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恐怖的婆婆
清早的太陽一點點把房間鋪滿，裉卻黑夜的冷寂迎來白日的喧囂，如同每一天的早上一樣，沈浩打好領帶拿好昨夜準備好的資料西裝筆挺的向外走去，今天早上公司有個會是關於銷售的，而他做為市場總監得準時到，新來的老總聽說脾氣挺大，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會不會燒到他……
有些頭疼的揉揉眉，最近越來越累了，好像頭疼又犯了。
沈浩彎腰換好皮鞋轉身向外面走去。
「老婆，我走了。」
「嗯，早點回來，路上慢點。」
「知道了。」
光當一聲，鐵門關起來的聲音把她的叮囑他的回應分隔在屋內外兩端。客廳里，清早的光線還有些不足，莫北北的臉隱在些許昏暗的光影裡帶著幾分模糊的悵然，低頭看著手裡端著的小米粥慢慢的垂下了眼……
以前他早上出門最喜歡喝她煮的小米粥，說是細軟清甜還有幾分儒軟，值得他一生品嘗。
以前他早上出門會賴在她身上半響不動。
以前他會在出門的一瞬給她一個纏綿的吻然後笑著說『還是自己的老婆最好』。
以前他會……
太多的以前卻也只是以前了。
莫北北把手裡的粥放在餐桌上，拿起調羹一勺勺往嘴裡送，小米粥是她早上六點起來用溫文熬了大半個小時才好的，裡面配了紅棗還有枸杞，桌上的小籠包也是新鮮的鮮茹肉餡的，全是沈浩愛吃的，可是他卻連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
他已經一星期沒在家裡吃飯了。
這個家在他眼裡現在只是晚上回來睡覺的酒店了吧？
眼淚，慢慢的滑下來，落在粥里隨即與粥混在一起不見，莫北北卻是不管不顧的大口大口的吃，這是沈浩最喜歡喝的粥可他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家裡吃早餐了……
她們曾經被人人羨慕世人眼中完美的婚姻什麼時侯變成了這樣？
現在的兩個人一星期下來說的話用兩隻手數的過來！
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婚姻里的七年之癢？
可她們明明才結婚三年……
中午十點，走出家門的莫北北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抬頭遮了下頂上的陽光，嘆口氣邁著沉重的腳步在街口招了輛計程車向著市中心的蘭桂坊咖啡廳行去，不知道綾子約她有什麼事，昨天電話里急的不得了的非要她出來，回頭想想結婚三年待在家裡做專門主婦身邊也只有綾子一個朋友了。
是她做人的失敗嗎？
朋友們一個個遠離而去，現在連一向關係親密的老公也不知道什麼時侯和她越來越遠。
明明是一家人住在一個屋子裡睡一張床卻越來越陌生。
甚至午夜裡夢起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清沈浩的臉了……
「這裡，北北在這裡。」
不顧咖啡廳安靜的氣氛，綾子揚著手笑的張揚的喊，引來幾個人的側目她卻是依舊不管不顧的笑的恣意而張揚，「北北，我在這裡。」
「小聲點，人都在看你呢。」
「我是美女他們當然愛看啦，哎，你趕緊的坐下，喝點什麼？」
「藍山吧。」
藍山是沈浩最喜歡的口味，而也是她和他結婚之後的習慣，現在，這種習慣還能保持多久？
慢慢的攪著醇香的咖啡，莫北北的整個臉在濃香的咖啡映襯下，愈發暗黃了起來。
身側，綾子皺眉打量她半響，伸手在桌子上啪的拍了一聲，把神遊天外的莫北北嚇了一跳，抬頭便看到一臉促黠笑意的綾子正盯著她樂，她不禁也跟著被綾子的孩子氣逗笑，身子慢慢的靠在後面的軟沙發背上，暫時放下自己的一腔思緒，挑高了眉角無奈的笑道，「說吧，出了什麼事這樣急著把我召來，可不是你的性子啊。」
「替我慶祝吧，本姑娘終於恢復單身了。」
「撲。」
一口咖啡噴了出來，好在莫北北轉臉的動作夠快，不然保准全噴綾子臉上。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綾子結婚才三個月吧？
「你你……」
