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何歸（19）
顧仟夙是個很執拗的人，認定了一個事物便是永遠。
他對顧凊的感情更是偏執，固執的扎了根，已經難以拔除。
咫尺距。離的溫暖讓他貪婪的渴望著更多。
望著那白色身影，顧仟夙喉尖溢上了腥甜的味道，他眉宇蹙起，眸中猩紅帶著厭惡之色，嘶吼，「滾！」
別模仿著他的模樣！
【……你不是在想著為師嗎？】『顧凊』端詳著顧仟夙，緩緩開口問到，【為何為師站在你的面前，你反而生氣了？】
咽下那口血唾沫，顧仟夙眸中殺意滾滾，他拔出黑磷，一把將』顧凊『劈散。
「沒人能模仿的了師父。」
那是他獨一無二的師父，他的心中人。
【你知道的，我不會消失。】被劈散的『顧凊』微微一笑，對著顧仟夙伸出了手，【我還會來找你的。】
「咳……」顧仟夙咳嗽著，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漬，泛著血絲的眸子狠狠地瞪著那逐漸消散的白。
……
顧凊這一走便是數月，而顧仟夙自從顧凊走後，就未下過山，也從未離開宮殿半步，他待在顧凊所待著的地方，靜靜地一個人守候在那梨花樹下。
數月，林凌結交了一新友，名喚雲鳶，是丹峰長老的弟子，二人經常結伴來找顧仟夙，偶爾還會帶著小點心上來，久而久之雲鳶也和顧仟夙更加熟絡了起來。
「顧師兄，顧師兄！」這天，雲鳶匆匆忙忙的提著裙擺跑來，臉色有些蒼白。
「何事？」顧仟夙轉頭，眸中神色淡淡。
少年長得很快，數月間已然褪去了稚嫩之氣，臉龐輪廓分明，卻不顯凌厲之氣，眉毛不濃不淡，狹長的眸子黑白分明，只可惜那眼中情緒太淡，如同一潭死水，平靜無波。
他白衣袂袂，墨發飄飄，不食人間煙火氣的模樣倒是與那仙氣絕塵的虛黎仙君有著幾分相似，一時間，雲鳶被晃了眼。
回神時她俏臉一紅，使勁搖頭，這張臉都看了幾百遍了，怎麼還能花痴了過去！
「顧，顧師兄，劍鋒出事了。」想起這次來的目的，雲鳶連忙說到，「劍鋒後山，發現了一弟子的屍體！」
「屍體？」顧仟夙一怔，眉宇不禁皺起。
「對，死狀很奇怪，四肢扭曲，七竅流血，而且！他躺著的地方還有著奇怪的法陣！」雲鳶繪聲繪色的顧仟夙講解著當時的場景。
「死的是誰？」
「是器峰的雜役弟子，之前似乎是是個nu隸，是他們一個內門弟子的隨從，聽說前陣子這弟子gou引了器峰的師兄，所以被他主人趕出去了，結果被長老發現，念他身世可憐，走投無路，所以將他留在了器峰做個雜役。」
nu隸？顧仟夙眼神波動了一下，他起身，將黑磷放入劍鞘，轉頭對雲鳶說到，「帶我去看看。」
「啊？好！」雲鳶愣了一下，隨後連忙給顧仟夙帶路。
他們來到了後山處，那裡的血跡已經被門派的弟子清理了，屍體也被挪到了一邊。
顧仟夙將四周環顧了一遍，最終將目光落到了那具屍體上。
顧仟夙瞥了身後的雲鳶一眼，淡淡的開口道，「你轉過去，別看。」
「哦……哦！好。」雲鳶一愣，連忙轉身過去。
顧仟夙伸手掀開白布，撲面而來的惡臭令他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他伸手，撥開屍體那散亂的頭髮，雖然容貌被毀，但不難看出這就是淮槿。
自從當初的新生考核上顧仟夙見過他以後，就幾乎再也沒碰上過，一個奴僕雜役，一個天之驕子，兩人之間簡直是雲泥之別，碰上了也不過是匆匆一眼。
望著那脖子上的印記，顧仟夙嘴唇抿了抿。
「師兄？是你認識的人嗎？」見顧仟夙許久沒有動靜，雲鳶忍不住開口問道。
顧仟夙沉默了半晌，隨後將白布蓋了回去，他沒有回答雲鳶的話，只是起身，淡淡開口，「可惜了……」
可惜還未等他報仇，可惜不是死在他的手中，他難以釋懷，即便這人死了，顧仟夙也無法原諒他。
將目光投向那個陣法，顧仟夙眉梢微微一挑，上前仔仔細細的查看。
「移魂……」當看清上面畫的東西時，顧仟夙的聲音戛然而止，忽然意識到什麼般猛的看向那具屍體。
移魂陣，顧名思義，互換靈魂，奪取肉身。
只不過，這種陣法早已在這個世界消失百年，即便是有，也不過是半紙殘卷。
「原來如此……」驀然的，顧仟夙嗤笑出聲。
殘卷的陣法並不完整，若是強行使用，定會發生意外，淮槿這具身，體的死相如此凄慘，恐怕就是因為用了那半頁移魂陣的殘卷導致的。
現在這具屍身已經死透，不管這皮囊里的是誰，也都已無還魂之力。
不過，如今蒼陽宗里竟然出現這種詭譎陣法，恐怕是大事將臨的前兆……
事實證明，顧仟夙猜的沒錯，在淮槿死後的幾日，蒼陽宗附近的小鎮慘遭屠戮，而不僅是蒼陽宗這邊，其他門派的附近也紛紛出現了魔獸肆虐，魔修出沒的情況。
作為蒼陽宗的核心弟子，顧仟夙自然也被委託了將事件起因調查清楚的任務。
現在已經入冬，微風拂過時帶著些許徹骨的涼意，顧仟夙回到了山峰，望著這空蕩蕩的宮殿，眸中閃爍著落寞。
好冷……
顧仟夙沉沉的吸了一口氣，眼眶微紅。
這麼久不回來，師父是不是不要他了。
「我錯了……師父……我錯了。」顧仟夙聲音微微顫抖，他垂著頭，看起來就像只被人拋棄了的小狗一樣可憐。
過了一會兒，好似知道不可能有人回應他時，顧仟夙才抹了一把眼淚，轉身朝著自己的小屋子走去。
屋內，他的床榻旁掛著一件白色的長袍，那是顧凊離開前的衣物。
顧仟夙盯了那件衣服半晌，然後將它取下往床上躺去，似是眷戀般蹭了蹭然後將衣物抱的更緊了些。
自顧凊走後，他便再未好好的睡過一覺，每一次，他總是夢見顧凊將他捨棄不顧，這就如同夢魘般纏著他不放。
他太思念顧凊了，以至於他將顧凊的衣物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有抱著這有著顧凊味道的衣物他才能安心一點，才能勉強做個好夢。
「師父……」顧仟夙蜷縮著，眉峰緊蹙，睡得不是很安穩，但即使被夢魘糾纏，他嘴裡念叨著的想到的卻依舊還是顧凊。
徒兒想你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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