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補補身子
想到他重傷摔下山崖,被這個女人撿回了家,甚至趁著他身體虛弱對他做了那種事!這是孟司白這輩子最大的恥辱,他永遠不可能忘記!每次回想時,他都感覺如同遭受凌遲一般,體內的血液瘋狂地叫囂著,讓他恨不得殺了顧蕁!
但他體內的劇毒,卻讓他再也無法運用內力,連力都使不上來!內髒的破損舊傷,更是讓他不停地咳嗽、咳血。
怒火攻心之下,孟司白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噴濺在了被子上,身子脫力地砸到了床上!
「爹!」孟若白嚇得大叫,一下子撲到了床邊,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門外,顧蕁正找到了土灶,對著如何點火發愁的時候,突然聽到孟若白害怕焦急的哭聲,連忙扔下手裡的東西就衝進了屋子。
她一眼看到了被子上的黑血,連忙伸手探在男人的脈上,隨著診脈她的眉心慢慢擰了起來。
半晌,顧蕁將男人的手放入了被子下,臉色有些難看。
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的體內居然有那麼重的舊年內傷,而且根據脈象,他似乎還中了某種慢性劇毒。這慢性劇毒會慢慢讓他體內的機能變差,最終衰竭而死!
而這種毒,她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只是記憶有些久遠,不是很清晰。
「娘!」孟若白抓著她的手,一臉焦急,「爹他怎麼了?!」
「別急。」顧蕁低頭安慰道,拍了拍他的頭,「你先去燒水,這裡有娘照顧。」
然而孟若白還是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
顧蕁也顧不得他,彎腰撐開男人的眼皮一番檢查,又撬開他緊閉的嘴唇,一番望聞問切后,又細細診斷了一番男人的脈象,心中對男人體內的傷勢有了大致的了解,心中莫名有些躍躍欲試。
末了,看到被男人的黑血濺到的被子,潔癖的顧蕁下意識地就皺起了眉。就在這時,一雙手忽然向她的脖子伸來,是半睜著眼、強撐著清醒意識的孟司白。
顧蕁面色淡定地攥住了男人的手,慢條斯理地放回了被子里。
「別鬧。」她淡淡地說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最好、是這樣……」男人斷斷續續、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隱隱的威脅。
「先睡一會吧。」顧蕁替他掖了掖被子,直起了身,眉眼清冷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聞言,孟司白心頭一陣冷笑,將她的話當做諷刺的笑話厥詞。
對於男人毫不掩飾的針對和敵意,顧蕁並沒有興緻去解釋或是辯白什麼。她只是在男人的身上,遇到了一個令她興奮的病理難題。
看到男人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顧蕁這才細細觀察起他的面容。
不得不說,雖然帶著幾分病態,但男人的面容確實有些好看。顧蕁淡淡瞥了眼,便收回了視線向屋外走去。
只見孟若白小小的身子坐在土灶前,有些瘦弱的臉被火焰的溫度燙得有些發紅。
看著他格外認真的模樣,顧蕁沒好意思打擾他,在廚房裡轉了一圈,找到了一袋糙米以及一籃子看起來有些蔫了的野菜。
顧蕁沉默了一會兒,想到孟若白那瘦小的身體,又去籃里拿了幾個雞蛋。
等她轉身的時候,一下子就對上了孟若白亮晶晶的眼神。
他微不可見地咽了咽口水,看著顧蕁的眼裡有些期待和希冀的神色,看得顧蕁心頭一軟,垂眸笑道:「今天吃雞蛋,給小白補補身子。」
「那爹爹呢?」孟若白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說完后神色忽然變得有些窘促,像是想到了兩人方才僵硬敵對的場面。
顧蕁沒有絲毫遲疑,笑道:「也得補補。」
否則,怎麼經得起治療過程中的折騰呢。
不知實情的孟若白聽到她的話,灰撲撲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笑,看起來格外高興,又讓人莫名憐惜。
水燒開后,想著男人已經睡熟了,顧蕁便讓孟若白尋兩個陶碗暫時保存起來。
看著顧蕁毫不手抖地倒出一大碗糙米,孟若白看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心疼道:「娘,會不會……倒太多了,家裡的糙米快見底了……」
顧蕁的手微微一頓,斂下的眼眸有些暗沉,輕嘆了一口氣,道:「沒事,娘會想辦法的。」
既來之則安之,原主留下的牌那麼爛,還得靠她自己翻盤。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低聲問道:「小白,你爹……他叫什麼名字?」
聽到顧蕁的話,以為她失憶了的孟若白沒有絲毫懷疑和猶豫就說了出來。
孟司白、孟若白,再聯想到孟司白的態度,顧蕁的腦中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一個遊手好閒的無賴女,怎麼可能會和那樣的男人結婚生子,孟司白,怕不會是原主強搶來的吧?