「你什麼啊，那混蛋竟然敢背著我和前女友上床被本姑娘賭在了賓館里，切，事後還想著求本姑娘饒他一次……」綾子氣呼呼的訴說讓莫北北的眉頭跟著皺了起來，眼中黯色一閃而過，綾子現在心裡應該很難過吧？
她想起身抱住她的肩告訴她沒事，還有我支持你……
她想說幾句安慰的話……
可所有的動作到了嘴邊只化成了幾個苦澀的字，「你就這麼離了？」
「不這麼離還怎麼樣？」綾子優雅的翻個白眼，端著咖啡姿勢的手很漂亮的翹個蘭花指，看著問這句話的莫北北的眼神中全是不屑，微揚的下巴一如她的整個人永遠的高傲和說一是一說二就是二的倔強和霸道，「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本姑娘嫁三條腿的蛤蟆嫁不到兩腿的男人還不一抓一大把？」
「綾子。」
莫北北眼裡全是痛惜，這個外表倔強實際上卻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內心有多脆弱的綾子。
心裡現在一定是滴血的痛吧？
那個男人……怎麼會是這樣呢，北北回憶起綾子結婚三個月的老公，很文靜溫和的一個男人，看起來也很乾凈，曾經口口聲聲說會永遠受著綾子的一個男人，卻在短短的新婚三個月後轉眼背叛了他們的婚姻……現在的男人他們都是怎麼想的啊。
北北覺得心裡有些發堵，眼淚在眼眶裡打斷。
撐著笑的綾子，倔強的不哭心裡滴血的綾子，堅強的綾子……
讓她心疼的……綾子。
「綾子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
「我為什麼難過？那個男人放過我是他的錯，我這麼優秀這麼漂亮，切，我才不難過，要難過要後悔也是他才對。」綾子笑的花朵一般，可眼神極好的莫北北還是在那璀璨的笑容背後發現了綾子哭泣的隱藏，她心疼的拍著綾子的手跟著她笑，笑的眼淚終於掉了出來，「好，咱們不哭，要哭也是那個男人哭，不理臭男人，走，我陪你逛街去，咱們去三條街去大世界去茂業……」
「你還要請我吃KFC吃海鮮，我要好好的宰地主婆一頓。」
地主婆是熟悉她和沈浩兩人的朋友們的叫法。
他們叫沈浩地主叫她地主婆……
「喂，地主婆心疼人家男人的錢了？我今天可是被拋棄了你不能不管我哦。」
「我才懶得理你呢。」
「你敢。」
兩個人嘻嘻哈哈牽著手逛街逛品牌店，逛化妝品店，她們在時裝店裡一件件的試衣服，試了脫然後再試再脫，她們試那些暴露的很性感的衣服然後不管能不能穿的直接大手一揮叫銷售員『包起來買單』，在化妝品店裡一遍遍的讓導購小姐幫她們試用那些所有能用的化妝品，她們把臉塗成左一塊右一條的花貓般的存在然後對著鏡子兩個女人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笑……
太陽偏西，兩個人手裡拎著胳膊上挽著小包大包的有氣無力的往回走。
一身的疲憊卻是一臉的笑容……
看著身邊綾子的眼神慢慢的舒展莫北北也稍稍放下了心。
雖然一天下來累個半死差一點可效果還是不錯的，綾子是她的好朋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下她不管的，看了看頭頂上要落不落的太陽，兩個人招手喚來計程車把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股惱的丟在後座然後兩個女人累癱軟在車上，倒下去之前北北不忘有氣無力的吩咐一句，「師傅，去城西的北來順。」
綾子最喜歡吃火鍋，羊肉火鍋，而且是越辣越好的那種。
北來順的羊肉最正宗，一直都是綾子的最愛。
心情好時或不好時都喜歡去哪裡，用綾子的話說就是『一鍋辣羊肉吃下肚，所有的東西都跟著被嚼爛放在了肚子里，睡一覺第二天醒了什麼事都沒了又是一天好時光』，現在希望綾子還是這樣……
「北北你最好了，我太愛你了。」
閉著眼把身子整個靠北北身上的綾子有氣無力的一句話讓北北一笑，還好綾子的胃口沒變。
車子駛過大半個華陽城，不覺間車窗外已是華燈初上。
一座座高樓大廈，璀璨的萬家燈火燦若晨星的霓虹昭示著這坐城市的繁華與流光溢彩。
莫北北陌生的紅了眼圈，每家屋子裡都有一盞親人亮起的等侯著她他回家的燈火。
屬於她的那一盞卻又在哪裡？
沈浩，會是你嗎？
「兩位姑娘，到地方了，下車了。」
「謝謝師傅啊。」
