的心情再往低谷落了幾分。看來她真是到了最不應該到的地方。
「小姐,老爺說您要是醒了,就先沐個浴更個衣,然後再去給他請安。」雖說她一直沒睜眼,但那溫柔的聲音像是知道她在裝睡一般,絲毫不受影響地繼續說著。
夏目知道,她在她的面前,什麼都沒法裝,但她仍然不想睜眼。如果可以,她想一直裝睡的逃避現實。
「小姐,您打算穿這件粉色的,還是這件杏色的?小姐皮膚白,穿什麼都好看,翠翠看還是選這件杏色的好了,這是夫人才為小姐挑的衫子。」溫柔的聲音仍然自顧自的說著,像是表演單口相聲一般,樂此不疲的。
夏目額角緊了緊,暗道,要是她還繼續裝下去,只怕她也會這般的說下去。翠翠話多的一面,她又不是沒見識過,縱是隔了三年未見,她這話包倒是更加的爐火純青了一般。
她不得已的睜開眼瞼,那張看起來比她漂亮得更像小姐的臉蛋映入瞳仁中,她不由得蹙了下眉。
「你倒是清瘦了不少。」她隨口感嘆了一句,說完看翠翠微訝的沖她眨眼,好像她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一樣。
她也應該驚訝,夏目暗嘲了一句,換在三年前,她何時顧過別人的這些細節。誰胖了瘦了的,誰又病了傷了的,似乎一切都與她無關。她以為在萬事屋的日子並沒改變什麼,原來還是有這麼大的變化。
最主要的是,她此時的心境不同,腦子裡時刻轉著孟巽的身影。
就在她走神之間,翠翠已經將她扶了起來,她一邊扶著她,一邊還在說道:「……小姐,您不知道,您不在的這些日子,老爺和夫人成天的念叨著您。翠翠的耳朵都快被嘮叨起繭子了,您回來了就好了,這下子老爺和夫人也不會成天的拉著翠翠念叨了……」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翠翠的手上倒是沒停下來。
夏目仍由著翠翠扶著起床,再一邊聽著她多話的說著,一邊被她扶著去了耳室,末了斜睨著她幫她脫衣,在下水之前唇邊勾出複雜的笑容。當初要不是她逃婚,也不會一逃就三年。就是不知道男方那邊還有沒有犯二的死等她。
「……聽說那個婚約還在,小姐,這次您可別再離家出走了。您不知道,您這一走,翠翠可是受了罰的。」說起受罰,身為小姐的貼身丫環及保鏢,把小姐都弄不見了,她卻沒受太重的罰。甚至她還覺得那個罰受得有些輕,輕得她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認清小姐是真的離家出走的這個事實。
不過就是這樣,她還是沒話找話的提出來,意思著她的委曲。
坐在浴桶里,一直只聽未說話,保持著沉默的夏目,此時突然轉頭看向翠翠,雖說語調平淡得沒有情緒,卻是真真實實地問了一句:「罰得重么?」重與不重都事隔了三年,她會問也只是順口而已。
或許只是順口,但她一次再一次的順口,便讓眼前這個熟悉她的丫環驚訝不已。
「哎呀小姐,您是在關心翠翠么?」換成從前,她在她面前被老爺打了耳光,她家小姐都不帶眨一個眼的,然而現在卻關心起她來了。看樣子,這趟離家出走,應該算是走得好了。翠翠驚訝地嚷嚷完便收到她家小姐的一個白眼,末了她訕笑了笑,答道:「沒事,翠翠身體可強壯了,一點點小處罰根本就不礙事。」她是說的事實,但不知情況的夏目卻聽得有些不舒服。
都受罰了,哪裡可能會沒事的。
感覺水有些涼了,夏目便站了起來。翠翠立馬拿了毛巾把她裹了,然後手腳麻利的幫著她穿衣。
有幾次夏目強忍下了自己動手穿衣的衝動,突然感覺只用伸伸手便可以穿好衣衫的日子,她非常的不習慣。
換了身乾淨的衣衫,再被翠翠拉著梳了個小姐專用的頭,準備齊全之後,夏目才被翠翠這聒噪的丫環陪同到了書房門前。
書房的門是開著的,其中的中年男人正背對著門口,彎著腰站於書櫃前,似乎正在選書。翠翠敲了下門,喊道:「老爺,小姐來了。」
聽到喊聲,他帶著喜色轉過身來,瞧到那張微微不爽的臉蛋時,咳了一聲,沖翠翠揮手,等翠翠關門離開后,他才神色複雜地說道:「聽說之前你受傷了?」
夏目愣了一下,毫不客氣地拉了張椅子坐下,說道:「沐老爺的消息倒是靈通,居然知道我受傷的事。」
