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月關邊
文案:風月關邊明,我卻不願明白。
倒像是那頭瘋牛,畢竟是男人的澡堂,辛凝還是捂住了雙眼,所以只能憑藉聲音來辨別。
「怎麼是你?」低沉卻帶有磁性的聲音
「我什麼都沒看見!」辛凝捂著眼睛朝著門口的方向想要逃跑,卻聽見一聲巨大的水花聲,那人從水裡一躍而起,隨手裹起一件外衣,一手抓住了辛凝的手臂。粗糙的手掌,還帶著溫泉里的餘熱,辛凝的臉刷的一下燒起來。
「你不會是大老遠到這裡看我洗澡的吧!」看著辛凝低頭不答,用力扯開了蒙在她眼前的雙手,「怕什麼,我早就換上衣服了。」
辛凝慢慢睜開眼,溫泉的熱氣使得視線模糊,那人高大卻瘦弱的身軀,眉宇間透著些憂愁,只有他才會有這樣的憂愁,「唐……唐陌溪。」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在這裡,但是這好比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抱住了他。不過辛凝想的太簡單,唐瘋子是不會輕易幫她的。
他使勁一推,嫌棄地將她推開,「我最討厭跟蹤我揣著些邪噁心思的人,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動你!」
辛凝被他一把推倒地上,手掌被木刺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你能不能聽完我說一句話再罵呀!每次一見我,就要把我殺了的感覺,怪不得一一會離開你!」話說出口,辛凝才意識到這話是插在唐陌溪心口了。
唐瘋子果真說的出,做得到,一把將辛凝扔進了邊上的溫泉,巨大的水花濺到了岸邊。顯然這只是小小懲戒一下,辛凝從水中掙扎而出,不知喝了多少他們的洗澡水,嗆了幾口水,才說出話來:「唐瘋子,你幹嘛!」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溫泉的霧氣撲在她的臉上,不知為何想起一一來。他本就不喜歡粉飾的東西,落了水的她,臉蛋微紅,頭髮上掛著些水珠,順著她白皙的皮膚慢慢滑落,倒有點卿本佳人的樣子。
「你說誰瘋子?」唐陌溪冷眼瞧著她,隨後一躍而入。
水花一下打在辛凝的臉上,更不看不清前方的東西,似乎在腰間突然有了一陣輕輕柔柔的感覺。她擦了擦臉上的水,這才看清,唐陌溪的鼻尖竟與她只有一指的距離,重要的是他的手竟然摟著她的腰。
辛凝的心臟突然跳的飛快,有一絲疼痛從末梢傳來,她的心臟似乎出現了什麼問題,總是會莫名其妙痛起來,「你幹嘛?」
「你說我是瘋子,我就給你看看瘋子是怎麼樣的!」他說完立即鬆開了她的腰,撇過頭朝著岸邊游去。
「唐陌溪,你願意幫我個忙嗎?」辛凝在後頭叫住他。
「什麼?」
辛凝多少有些吃驚,他竟然不是直接丟給她一句不願意,「帶我離開這裡。」
「哦。」
「所以你答應了?」辛凝期待地問道。
「不答應。」果真這才是唐瘋子正確的回答方式。
唐陌溪算是靠不住,辛凝好不容易在廚房找到一隻肉鴿子,但願它能勇敢飛出去,將信寄給景翊。辛凝望著窗口看,今天是十五,月兒正圓,想著究竟唐陌溪為何會在這裡,明明這是西域,離十曰國這麼遠的地方,他想要幹嘛?還有那魔鬼王爺,究竟把她抓來幹嘛?
看著那圓月,突然想起景翊說的那件事,那個偷盜山海經的人,是宮裡的人,那麼也可能是當時進宮的使臣。如果沒記錯,當時有一個西域使團來,那些人中一定有魔鬼王爺。如果說那個偷盜人下一個目標是唐陌溪,那麼此次唐陌溪來西域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想到這裡,突然想要找到唐陌溪告訴他要小心提防,可是又想起他那張孤傲自大的臉,他都不願救自己的未婚妻,何苦要死皮賴臉地幫他。
「小凝!」玉潔托著木盆腳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樣子似乎有些著急。
辛凝連忙扶過她,「怎麼了,這腳?」
「道上太滑給摔了,這倒是小事,就是王爺要的蓮香精油怎麼辦?」玉潔看了看盆子里青色的液體,透著些蓮花淡淡的香味,西域的人就喜歡用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要不……」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凝你會幫我。」玉潔一把將木桶塞到辛凝懷裡,一瘸一拐地走了。
額……辛凝只得乖乖地捧著精油上路了,要不然以那王爺的性子,一著急准把自己發配到更遠的地方,只能祈禱她可以直接放下木桶走出來。可是她意料不到的是,除了王爺外,唐陌溪也在池子里。這兩大老爺們竟然一起泡澡!
