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蘅山明媚
六界之中,人界是各界之源頭,雖然人界在六界之中地位較低,但實力可以說也是最強大的。自盤古開天地以來,人界萬物生而有情,願尋求自我的突破,不斷修鍊,感悟思考,或成神,或成仙,亦或……成魔。
妖界何來?
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修鍊成型后,開始崇拜人,這也是為什麼她們成妖后都化身成人身並往人界走動,但是他們大多禁不住世間的種種誘惑而自甘墮落危害人間。
魔界何來?
魔界是與神界相對的混沌世界,它處在混沌的陰面,而神界是在混沌的陽面,景色與神界剛好相反,大多陰暗。魔界修習著分兩派,一派崇尚無拘無束、為所欲為、為武是天、以武治人;另一派主張修鍊平亂平和、無欲無求、生死與共。但是前者的崇拜者比較多,也就導致魔界不滿神界的約束,漸漸脫離了神界。魔族之中,也有野心者,自覺優於其餘各界,一心想要提高突破界限,有朝一日一統六界。
傳聞蚩尤戰敗被殺之後,心有不甘,留一縷怨魂飄蕩於天地之間,造成三界動蕩,但魂氣飄渺,神界仙界不欲插手,三界之中並無一人能夠有此方式驅散那縷怨魂。
而此時妖界之主位謖野心勃勃,竟是為了一己之私,施以奸計誘騙數千修為高深的同族,以葯迷之,得逞后取其內丹,一同煉化,合而為一。並將被取了內丹而修為盡失妖族之人囚禁深淵。不久之後謖便藉此妖丹將蚩尤的那一縷怨魂收入其中,妖丹之力再度大增。謖大喜,並欲將自己的內丹與此丹融合,取名滄笙珠,以增強自己的修為。然其殘害同族,手段殘忍卑劣,妖族聚眾人慾共同討伐之。奈何妖王得滄笙之力愈發強大,而族中修為高深者又盡數被取了內丹,即便數萬妖聯手也並非其對手。無奈妖界之人求助於魔界之主。魔尊雖答應,但卻也是出於私心,聽聞滄笙珠可大大增強修為,便也想得到它。
魔尊幽鼎率眾魔界高手共同對付妖王,於人界之地茭野將謖團團圍住。妖王願一試萬妖之丹滄笙的威力,再度大開殺戒。茭野大戰十日過後,魔族亦因此元氣大傷,雖合眾力殺死了謖,滄笙珠卻在戰亂爭奪中不知下落,魔尊重傷昏迷,為保一界不受它族趁虛而入,魔族大長老幽傅聯合眾長老散自身修為,強行固封結界,內自休養生息,不再與外界有所來往。妖界重創亦是衰弱不堪,也因此封界沉寂不再出現。
神州大地,人傑地靈,也有不少人一心在修道,想要有朝一日能夠脫離輪迴之苦,一舉修成仙身,長生不老。
在一處僻靜之地,萬物祥和,林水環繞,有隱士修行之人,在外設一結界。結界之內,有小屋隱於其中。這茅屋中有一粉衣少女躺在床榻上,靜靜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夢之中,似有一道背影,只自顧自的往前走,她想要朝那身影伸手,卻是什麼也抓不到,那人影就這樣消失了,而自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霎那間一片混沌,再也看不清其它……
不知過了多久,那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想要思考些什麼訊息,卻只感到腦中一片空白。她轉動著眼睛打量著床幃四周的環境,這屋子的陳設布置的很講究,她試著動了動手腳,費力的坐起來,才看到屋內桌前坐有一名身著墨色衣袍的男子,正提筆寫著什麼。雖只能看到他側顏,面色祥和,頭髮微白,一身傲然之氣,卻完全看不出來他之年歲。男子感受到一旁的動靜,放下筆,轉頭站起身,溫聲道:「你醒了?」
粉衣女子轉過身坐到床邊,迷茫的看著對面的男子,好奇問道:「你是何人?這是什麼地方?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我是……是……」
「此地名喚蘅山居,我乃此地之主,御鈞,而你是故人所託讓我照顧,在此處養傷多日,你要記住,你叫明媚,從今往後,我做你的師父,你便是我的徒兒。」似是料到女子記憶缺失,會有這些問題,他的回答沉穩而從容。