收回了紛亂的思緒，拉了身子倒在車上起不來的綾子下車，又把大包小包拿下來，北北拿了計程車錢兩個人看著地下的一堆東西哈哈大笑，然後認命的一人一堆連拎帶抱的向著酒樓內走去……
「我的羊肉我來了。」
餓虎撲食般的動作喚來身側一些人善意的笑。
人們只是為著兩個被大包小包遮住臉的女孩子有著如此孩子氣的動作而覺得可笑。
走進酒樓的一瞬間，莫北北的腳步頓了一下。
她的電話響了，可是她現在沒手接。
會是誰呢？
腦海里快速的想著，腳步卻是配合著綾子走向了店內一張靠窗的桌位。把一包包的東西放下，然後在眾多的包里翻出自己的包，翻撿出手機，電話已經停了，只是一看電話號碼，莫北北的眉頭便是一皺，上面顯示的末接號碼——婆婆。
怎麼會這麼晚打過來？
舉著手機猶豫的想著要不要打回去問問什麼事，這麼晚了沈浩他媽媽打來電話有事嗎？
電話再一次的響起來，是沈浩的。
她接起，還沒來的及說話，電話中傳出沈浩氣急敗壞的指責的聲音，「莫北北你搞什麼搞，現在幾點了還在外面，我媽在家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你都不知道回家的嗎？我媽打你那麼多次電話你為什麼不接，真不知道你這女人現在一天到晚都在做什麼，我說莫北北你現在馬上立刻趕緊的你給我回家，我爸身子不好你不知道啊你。」
啪，電話掛斷。
莫北北舉著手機發獃，明顯沒有回過神來。
剛才是沈浩在電話里罵她？
婆婆過來一個多小時……
她不是有家裡的鑰匙嗎？
而且，她什麼時侯給自己打過好多個電話了？？！
再次的翻出手機通訊一個個的確認，沈浩她媽媽只在幾分鐘前打過她一次電話。
她的頭有點暈，她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北北，出了什麼事？」
桌子的一側綾子皺了眉，她雖然沒聽清電話里的全部，可沈浩的聲音那麼生硬那麼嚴厲她多少還是聽到了一點，怎麼這個沈浩這樣和北北說話的？
「是不是沈浩回家看你不在發火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北北。」
「不是沈浩的事，但我真的不能陪你吃飯了，沈浩爸媽來了沒帶鑰匙進不了家……」
「那你快回吧我沒事，我一會自己回去明天咱們有空聯繫。」
「嗯，改天我再請你吃大餐。」
「好。」
計程車在飛馳，窗外的一切在後移，莫北北的心如同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一點點的沉下去。
二十分鐘后。
手機再次響起，是沈浩……
「沈浩我……」
「我說莫北北你到底在哪裡啊，趕緊的回去好不好？我爸老毛病又犯了我媽都急哭了我求你了趕緊的回家好不好？你有什麼事情明天再去辦不成嗎？什麼事情能緊的過老人的身子啊莫北北……」
「我已經在趕回去的路上了。」
手機那端沈浩的聲音頓了下，然後發出個含糊不清的『唔』電話再次掛斷。
莫北北覺得自己很冷，刺骨的那種。
她喊，「師傅你別開冷氣了現在都秋天了。」
「姑娘，冷氣關著吶。」
「那你關窗。」
「好勒。」
窗子關上，車子再次行駛在繁華的街道上。
剛才她和綾子去的地方是西城，她們家在北城，要繞小半個城才能到家。
大半個小時的路終於到了她們的小區門前……
下車，她拎著一堆的東西急急的往家裡趕，小區門前的保安和她招呼都沒聽到，小跑著氣喘噓噓的她乘電梯上到八樓，再幾步到自己家門前，只是走廊里的燈亮著哪有什麼老人，莫北北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沈浩他爸身子是不好特容易高血壓不會是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想打個電話給沈浩問問，抬手才發現自己手上的東西太多了。
把東西全丟在地下拿出家裡的鑰匙她開門。
東西全放家裡以後再問吧，應該不急這一時的。
安慰著自己的莫北北開鎖的手一頓，這鑰匙怎麼只轉了一圈鎖就開了？
她出門時明明是鎖好的啊。
不會是招賊了吧？
正猶豫著的莫北北剛把鑰匙拔出來，咣當一聲，門從裡面被人打開。
「啊，媽，怎麼是您？」
莫北北有些疑惑更多的卻是不解，沈浩不是說他爸媽沒帶鑰匙進不了家門嗎？
