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下
久違的見到實習生三人組聚頭,雷利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笑。
朱諾對他打了聲招呼,「上樓看看吧,情況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樣。」
巴基腿都軟了,他剛才不敢上去就是因為這個。
「赫卡特她……赫卡特……」
男人再也忍不住眼淚,「她死了嗎……」
「放屁!」朱諾橫眉冷對,「你當我是吃閑飯的嗎!」
巴基馬上把鼻涕抽回去,深呼吸,跟著副船長一起上去了。
醫療室馬上人滿為患,喬茲等人加上漢庫克、巴基、雷利,貝克曼他們在一樓等著,沒有移動。
路飛和甚平再過幾個小時就能醒,漢庫克和喬茲等人鬆了口氣。
「艾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或許壽命終結的那一天也還在沉睡中。」
「不過赫卡特是魔龍族,只是一兩百年的話,對我們來說也不算什麼。」
「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朱諾說。
氣氛瞬間低迷。
雷利第一次見到艾斯本人。
還以為能以訓練為名欺負白痴船長的孩子報仇,結果倒是沒給他機會。
巴基看了看赫卡特,又看看艾斯,整個人手足無措。
「真的沒辦法了嗎?」
他不是第一個這樣問的人。
朱諾搖了搖頭。
她看著馬爾科,沒有猶豫,「所以如果你想放棄就快點放棄吧。」
這話說的夠直接,堪稱魔鬼。
人類的壽命和魔龍族是無法比較的。
赫卡特今年也才兩百多歲,對於魔龍族漫長的壽命來說,才只是一個開始。
馬爾科不一樣,生命已經走過了一半。
可能就算死,也等不到她醒來的那一天。
眾人默默的看向馬爾科,暗戀了二十多年,剛在一起沒幾天,女朋友就離他而去。
好慘一男的。
「要不要跟我打賭,賭你要麼就是放棄,要麼就根本堅持不來。」
朱諾知道,人類的感情很脆弱。
或許是因為生命短暫,沒辦法浪費,所以總是及時撤退,這一點和魔龍族完全不同。
確定了心意,就無法扭轉,即使對方所給予的完全不對等。
她的侄女,一直都在做不對等的付出。
不死鳥還算過得去,也不過是因為時間短而已。
二十年算什麼?
想要陪伴魔龍族走過一生,不知道要做多少。
雖然有一生都無法改變的信念,但這之中絕對不包括毫無收穫的愛情。
無論做了多少,對方都不清楚,只是自我感動。
無論過了多久,都不會有絲毫改變。
時間就會把人逼瘋。
選擇吧。
是直接放棄,還是堅持一下再放棄,結果都不會變。
只有克洛克達爾清楚,這隻不過是試煉。
看他在意赫卡特,有沒有超過一切。
魔鱗可以讓人類擁有和魔龍族一樣的壽命,火龍不知道有多少塊。
想等可以等到海枯石爛。
只不過是在測試不死鳥的心而已。
知道魔鱗的人不少,但是在這個時刻大家都沒有想起來。
被眼前所困擾,陷入選擇題。
但是無論選哪個都是輸,這就是朱諾的陷阱。
他沒有提醒的必要。
馬爾科卻沒有猶豫,「我會等她醒來。」
男人一愣,剛才看熱鬧的心突然被動搖。
他是知道有魔鱗還是說……
「沒有人知道要等多久,要等個一兩百年也說不定。」
朱諾提醒,「我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狀況,也不會有辦法幫你。」
「我知道,我會等的。」
「……可能她醒來的時候,你已經是垂暮的老人,或者乾脆死了也說不定。」
「我會鍛煉身體的。」馬爾科說。
朱諾一臉疑惑,「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
馬爾科笑了,「不用擔心我。」
朱諾徹底噎住了。
誰在擔心你啊!
「我是讓你想清楚,要是有什麼結婚生子的夢想趕緊換人完成……」
「姑姑。」
朱諾聽到這個稱呼,簡直是火冒三丈。
誰是你姑姑?!
「結婚生子從來不是我的夢想,onepiece也不是,非要說的話,赫卡特才是我的夢想喲。」
因為喜歡的人是赫卡特,馬爾科才會想到結婚這種事。
不然生在這樣的亂世,他自己還是個孤兒,對愛情啊夫妻什麼的一點概念都沒有。
除了老爹,就是同伴。
應該是在海上流浪,垂垂老矣,在某個島上看著日落死去。
遇見赫卡特,一切才會不一樣。
赫卡特是他的onepiece.
