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下

記憶下

依舊是血紅色的花朵,只是身處之處,不知何時卻換了地方。本幾平米的小花園不知何時已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紅色花海,他似乎又回到這個名為回憶的夢境中。

月清安回頭,發現跟在身後的司機早已不知去向,之前來時走過的小路通通都不見了,皆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的花海。

看來,他是真的又回到了這個地方了。

「我在這裡。」

之前的聲音又再次出現,月清安細聽之下才辨別出這感覺聲音就是從身後傳過來的。他心跳驟然加快,緩緩的回過了身。

十步之外的前方,有一個黑長直,穿著碎花小裙的少女,正背對著他。這身高背影,像極了陌闌珊。

月清安有些不確定,跨步緩緩的靠近了他,小心問道:「你是……陌闌珊嗎?」

「呵呵……」少女慢慢轉過身來,手中捧著一捧曼珠羅華,朝他微微一笑:「我終於等到你啦!」

雖然和古代的陌闌珊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但看這音容樣貌,月清安知道,這是陌闌珊沒錯了。他心中一喜,忙快步走上前去:「我有話想問你……」

與此同時,陌闌珊也幾步跑到月清安身前,強行拉過了他的手,將自己手中的花束塞進他手中,「這是送給你的。」

二人異口同聲,月清安的話被生生打斷,他有些疑惑的看著手中的花,喃喃道:「送給……我的?」

月清安並不是什麼風雅之人,除了知道泡妞的時候送玫瑰代表愛的意思之外,其他花,他都沒去了解過,此刻捧著花,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陌闌珊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窘迫,反而多了幾分害羞,悄悄紅了臉。她輕點了點頭,稍別開了臉:「這是我這百年來,培育出的唯一一束曼珠羅華了,都給你。」

「哦,那謝謝了!」月清安低眸看了眼腳底下血紅色的曼珠沙華,又瞧了眼手中純白色的曼珠羅華,終是有禮的笑了笑。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

陌闌珊明明是笑著對他說這句話的,但月清安有那麼一瞬間,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淚花。他怔了怔,正想問她怎麼了時,再看,她眼中已儘是笑意,再不見半分憂鬱。彷彿剛剛看到的淚花,只是他的錯覺一般。

可能,真的是看錯了吧……

月清安甩了甩頭,暫時將那些無關緊要之事拋開,再次開口道:「我……」

「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才剛一開口,陌闌珊又打斷他的話語,朝他乏了乏眼,看起來竟有有幾分俏皮,「不過,在此之前,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這時候的她,真的像極了古代的陌闌珊。

月清安有瞬間的失神,那晚那詭異的一幕又一一從腦海中閃過。他抬頭微皺了眉頭,儘管此刻焦急且困惑,卻也仍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好,你講。」

陌闌珊笑笑,伸手朝空中一揚:「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靈力日漸衰竭,地上邪氣卻越發旺盛之際,人間卻出現了一個驚世奇才,不過弱冠之年便已集滿仙緣得道飛升。這個少年以邪氣為引,引出天地萬物之靈氣為自己所用,靠著此法不過百年的功夫便平定了魔神之亂,成了天都唯一一個戰無不勝的天神,人們稱他為凌澤仙君。」

月清安向來對這種神話故事的興趣不大,但眼前的陌闌珊似乎有一種超凡的力量一般,她所講述的內容,都變成了幻影,一一展現在他們眼前。這如同看電影般的感覺,倒是讓他有了些聽下去的耐心。

那幻影有些模糊,月清安並不是能很清楚的看到故事裡的人的長相,只依稀看到,那個天神是帶著一個狐狸面具的。

月清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是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一個故事,他卻莫名的感到了一絲熟悉感,讓他不得不去細想,這莫名的熟悉感是來自哪裡,以至於後面陌闌珊講了些啥,他都沒怎麼聽進去了。

陌闌珊似乎發現了他的走神,輕笑了一聲,道:「就這樣一位天神,曾有一次卻吃了敗戰,你知道他是怎麼輸的么?」

月清安被她這聲笑拉回了神智,有些心虛的別過了頭去:「啊……他怎麼輸的?」

陌闌珊含笑搖了搖頭,再次伸手在空中揚了揚,繼續道:「神君戀上了一個凡人,這個凡人為神君孕育了子嗣,在孩子出生的那天,魔君率三界妖魔直攻天都。就在天都既破和戀人命垂一線之際,神君當既便選擇了回去救自己的戀人,棄下了三界天兵,故而致使天界大敗。」說到這她頓了頓,笑看向了月清安,問道:「為一人而導致了整個仙都被侵佔,仙族險些被滅,月清安,你說他……是不是傻?」

月清安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幻影,心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來。他並沒有回答陌闌珊的問題,而是顫抖著唇問她:「後來呢?」

「後來啊……」陌闌珊輕笑了一聲,朝他眨了眨眼,「後來天都被毀,天神和他的戀人都變成了仙界的罪人,可天神是唯一一個能與魔族抗衡之人,這罪自然就降到了凡人身上。」她突然靠近了月清安,在他耳邊低喃道:「凡人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故事講到這,眼前的幻影也越發清晰了起來,那在幻影中糾纏的二人,那場景,不正是與他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么?