一邊想著,顧蕁手下一邊淘洗著米。念及孟司白的情況,她還是把糙米熬成了濃粥,洗凈切碎了一些野菜煮在一起,將蛋打散后加水,放在大鍋的架子上。
雖然身為外科醫生,工作繁忙,但顧蕁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反而還有著一手不錯的廚藝。
這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看得孟若白臉上滿是驚訝。平日里……或者說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沒見過顧蕁做飯。一開始是孟司白拖著虛弱的身子,後來就是孟若白。
而兩人都沒有發現的是,那本該躺在床上的男人支撐著虛弱殘敗的身體,倚靠在門板上,眼中帶著懷疑和探究看著顧蕁,晦暗的眼神顯示出他不定的心緒。
這個女人……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失憶了,若是裝傻,他定然要把曾經的折辱千倍萬倍還之,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若是真的……
孟司白眸光一冷,手指慢慢攥緊,心頭冷哼一聲。
他也不會放過她!
——
等到東西都弄好了,顧蕁正準備讓孟若白去看看孟司白的情況,誰料一回頭就看到了冷著臉的孟司白。
好在外面空氣清新流暢,況且風也不大,對他的傷勢情況不會造成加重。
顧蕁淡淡地看著他,道:「開飯了。」
她一手拿著碗,一手握著勺,一臉雲淡風輕,不似往日的無賴囂張。
孟司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言不發地轉身進了屋。
糙米粥的濃香配著野菜的氣息,惹得孟若白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再看那兩碗金燦燦的蛋羹,更是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瞧著他的模樣,顧蕁放柔了聲道:「吃飯吧。」
飯桌上,孟司白靠著唯一一把椅子,狹長的鳳眸冰冷地看著她,眼底暗藏試探的神色。
要知道,這把椅子平日里是「顧蕁」專屬的位置。
孟若白有些慌亂地看了眼顧蕁,然而顧蕁眼睛都不帶瞟一眼的,隨意地在一把舊凳上坐了下來。
她將兩碗蛋羹分別給了孟若白和孟司白,自己只是抱著一隻木碗里的粥。
孟若白看了眼顧蕁和孟司白,猶豫了一下就把碗推了出去,小聲道:「娘,你吃吧……」
「給她做什麼。」還沒等顧蕁婉拒,孟司白冷笑一聲,眯起狹長的鳳眸,似嘲非嘲地盯著顧蕁,有氣無力地諷刺道:「只吃不做,讓她吃那麼飽,繼續折磨人嗎?!」
顧蕁聽得眉頭緊皺,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將蛋羹推還給了孟若白,扭頭看著孟司白,忽然勾唇一笑,道:「那你可得多吃點,才經得起我的折磨。」
語畢,她輕飄飄地掃了眼孟司白。
孟司白臉上頓時如同覆蓋了一層冰霜一般,但看著她的眼眸卻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暗色。
一頓不言不語的飯下來,孟司白依舊是那副模樣,孟若白的臉色紅潤有神了不少,他剛要起身,就被顧蕁攔了,道:「扶你爹進屋去,別摔壞了。」
說著,她利落地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
她真的失憶了?孟司白神色淡漠地看著她,試圖從她的身上找到過去令人厭惡的氣息,卻一無所獲,他有些煩心地蹙起了眉。
門外的顧蕁不是很熟練地打起了一桶井水,一邊洗著碗,一邊想著什麼。
忽然,她抬頭看向矮牆外一眼就可以看見的青山,須臾間心中有了主意。
等到孟若白從屋內跑出來的時候,顧蕁已經洗好了東西,低頭在院子里擺弄著什麼,孟若白忍不住好奇道:「娘,你在幹什麼?」
顧蕁細緻地綁好了繩子,看著手裡簡易的竹編捕籠,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道:「做點東西,上山打獵。」
「打獵?!」孟若白一驚。
「嗯。順便去找點草藥。」顧蕁不緊不慢地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