辛凝腦海里霎時閃過不少畫面,儘可能用最輕的聲音小心地將精油倒進了溫泉的池子里。
王爺似乎聞到了蓮花的清香,朝著岸邊喊道:「玉潔,給本王擦擦身子!」擦身!不會吧?
辛凝立刻想要轉身離開,可溫泉裡頭依舊催著:「什麼情況,怎麼還不過來!」王爺的語氣中帶著點怒氣,辛凝心一橫,不過就是擦個身子,抄起一旁的絲質白布,沿著木橋大步走到溫泉深處。
熱氣越發重,辛凝根本看不清那二人的身影,突然感覺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腳踝,一個重心不穩,撲通一聲浸入了暖暖的溫泉中。
「來,玉潔,給本王擦身!」王爺不規矩的手在辛凝的身上一通亂摸。
她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打到那王爺嬌美的臉上:「無恥!」
「你不是玉潔。」他的聲音頓時陰沉下來,冰冷的像要吞噬掉辛凝一般。
辛凝後退了幾步,用手推起一陣一陣的浪花,直直地打在那王爺的臉上,一方面不停地後退,再後退。唐陌溪,你究竟在幹什麼?你真的不打算出來勸架?
他吐了幾口水,邪笑道:「噗……你是誰,你在哪兒?這事真是越來越好玩了。」他的聲音越靠越近,她聽見一聲聲巨大的水花聲朝著這裡靠近,眼看著魔鬼就要張大嘴一口吞噬了她,身後卻突然有人將自己拉了過去。
「別說話。」他小聲說著,一把將她扣在懷裡。她則乖乖的一動不敢動地靜靜躺在他瘦弱的胸前,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呼吸。
「唐賢弟,你可看見了剛剛落水的女子。」王爺顯然是在問唐陌溪。他會暴露她嗎?還是會直接把她交給那個魔鬼?
「女子?王爺,你認為我會看得中其他女子。」唐陌溪淡淡地甩給他一句,他看不中她,那他看中的是誰?是那個一一嗎?
「哼,真有時間,我還得好好找找這個女子,有趣,有趣!」他的每一句有趣,都聽著那麼瘮人,她多害怕真的有一天會被他找到。
「王爺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歡管這些無聊的事。那件事,你考慮清楚給我答覆。」那件事?唐陌溪說的是什麼?一聲巨大的水花聲后,大概是王爺起身上岸了。
王爺站在岸邊沉默了許久,裹上岸邊預備好的外衣離開了,「唐陌溪,我們會是很好的拍檔。」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唐陌溪和他是拍檔?這會是他的計謀嗎?想要趁此接近唐陌溪,來奪取山海經的下冊,這樣的計劃不是沒有可能。
他終於緩緩鬆開緊緊抓在她肩上的手,後退了一段距離,閉上眼仍舊在享受這溫泉:「你走吧。」
「謝謝。」辛凝轉身慢慢向岸邊靠近,卻又突然想起什麼,「唐陌溪。」
「什麼?」
「景翊讓我告訴你,有人盜取了山海經,你……你小心一點。」
「哦。」他淡淡回答一句,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一絲也不吃驚。唐陌溪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辛凝開始好奇了,上一世的他也倔強堅強,他經歷生死,經歷離別,活在十多年沒有聲音的世界。他究竟有多少別人所不知道的故事?
