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0章 陰謀與成就
彷彿是過了很長時間，薛苦舟終於緩緩的，放下了橫在柳雁容喉間的那隻手。他的心裡清清楚楚的知道，就算是殺了柳雁容，自己今天也不可能真正的走出這個房間。
而就算是能夠脫身逃走，又能怎麼樣呢？師父風默華已經出現，這說明，他早就在暗中注視著所有事情的發展。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他了如指掌。
現在，師父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麼會這樣去做。
抵抗，已經毫無意義。而自己的陰謀，也不可能繼續下去。或者說，師父口中的天意，才是正確的。
沒錯，就是這樣。自己攪起了那麼大一個漩渦，讓太多的人都身陷其中。但是最終呢，事情還是偏離了自己的掌握。而蘇辰，卻成為了受益最大的那個人。
說受益，似乎又並不准確。畢竟，現在的一切，都不是蘇辰想要的。正如莫藍所說，他們一開始，只是想擺脫危險，只是想解決御龍珏帶來的那種反噬。
但是，整件事情在一點一點的變化著。
慕方賢自殺，斷玉軒被蘇辰握在了手中；如月自殺，姽嫿堂在蘇辰的堅持下，重新回到了正軌；而白戲子自殺，重建青衣塢，又讓蘇辰的實力得到了另一次的擴充。
更不用說，陸遠峰被自己殺死之後，竟然把湖山盟盟主的位子，交到了蘇辰的手中。
天意，也許一切，真的就是天意。
既然如此的話，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堅持下去呢。
「我，輸了……」一點一點的，薛苦舟慢慢的低下了頭，「我徹徹底底的輸了，可能，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到現在，我真的不知道，天意究竟是怎麼安排的……」
沒有說話，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在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曾經掀起了滔天波瀾的人。
只是那人的目光，現在是那樣的頹然。
不過，莫藍並沒有想真正的放過薛苦舟。她的右臂一揮，一蓬白霧之中，三枚銀針帶著呼嘯聲，狠狠的襲去。
「放過他吧……」
低低的聲音響起，風默華同樣出手了。一股磅礴之力，正擊在那蓬白霧之上。但是，莫藍現在的實力非同小可，那股力氣，也僅僅是讓銀針偏離了薛苦舟的咽喉。
噗噗噗，三聲悶響，銀針沒入了薛苦舟的肩膀。
而薛苦舟，一根胳膊，已經軟軟的垂了下來。
「小姑娘，薛苦舟都想明白了，難道你還是那樣的執著於此嗎？」風默華轉過身，帶著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莫藍，「薛苦舟的陰謀，不過是天意。難道，當初薛苦舟在天心冢拿走那一塊御龍珏的時候，我沒有能力去阻止他嗎？」
「可是……」
「你和蘇辰的際遇，也是天意……」風默華似乎沒有在聽莫藍說些什麼，「薛苦舟的陰謀，成就了你們兩個。當然，這中間死了很多人。但是你想一想，他們每一個人的死，又有誰是真正無辜的……」
「這……」
莫藍睜大了眼睛看著風默華，一時間不明白他的意思。
「湖山盟的陸遠峰死了，是他執拗於要幫助你們兩個。但是御龍珏畢竟是上古異寶，太多的人，都想真正的得到它。陸遠峰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危險，或者，當他第一次在白戲子手中救下你和蘇辰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自己不可能真正的全身而退……」
很牽強，但是，又似乎有些道理……
「姽嫿堂的如月死了，是他想把那一塊御龍珏據為己有。貪心不足，永遠會把一個人逼到懸崖邊上。但是，如月並非沒有回頭的機會。而且，他也並非一個絕對冷血的人。據我所知，當初剛剛到蟠水的時候，他對莫芊芊，已經產生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
蘇辰和莫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耄耋之間的老者，竟然會知道那麼多的事情。看來這麼長時間了，他真的是在關注著所有的一切。
「而白戲子，同樣可以選擇放棄。或者說，他就是想，死在你的手上……」風默華認真的看著蘇辰，「你想想，白戲子為什麼會一個人去莫家別墅。又為什麼，一定要和你交手。最後，他把隨身的摺扇留給了你，讓你一定要重建青衣塢。蘇辰，他可以不死的。但是白戲子雖然陰狠毒辣，卻仍然配得上一份尊嚴……」
「但是，我的爸爸莫盛堯，卻是被薛苦舟逼死的……」
直到現在，莫藍對這件事情，仍然無法釋懷。當然，殺父之仇，又怎麼可能簡簡單單的放下。
「至於莫盛堯，我只能說，他也可以不死的……」風默華緩緩的搖了搖頭，「當初他把斷玉軒就交給你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個正確的決定。而他最終選擇自殺，也是不想成為你們兩個的累贅。他不是在成全薛苦舟，而是在成就你，成就你和蘇辰……」
「或者說，如果莫盛堯不選擇自殺的話，我們也有機會，把他從薛苦舟的手中救出來……」說到這裡，風默華重重的嘆了口氣，「也許，像他那樣的高手，心裡真的是有著一份難以言喻的東西……」
提起莫盛堯，柳雁容的眼神中，順理成章的帶上了一絲黯然。但是，她只是緊緊的皺了皺眉頭，又重重的咬了咬嘴唇。
人死不能復生，現在傷心，也是於事無補。
「薛苦舟，一起去湖山盟吧……」風默華走過去，朝著薛苦舟點了點頭，「湖山盟和蘇辰的誤會，畢竟是因你而起。現在，也需要你親自去解決。等這邊的事情一了，你就跟著我回夢雲山。從此之後，再也不要離開天心冢半步……」
沒有說什麼，薛苦舟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或者，他的心裡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繞了一個圈，最終，還是要回到天心冢。
不知道，自己做了那麼多事情，又究竟意義何在。
「好了，蘇辰，你和這個小姑娘回酒店去吧……」風默華微微的閉上了眼睛，「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去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