「明媚……故人……他是誰?」女子揉了揉有些迷糊的額頭。
「既然忘記了,就不要費神去想了,你的傷勢還未好,來,先把這葯喝了吧……」御鈞從桌上端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葯,明媚猶豫一瞬,伸手接過,一口氣喝了下去。她抬頭抹了抹嘴:「我好些了,多謝……師父。」
御鈞溫笑著點點頭:「你果然聽話懂事。」
自明媚醒來時起,便覺腦中混沌,自己似乎受到過重傷,御鈞說她昏睡了五日。只是她記不得怎麼受傷了,而以前的事情她也完全忘記了。但是這個做她師父的人,一直以來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並且傳授她許多武功心法。
明媚她知道自己以前也是練過武功的,但是,並不知道究竟自己來自何處,失去記憶又是怎麼回事,那個送她過來的人是誰,跟她又有什麼關係……這些問題縈繞在腦海中,每當明媚問起師父,御鈞只會說,「你的身世具體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多年不見的故人突然帶著重傷的你來尋我,托我以後照顧你,他便離開了,我也並不知曉他去向。」
時間久了明媚也不再問,只是專心的跟著師父學習。御鈞善用劍,但是卻專門寫了一本刀譜,並且送給明媚一把新鍛造的刀讓她去好生練著。
御鈞身邊有一名侍從,名喚流生,平時負責照顧他的起居瑣事,流生很少與明媚說話,御鈞告訴她流生已經在此地伺候他二十餘年了。御鈞白天有時會外出做些什麼事情,很多時候,明媚練習刀法,流生便在一邊看著,再把訓練的種種細節到晚上告知御鈞,御鈞得空便會來指導糾正。因為師父經常會獨自閉關,說是在練一種特殊的功法,只是多年來尚未練成。每次閉關就是數日,這就由流生常常在旁督促明媚練功了。
茅草廬西方不遠處有一方庭院,那處有一女子也在隱世修行。
第一次見她時,明媚身體剛恢復,正在河邊練習刀法,運力一式斬下,掀起一陣水浪。待水花落下,她看到河對岸有一女子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那女子身著月白色裙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裙幅逶迤身後,隨著腳步輕擺,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比較引人注目的是她髮髻間插著一隻紅玉簪子,從不曾摘掉過。
御鈞教明媚喚她雙前輩,女子名喚雙清籠,是御鈞的師妹,應是與他年紀相仿,時不時的也會來找他談話,明媚出於禮貌並不曾刻意去聽他們的談話內容為何,但是她能感覺得到師父與那師妹的關係可並不一般,時間久了,大約能夠猜到,也許這位雙前輩應該就算的上是自己的師娘了吧。
「師父,師娘過來了!」終於有一日,明媚看到來人對著御鈞的房間喊道。
「你這丫頭,叫什麼呢!」屋內傳了師父責怪的聲音。
雙清籠笑了笑也不反駁,徑自去尋御鈞了。
「師父,你為什麼不跟師娘住一起呢?」一日,明媚在晚膳時分問起來。
御鈞筷子一頓,伸手敲了一下明媚的腦門。「丫頭,誰告訴你她是你師娘了?」
「每次我叫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否認啊,而且師父你,看到師娘的眼神時,溫柔的不得了呢!」
御鈞搖了搖頭,似在回憶什麼:「我與清籠師出同門,當年師門之中還有一人……終究她選擇與我一同退隱,我其實……唉……其實這樣相處,不就挺好的?」
「嗯,能夠一起隱居世外,閑時談話賞月,確實也不錯呢!」明媚看到師父想起往事時似乎有些傷感,便停下了這個話題,繼續埋頭吃飯。
當初明媚知道自己受了重傷,師父每日會給自己按時喝葯,但是自己的傷勢早就好了,只是依然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師父仍然每月都按時給自己喂一種紅色的藥丸,明媚問及這葯的作用,師父便告訴她說這對她的修鍊會有很大的幫助,自己功力日益精進,明媚也覺得這葯當真起了不少作用呢。