對於未來,馬爾科已經做好決定,不會被複仇沖昏頭腦。
雖然恨黑鬍子恨赤犬,怒火已經快要將一切燃燒殆盡。
但同時,他也在想一個問題。
這個世界還應該四處都是仇恨嗎?
馬林梵多死去的靈魂,動蕩的世界格局,無數恐慌的普通人。
他的仇恨,造成什麼呢?
無論是老爹,還是現在昏迷不醒的艾斯,自己心愛的赫卡特,他們都不喜歡仇恨。
守護好他們在乎的事,守護好自己心愛之人,這才是該做的事。
還有,絕對不能讓蒂奇如願。
「如果我死了之後她才醒,就說我早就和別人在一起了,很幸福,讓她不要遺憾。畢竟不是想要做有負擔的事,讓她覺得我有多喜歡她什麼的。」
「也不想讓她覺得測試我們之間的感情被測試了,請姑姑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也不要告訴她,我會做好我應該做的事。」
克洛克達爾被這句話狠狠刺痛。
「等她醒來的時候,我要在她身邊。」
「就算成為牙都掉光了的老頭子,也要愛她到死為止,我不會食言的。」
「哪怕這輩子結束了,也會在下一世重逢吧,我相信我們的默契。」
溫柔的人打起直球更是讓人受不了啊。香克斯想,馬爾科確實比他做的要好,把赫卡特放在第一位,永遠用一百分的感情對待她,這是她一直想要的吧……
比斯塔哇的一聲哭出來,「你也太會了吧!」
「好浪漫啊嗚嗚嗚……」哈爾塔不停抹眼淚。
薩奇邊哭邊祈禱,「你們一定會重逢的!」
這是說這輩子沒希望了?以藏憤憤踢了他一腳。
巴基也忍不住淚崩,「不死鳥你這個混蛋,如果放棄了她,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眾人哭成一團,馬爾科忍不住安慰起周圍,「喂喂,你們這樣很誇張啊。」
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說的時候沒想太多,現在看來怪肉麻的。
男人身上的繃帶一圈一圈,衣角破掉的刺繡讓朱諾感覺有些刺眼,赫卡特的刺繡是她教的。
馬爾科注意到姑姑的視線,笑了。
她的感情,他視若珍寶。
就算命運將他們分開,跨過地獄也要拉著她的手。
這是他的決定。
紅髮女人咬著嘴角,「隨便你。」
米霍克輕笑,輸給不死鳥倒是不冤。
-
樹屋門口,眾人都準備離開了。
喬茲問馬爾科,「你一個人沒關係嗎?」
他搖搖頭,「先讓我在她身邊等一下吧,之後我們在老爹的故鄉見面。」
「好,一切小心。」
「巴基,要不要上我的船啊?」香克斯問。
「本大爺現在有那麼多小弟,你做夢去吧白痴香克斯。」
他大搖大擺的離開,因為沾染了朱諾身上的氣味,森林裡的動物都對他又敬又怕。
巴基還收了一開始那隻凶他的獅子做寵物,帶來了馬戲團唯一團寵的危機,這是后話了。
米霍克和朱諾道別,朱諾鼓勵他,「別灰心,活的久一點,馬爾科死了你再來找赫卡特。」
男人無奈搖頭。
人群散去,各自踏上他們的航線。
香克斯留在門口,問馬爾科,「你說我能活的比你長嗎?」
還不死心啊。馬爾科翻了個白眼,「你還是快走吧yoi!」
男人笑著擺擺手,「開玩笑的啦。」
兩人相對無言。
認識這麼多年雖然都在互相坑對方,其實早就當彼此是朋友了,船長是這樣,他們也是這樣。
喜歡同一個人是兩人不可調和的矛盾,但除此之外,他們很尊重對方。
「黑鬍子蟄伏這麼多年,終於得勢,之後也不會消停,不管怎麼刺激你們,都不要上他的當。」香克斯說。
馬爾科點頭,「啊,我有囑咐過他們。」
黑鬍子做事沒有顧及,時刻都準備毀掉這個世界一樣。
他們卻不能這樣,有太多想要保護的事掣肘,更要小心才行。
「路飛醒了估計會受很大的打擊,麻煩你幫我鼓勵他啦。」
「艾斯的弟弟也是我們的朋友。」
「那我就放心的回新世界了。」
香克斯沒心沒肺的笑,「我們也是朋友吧,馬爾科。」
「當然,如果你不惦記赫卡特的話。」
「我隨時都會把她搶走的,如果你放棄。」
兩人相視一笑,都知道對方的答案,就此道別。
雷利站在樓上對他揮揮手,香克斯鄭重的鞠了一躬,他知道,副船長會對新時代的孩子做些什麼。
火焰不會熄滅。
-
被賦予極高期待的新時代之光,全村的希望,蒙奇·D·路飛,在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哥哥的身體痛哭流涕,毫無形象(雖然平時也沒有)。
「要什麼時候才會醒啊……」
「不知道,柯拉松躺了十幾年。」
「那就是不會醒了嗎……嗚啊啊啊!」路飛泣不成聲。
羅生氣拍向他的腦子,「少說不吉利的!」
這個二傻子,趕緊治好傷然後滾出去,吵死了。
漢庫克對羅怒目而視,「你竟敢!」
羅從小接受赫卡特的美顏洗禮,並沒有被石化。
難道……妾身的魅力下降到一個毛頭小子都能阻擋?!