聽到那生分的稱呼,沐京額角緊了緊,說道:「什麼沐老爺的,叫爹爹。」
夏目眼瞼一翻,撇嘴說道:「我姓夏,又不姓沐。」言下之意是,他不是她爹。
沐京額角再是一緊,說道:「你如何不姓沐了?『夏』是你的名字」他以為她出門三年,在席嫣那裡會有改變,就連金滿倉都說他女兒變了,怎麼見了面她還是這麼任信的。
夏目再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不是說了么,敢從這個家出去,沐家就不認我這個女兒,我哪裡還敢姓沐的?」當年她會選擇離家出走,她爹也少不了那一份功勞。
到現在她都不懂,為什麼向來寵她上天的爹爹,會在她嫁人的事上聽不進半分。
沐京咬了咬,有點後悔當初話說得太滿了。他不過都是聽了席嫣的安排……怎麼感覺像被席嫣擺了一道呢。
「我何時說過?我沒說,就沒說,你是我女兒,怎麼也是我女兒」有點耍賴的話從沐京的口中衝出,聽得夏目嘴角抽了抽。
三年沒見,她爹倒是越來越可愛了。
再翻個白眼,只是此白眼裡透著一絲無奈。夏目,此時應該叫沐夏。沐夏撇了撇嘴,妥協地說道:「既然爹爹都這麼說了,那女兒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沐京咧嘴一笑,只是片刻便收了起來,末了表情嚴肅地問道:「你受傷的事,是怎麼回事?從頭講給爹爹聽。」誰敢傷了他寶貝女兒,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秦家的事,萬世曾向沐夏提過,那時她是讓她不用擔心,她自然是能幫她討公道的。沐夏是無條件相信著她家老闆,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便沒再多想過秦家的事。
此時聽她爹再提起,她只是淡淡地說道:「爹爹不用多管,女兒自有安排。」
沐京聽得一愣,腦子裡閃過席嫣信間的內容。
……秦家之事不用問得太多,只希望能出手相助便是……
敢情席嫣是把什麼都算到了的……沐京再一次的佩服起那個年齡不大,處事卻比較老道的女子。可惜他沒有兒子……
沐京想到兒子的事,思緒便跳躍到了龍家。他的寶貝女兒都回來了,那麼接下去的事……
「女兒,那個未婚夫……」
沐夏看著她爹突然面露不良的笑容,心裏面就在猜測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結果他才起了個頭,她便立馬打斷道:「女兒有喜歡的人了,爹爹要是再逼女兒,女兒只能再……」
話到此,門突然被推開。
「夏兒,夏兒你總算回來了」聽到喚聲,沐夏的眼角顫了一下。
她站起身,同時扯出有點僵硬的笑容,轉頭朝著笑得開心的婦人,喊道:「娘……女兒回來了」若說翠翠是話包,那她的娘則是十倍翠翠的話包。她之所以能忍受下翠翠,可以說是全拜了她娘的從小調教所賜。
她離家出走一事,不知道要被她嘮叨多久才是個頭。
沐夫人不知道沐夏的心理活動,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寶貝的女兒在想什麼,此時她唯一知道的只有,她的女兒平安的回來了,而且還是應了約定之日前回來的,這件事令她很開心。
果然當初席嫣沒有騙她。
沐京看他夫人來了,知道他想說的話是沒機會繼續了,更知道他寶貝女兒的反對之言同樣的沒機會進行了。他想了想,沖著他夫人眨了幾下眼,丟了個暗示極強的眼神過去。
收到沐京的眼神,沐夫人轉了轉眸子。
看樣子她來得早了一些。
沐夫人知道這對父女有時候比較彆扭,明明只用半刻能說清的事,偏偏能彆扭到一個時辰才勉強講清。她想了想,拉著沐夏的手,說道:「女兒,這一次回來了就別走了,知道么?」
「嗯嗯。」沐夏只能點頭,多的話不敢說。她不想一不小心就惹出她娘的長篇大論。
「對了,女兒,你那未謀面的未婚夫可是等了你三年,這一次怎麼也要去見見那個未婚夫才行,知道么?」看吧,她只用了兩句話。
沐夏嘴角一抽,暗道,她能說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