她回到了住處,發現玉潔正收拾著行李,她總覺得玉潔有什麼事隱瞞著她。她看著玉潔臉上緊張的神情,「玉潔,你怎麼了?」
她停了下來,做到床邊,低沉著說著她的故事:「我本是余虹村的一個漁民,和朱姐姐一同在染坊里幹活。生活過的一直很平淡,直到小凱的到來,我的一切都改變了。我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身無分文,我給了他一個饅頭,他那雙黑曜石般深邃的眼打動了我。
我發現我漸漸喜歡上了一個孤獨冷傲甚至霸道的人,每日也就是在河邊練功,他起初不願理睬我,我便把吃的放在他每日練功的地方。那日我發了高燒,便沒有去送飯,他竟來到了我家,照顧了我好久,我想小凱他就是我一生中最愛最崇拜的男子,即便他是最普通最窮的人,我也和他許諾要一生一世。
可是,誰又料得到,小凱不是普通人,他是西域的王子,幾天後他被抓回了西域,他抗拒憤怒,然而卻沒什麼用。從那以後他像變了個人似的,殘暴霸道,他抓走了余虹村年輕的姑娘,留在暖風閣做苦力。沒有人知道他想要幹什麼,可是那個秘密最終被我發現了。」
「什麼秘密?」辛凝問道。
「他是個被遺棄的人,在他三歲的時候被人扔進了冰冷的河水裡,本就不大的孩子,在冰冷的河水裡泡上了一天,雖然幸運的活了下來,但卻落了一身的病。他恨那個將他遺棄的人,他害怕孤獨冰冷的感覺……」
「所以這暖風閣……」
「這暖風閣本就是他養病的地方,大夫說他體寒,需要日日用熱水泡澡,他便將這改成了暖風閣。他一直希望有一個美麗且又溫暖的地方,在那裡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人都是愛他的……沒錯,他就是是個幼稚的小孩。」玉潔說道這裡突然哽咽,她愛著那個魔鬼,很愛,很愛。
「那你為何要走?你不是愛他嗎?」辛凝問道。
「因為不只是我,余虹村的姑娘都被抓來了,包括朱姐姐,我要救她出去,她的未婚夫在等著她。」朱姐姐?辛凝在這裡的幾日,並沒有認識什麼姓朱的女子。
「朱姐姐是誰?」
「她來的時候反抗的厲害,王爺將那些不肯服從的女子都鎖在了西邊的小院里。小凝原諒我,那日騙了你,支開你,去救了她。」
辛凝淡淡一笑,玉潔還是那樣,願為朋友付諸一切:「那你如今救了她,為何自己要走,你真的捨得離開這裡?」
「捨得,只能捨得,我有家,有父母,我不能把一切拋之腦後。我要回去,不能再迷戀小凱了,這裡,不屬於我。你願意幫我嗎?」玉潔的眼裡噙著淚,卻堅定地說著,她的去意已決,的確對於一個漁村的姑娘而言,這裡不屬於她。
辛凝立刻制定了二人的逃跑計劃,只要趁著王爺走回房間的間隙,拿到鑰匙偷溜出去。可是計劃遠比想象的糟糕,王爺先找到了他們,他一眼識破了她們的計劃,一揮手封住了出去的路。
本以為玉潔可以趁亂逃走,可是辛凝的武功太差,加上巫術使不出,不到幾招的功夫被王爺一掌打到在地。那不是普通的掌,王爺的身子屬寒,因此那掌帶著寒氣打在辛凝身上,如同冰凍一般從傷口處凝固。她躺在地上,如同被點了穴一般,動彈不得。
「玉潔,就連你也要離開我嗎?」他冰冷的聲音在暖氣中顫抖,他不是生氣而是害怕。那一刻他不像是個魔鬼,將玉潔攔進自己的懷裡溫柔地說著。
玉潔卻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眼裡的淚水充盈著眼眶,她累了,真的累了:「小凱,我們回不去了,我想回家,回家過安穩的日子。」
他伸出手,乞求著,「別走,不要離開。」辛凝從未見過那個魔鬼的眼淚,可是這一刻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晶瑩的東西,一閃,一閃。可是突然,他的眼神變得冰冷,轉身看向辛凝。
「是她,是她讓你走的,對吧!」王爺轉過頭冷眼瞧了重傷在地的辛凝,她認出了那個眼神,恐怖,可怕,再一擊,她的這一世就將要結束。
那一瞬,亮光籠罩了她,她只覺得眼睛疼得厲害睜不開眼……終於,有人來救她了,那人很輕很輕地將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