月清安十分驚愕的看著陌闌珊,半天才擠出一句,「再後來呢……?」

「再後來啊……」陌闌珊突然蹲下了身,從花海中折了一支曼珠沙華,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繼續道:「再後來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的。」

那花觸及月清安額角的那一刻,月清安只覺腦中立馬混沌了起來,頃刻間,那些屬於他的,不屬於他的記憶,全數湧入了他的腦中。

「從今天起,你就叫舒然吧!這是本君給你賜的名字。」

「月清安,你沒有錯,無需為這件事負責。」

「孩子為什麼不哭了?」

「……」

「……」

「對不起……」

…………

無數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在他耳邊回蕩,儘管月清安用盡全力捂住了雙耳也依舊抵擋不了那些聲音的入侵。

最後,他聽陌闌珊說,「爹爹,從來就沒有兩個世界,這兩個世界都不是真的,這都是父親為你創造的世界。」

那聲音離他越來越遠,耳邊的哭聲卻越發清晰了起來,月清安終是有些受不住了,朝天大喊了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

「啊……」

身邊,小傢伙不知哭了多久了,這會被他這一聲又嚇得一哆嗦,哭得越發兇猛了起來。

月清安的心緒還未從夢中緩過神來,愣了好一會都未曾察覺到孩子的不適。

「清安,你在裡面幹什麼?孩子都哭了好久了,是不是餓了?你開門,讓我進去看看。」

門外,大力的敲門聲讓月清安陡然清醒了過來,忙伸手抱起了一旁哭得臉色脹紅的小傢伙。親了親她的臉頰,輕聲哄著,順便摸了下屁股,看他是不是尿了,邊下床去開了門。

月修池站在門外面色並不是太好,見孩子還是哭得厲害,忙朝一旁的管家揚了揚下巴。

管家示意,朝他點了點頭,把手上的奶瓶子遞給了月清安。

「謝謝。」月清安用手試了下溫度,覺得合適后就塞進了孩子口中,孩子果然立馬就不哭了,抱著奶瓶子喝得歡。

月清安提起的心漸漸放下,有些歉意的朝月修池笑了笑:「一時睡得太熟,沒注意。」

月修池不滿的皺起眉,邊搖頭邊道:「你要是不想帶的話,我……」

「別,我的親閨女,我自己帶。」

月清安沒等他的話說完,就強行打斷了他,看了眼抱著奶瓶子含著淚又睡著了的小家話,心疼的抱緊了些,訕訕道:「又睡了,我帶她回屋,爺爺也早點休息吧!」說完也不等月修池答話,就逃也一般回了房,又鎖上了門。

月清安看著懷中哭得跟個小花貓一般的小孩兒,憐惜的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抱了好一會白捨得放下,去打了一盆溫水,給孩子擦身子。

夜間躺在孩子身邊,月清安是怎麼都睡不著了,他側躺著看著女兒的睡顏,單單隻是這麼看著,都覺心中一陣陣發緊。

雖然夢中的陌闌珊並沒有說太多他想知道的事情,但在那場夢境中,他已經知道了關於自己和陌瑾之的所有記憶。

彼岸花,萬花之主,花開兩生,白色是聖潔之靈,紅色是邪惡之魂,陌闌珊就是純潔與污穢的化身,她一人有二魂,二魂卻是兩個極端,極難相融。這唯一能讓二魂相融的方法,便是轉世。

所謂仙人,就是用最小的犧牲,給蒼生造最大的福。這世上最能壓制住住邪惡之人,便是戰無不勝的天神陌瑾之,而作為天神的戀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陌闌珊轉世的母體了。

若成功,仙都將會誕生第二個戰神,若失敗,也可讓陌瑾之在孩子邪氣最弱之時用自身之力將其永世鎮壓。

月清安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臉蛋,微微勾了唇。

他清晰的記得那時候那個白髮蒼蒼的仙者來找他時的情景,那道長拿了一顆葯給他,說的是「是長生藥,食,可醫你啞病,祝你長生,今後你還能孕育出和瑾之的孩子。也是毒藥,食用之後會傷身傷神又傷魂。食與不食,皆在你。」

那天晚上,他將葯藏在枕頭下,抱著陌瑾之問他:「你喜歡孩子嗎?」

陌瑾之用指尖描了他的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親吻了他的唇。

那一刻的他覺得,只要能和陌瑾之永遠在一起,能同他總有一個屬於二人的孩子,哪怕今後日日萬蠱噬心,那也是值得的。於是他第二天就吞了葯,成功的懷上了對方的孩子。

只可惜那孩子命不太好,才剛一睜眼就被人摔死在地,而陌瑾之也因陣前潛逃而被判入了天牢。

後來就是他最初夢到的那些場景了,他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這世上沒有人知道他在那裡,為了自救,他用自己的血凝成了另一個自己。

只可惜月舒然的運氣並不好,不但沒走出去報信,還被冥君抓住成了冥后。

在地獄的苦海中,不知道時間,不知道日夜,有的只有日復一日的折磨,也不知道人間到底過了多久,他終是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那人緊抱著他,低頭在他耳邊耳語:「別怕,我帶你去人間。」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月清安能感受到記憶中的自己的悲傷和絕望,亦能感受到自己和對方的心意,可這大段的記憶中,卻沒有絲毫關於鏡子和穿越的線索。為此,月清安不得不輕嘆了一口氣,抱緊了旁邊的孩子。

作為父親,上一世我未能護你周全,這一世,我必護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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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我坑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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