女帝做暈厥狀。
太鬧騰了,甚平揉著耳朵,這種不利養病啊。
「路飛君,振作點。」
馬爾科遞了杯水過去,「哭了那麼久,嗓子都幹了吧。」
路飛抬頭看他,抽了抽鼻子,「謝謝。」
這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而已。
馬爾科想,時代的希望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是不是太辛苦了。
男人溫柔的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請尊重艾斯和赫卡特的選擇。」
「明明是因為我太弱了……」
路飛痛哭不止,「我就在他們身邊,卻沒有救下他們,都是我的錯。」
馬爾科撓撓頭,「這麼說來,我也是一樣啊。」
路飛連忙解釋,這個菠蘿大叔應該更難過才對,「啊,我不是指責你的意思,絕對不是說你沒救成柯拉松阿姨的意思。」
馬爾科:……
甚平連忙捂住他的嘴,「住口吧!馬爾科才好一點!」
少年乖乖閉嘴,倒是安靜下來了。
羅問他,「你為什麼叫她柯拉松阿姨?」
柯拉先生的名字,以前赫卡特好像用作假名來的。
童年的記憶湧上心頭,「風車村那兩個小鬼是你和火拳當家?」
路飛愣住,「你是書獃子???」
這就相認了。馬爾科看他被轉移注意,忍不住笑了。
孩子們真可愛啊。
朱諾搖搖頭,對他們很無奈。
「吃飯嗎?」
路飛的肚子誠實的響起。
不對,他回頭看羅,「你也餓啦?」
羅尷尬的別過頭,一直在做手術,剛才只喝了一些咖啡。
轉眼,一群人坐在飯桌上。
路飛看著眼前美味豐盛的飯菜,有生以來第一次沒有胃口。
其實不光是他,甚平也是味如嚼蠟。
理智告訴他,要補充身體的能量,快點振作才行。
路飛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明明什麼都沒有吃啊。
馬爾科無奈的看著他,「樓上有雷利先生,你不用擔心。」
而且也不會那麼快醒的,他在心裡補充。
「……對不起,我吃不下去。」
路飛對準備飯菜的咒符小人認真鞠躬。
朱諾嘴角抽搐,「不不不,他們是沒有意識的工具人。」
不用搞得那麼認真。
路飛噹噹當的爬上樓梯,看著艾斯和赫卡特,還有那個金髮男人,
都沒有醒。
雷利不在,路飛悄悄嘆了口氣。
如果他再強一點……是不是就能改變戰爭的結局了?
「在怪自己嗎。」
甚平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
路飛看著他,默默點頭。
「我很擔心會永遠失去他們。」
少年趴在哥哥的床邊,艾斯很少又這樣安靜又不動的時候。
從小到大,他們都屬於多動症患者來著。
他,艾斯,薩博。
路飛很想念那段時光。
「你知道擔心是沒用的吧。」甚平說。
「我知道……」
路飛很茫然,不知道要做什麼。這次的戰爭,讓他感到沉重又無所適從。
該怎麼做。
如果當時不去……或者做了別的選擇……會有不同嗎?
「不要盯著過去的選擇,你沒有失去他們,只是要用時間去等待。」
甚平走到他身邊,「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你要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自己還有什麼,比起自責、悔恨,還是要看著未來!」
甚平拍著他的肩膀,「路飛君,你必須振作。」
未來……
他們三個約定過,要在海上自由自在的活著。
既然哥哥們都不在,他要替他們完成夢想。
少年在無盡的自責中重新站起來。
「我還有同伴。索隆、娜美、烏索普、山治、喬巴、羅賓、弗蘭奇、布魯克……他們在等我。」
甚平欣慰的笑,「既然如此,就證明給所有人,帶著他們的意志前行。」
「噢!」路飛應了一聲,肚子又叫起來。
馬爾科適時的敲敲門,「要在樓上吃嗎?」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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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赫卡特下線的最後一章了,明天女鵝就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