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不該這麼做
所以,將身上給打理乾淨,而後找個地方修養幾天,再找機會回顧家比較好。
顧七月冷笑了一聲,將此處的痕迹都給收拾了個遍,而後蹲下了身子,聞了聞泥土。
這裡的土地略微有些潤,不很乾燥。陰氣重,藏風納水,再加上草木茂盛,附近一定有水源。
她將自己的腳步收拾乾淨,小心地將染了血跡的衣一三七服給裹住,拿沒有沾血的一件外衣給裹了,這才動身去找水去。
之後,不過行走了兩刻鐘,她果然在附近找到了一條河流。
她將自己收拾停當,衣服也洗乾淨了,也才找了個樹洞,躲在樹洞里休息了一晚上。
……
清晨,顧家大宅里一片安靜詳和。
位於東南方位的後院假山的腳落處,便是顧家的祠堂所在。
這一處風水極佳。顧家自開國以來,出過兩任宰相,位極人臣,深得皇上看重。只上兩任當家主公因為學識不行,幾次考試未曾中進士,只混了個四品官噹噹。
顧家家規森嚴,顧氏主公顧言卿娶過兩任正妻,前一任正妻是當朝太醫院有名的杜太醫之女杜如霜。杜如霜只得一女顧七月,在懷顧七月時,將自己身邊的丫頭信香開了臉,提了身份給顧言卿做妾,以便貼身伺候。
顧言卿對髮妻感情深厚,信香為妾室期間,並未真正伺候過。杜如霜身為杜太醫之女,從小醫術精湛,深得其父真傳,為了幫顧言卿解決難民入城的困境,身懷六甲依然在外施粥行善,終於受到了驚嚇,造成難產,在回家途中於轎子上產下了顧七月後大出血身亡。
顧言卿於一年後娶了當朝前任三品官戶部侍郎家的嫡次女晉雪蓮做繼室,又生一子一女。
晉雪蓮善名在外,深得貴女圈裡好評。又因為得子終在顧家有了臉面。還很體貼地給顧言卿身邊一直從小照顧的丫頭錦秀提了妾。
顧言卿算是年紀輕輕的,家宅之事安排地妥妥噹噹,也有了幾分好評。
若是再無任何麻煩,年底考評亦或者再能得優,得上方提拔也未曾可知。
本來這應該是喜慶之事,顧言卿此時卻是神色緊張,臉色鐵青,英俊的臉上多了幾分的冷意。
「七月不見了?昨天出去了一趟,就此失蹤,一夜未歸,如今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顧家頗中聲名,顧言卿做官更重視自家臉面。
顧七月可是顧家嫡女,也是貴女出身,若是傳出去,她竟然一夜未歸。那大概會是名聲盡毀,連帶著整個顧家的臉都會跟著丟盡。
「郎君別急。大姐兒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她必然會沒什麼事的。都怪我這個做娘的無能,攔不住大姐兒。她那個脾氣……我都沒有讓著點兒……」
晉雪蓮在一旁抹著眼淚,臉上一片悔恨,忽而一轉身,在祠堂的蒲團上跪下,神色虔誠。
「列位宗祖在上,雪蓮無能。竟然任由顧氏族血流落在外,不知所蹤。若是各位有靈,請你們一定要保佑大姐兒平安無事,只要大姐兒平安,就算要了我這條賤命我也心甘。這都是我這個當家主母的錯啊!」
顧言卿聽得她這麼一番言語,臉色收了收。
家中沒有出現繼母苛待繼女之事,晉氏好歹是個貴女出身的,不至於做出那種欺負人的丟人臉面的事兒來。
顧家三小姐晉雪蓮之女顧欣容一直站在一旁聽著話,如今瞧得自己母親跪著,連忙上前,恭敬地對著顧言卿行了個禮,神色溫柔,頗顯嬌弱。「父親可別真聽母親說的這話。她本是個膽小懦弱的,平日里做事兒,連個大氣都不敢出。管家都是稟著氣兒,生怕得罪了誰的。這一次,又豈能是母親的過錯?父親應該知曉大姐那個脾氣,一向都是比我們誰都大,那性格又是個說不得的,如此母親又能攔她得住?母親這次想必又是受了什麼為難了吧?」
晉雪蓮聽得女兒這話,神色更加凄然,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顧言卿深吸一口氣,兩三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晉氏的胳膊,拉開了她的袖子。
幾道深深的指甲抓痕在紅嫩的皮膚上,留下破了皮的血痕,有幾處甚至於還在滲著血。
「大姐……這也太心狠了!母親,你怎麼能真的就忍住不說?難道父親不心疼你,我這個做女兒的,還能不心疼你不成?」
顧欣容的話令顧言卿臉色變了變,終又是黑了一圈。
「三姐兒說的對,大丫頭這是從小慣出來的毛病!她真以為自己是個有能耐的了,等這一次回來,看我不扒了她的皮!夫人受苦了,等那孽障回來,我一定狠狠給你出口惡氣。」
顧言卿放下狠話,一甩袖子從祠堂的大門走了出去。
瞧著顧言卿走遠了,祠堂里安靜了半晌,直到門外伺候著的晉氏身邊的嬤嬤進門回了句:「大爺走遠了。」
晉氏這才從虔誠中回過神來,微微抬了抬手,身邊的顧欣容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助她從蒲團上起身。
「娘,你這次對自己下手太狠了心,女兒心底替娘心疼且不值。真不該這麼去做。」
顧欣容只有在自己親娘的面前才會是一副小女兒姿態。「女兒那裡還有上好的治傷膏藥。是康王府康玟琳給的,王府出來的東西自然是頂頂好的。娘就算是要治大姐姐,也不能傷了自己。以後可別這樣了。」
晉氏欣慰地看了顧欣容一眼,搖了搖頭。
「你不懂。你父親眼看著似乎是對你大姐姐咬牙切齒,實則是最心疼她不過。說了要狠狠教訓她,可是你哪次看他是真正動了手的?這次大姐兒一夜未歸,若是發生在你身上,他自然會狠下心來對你動手。可是你大姐兒……若不是我亮出了被抓傷的胳膊,他是擔心你大姐姐沒回來更多,而不是覺得她犯了錯。」
「娘。明明顧七月她那麼囂張,還一點兒規矩都不懂,又頗愛犯錯,幾次都給家裡頭丟人。怎麼父親對待大姐姐能如此放縱。這麼寵著她,早晚不是要惹出禍端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