可是現在……是沈浩回來了？
「怎麼不能是我？這是我兒子的家我這當媽的為什麼就能來？這話說的真是奇怪。」沈媽媽五十多歲保養的很好的臉帶著得體而矜持的笑，她從來看人時都是居高臨下的，彷彿這世界上除了她兒子包括她老公在內的別人都是低她一截矮她一頭的。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咦，媽爸，沈浩呢？」
「在公司還沒回呢。」
「還沒回？可沈浩打電話說你們沒鑰匙進不了家門的啊……」
莫北北有些頭疼的把東西一包包拎進來丟在客廳里自己給自己倒一杯水喝下去，然後她無聲的嘆口氣，雖然知道沈浩他媽媽從來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可這次為什麼又是這麼的騙她，讓沈浩幾通電話打過來罵她很好玩嗎？
「你說說你，你這當人妻子的是怎麼當的啊，啊，老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賺錢供你吃供你住，你不在家好好的伺候老公收拾家務你倒好拿著我兒子的血汗錢去混吃胡花，你對的起我兒子嗎你，你這沒良心的女人我那苦命的浩兒啊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沒本事讓你娶了個這麼沒良心的女人……」
「媽，我沒有亂花沈浩的錢，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錢好不好？」
莫北北覺得自己的頭要炸了，這些錢全都是她自己的不是沈浩的……
「你還頂嘴啊你還頂嘴，老頭子趕緊的給浩兒打電話，讓他馬上給我回來，就說他老婆要氣死我這老太婆了，咱們兩個大老遠的過來看看她們想不到不歡迎不說連門都進不來，現在人一露面就想著氣死我這老太婆，啊，我不活了不活了……」
沈媽媽坐在地下哭天抹淚拍地板就差撓頭髮了。
深吸一口氣，莫北北雙手用力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兩側，「媽，您要做什麼啊，我到底說什麼了讓您這樣，就一句話您至於嘛您，那些錢真的不是沈浩的讓我自己賺的好不好您趕緊起來吧，地下冷小心身子受涼。」
「啊你別碰我，打人了打人了兒媳婦打婆婆了沒法活了……」
莫北北微彎下腰伸出去扶人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身上的電話響起，莫北北看一眼電話號碼無奈的接起，「浩……」電話里一個小時內第三次傳出沈浩咬牙切齒的聲音，「莫北北你到底知不知道尊重長輩啊，我媽再不對你不能把她氣成這樣吧，你還想著打人你有沒有身為兒媳婦的自知啊你？」
啪。在莫北北死死咬唇的動作里，電話掛斷。
然後，一側沈爸爸電話里傳來沈浩清晰的聲音，「媽你彆氣了，我馬上回家，一定讓北北和您二老道歉。別哭了啊，對，她不道歉和她沒完……」隨著沈媽媽得意的瞟她一眼向二樓走去的腳步聲，電話中的聲音也漸漸不聞……
空蕩蕩的客廳里只余手腳冰冷的莫北北。
啪。
彎腰不知道摸到了什麼被她用力的甩了出去。
摔到牆上四分五裂后莫北北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是她最喜歡的模型飛機。
機冀被摔的七零八落碎片濺的整個客廳都是，她只是深吸了口氣扭頭看了眼不時傳出幾句哈哈大笑的二樓，沈媽媽帶著得意的挑釁的勝利的眼神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沈浩三次一句不給她分辨的電話指責，剛才客廳里那尖銳而又無理的話，平日里沈媽媽尖酸刻薄的一樁樁都浮上腦海，莫北北覺得自己的呼吸要窒息了，胸口一陣陣的痛的她連腰都直不起來，這個屋子裡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恐怖……
砰，全身顫抖淚流滿面的莫北北拿起自己的包遇到鬼般奪門而去，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