時光飛逝,轉瞬便過了三年。明媚的刀法已經練得很出色了,她也能感覺得到自己在失去這記憶之前主要練的兵器就是刀了。這一日師父再次閉關,明媚便想著外出走走。只是還沒有辦法向師父請示。於是她趁著流生外出,偷偷記下出結界的方法,待流生離開些時候,便也悄然出了結界。
已經許久不曾接觸到外面的世界,明媚倒覺得一切都很新鮮。街上的各種小攤,玲琅滿目的飾品食物,明媚轉了又轉,她不識路,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一直往西面走,不知走了多久走竟入了一片樹林之中。
此時天近黃昏,樹高而茂盛,林子裡面顯得有幾分陰暗,但她依然大著膽子往裡走。聽師父說過,不少珍貴的草藥就是生長在茂密的樹林里的,讀了些許關於草藥的書,明媚想去碰碰運氣。林子里時不時的會傳來某一種鳥獸的叫聲,但她發現自己似乎絲毫不感到畏懼。
才走出幾十步,忽然背後傳來一個有些陰森的聲音:「小姑娘,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呀?」明媚聽到動靜,立刻轉身,看向來人,只見那人一身黑色衣衫,臉色發白,面上帶著略微詭異的笑容,看起來並不像是什麼好人,感覺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邪氣。
「你是何人?」明媚舉刀立在身前。
「喲,小姑娘,不要害怕嘛,我可是好人,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萬一遇到劫匪什麼的,不如跟我回去,我會好好保護你的!」黑衣男子緩緩抬步靠近。
「哼,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跟你走?我也不需要你來保護!」明媚喝道。
「哈哈哈哈,小姑娘當真天真,我又不是壞人,你擔心些什麼?」
明媚明顯感覺到他藏到身後的手正在運著一股力,果斷把刀對向來人:
「你手上偷偷摸摸是在做什麼?」
男人聞言,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呵,小姑娘,你倒是挺警覺呀,那既然如此,我便不多與你廢話了,這便動手直接強行帶你回去好了!」他伸出背後的手,凝聚起了一股黑氣。
明媚集中注意力,警惕的看著對方動靜。正準備動手之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道雄渾有力的聲音:「邪佞休得傷人!」只見一道劍光閃過,那黑衣人迅速一轉身,劍光劃破了他的衣裳,打到了旁邊的樹上,樹榦瞬間被穿透了。黑衣男子氣急,一掌黑氣襲向劍光過來的地方:「哼,什麼人多管閑事!」
「取你性命之人!」那人身法極快,只一瞬便執劍與那黑衣男子戰作一處。
「又是你!」黑衣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只見他與來人交手不過十數招便已然落了下風。他自知不敵,虛晃一招向明媚攻來,那人果然飛身過來,黑衣男子趁此機會,冷哼一聲便逃離開了。那人見追之不及,便收了劍。朝向明媚,關切道:
「姑娘,你沒事吧?」
這時明媚打量起來人,也就不到二十的樣子,眉目俊朗,頭髮整齊的束在腦後,一身玄衣更顯得身形修長。手握一柄寶劍,看上去修為很高的樣子。
「嗯,我沒有事,剛才多謝公子了。」明媚微微點頭施禮,也收起手中的刀。
那男子似乎有些靦腆,他撓了撓頭:「那個,不必客氣,只是碰巧追到這裡了,可惜方才還是讓他逃了。此地偏僻,多有野獸出沒,更有邪魘隱藏附近,專飲女子鮮血修鍊,近來有不少姑娘慘遭毒手……姑娘你一人來此,實在有些危險。不知是為何事,可需在下幫忙?」
原來方才那是嗜血妖物……明媚見來人正望著自己,趕緊回答:「哦,我……我是迷路了,不小心走到這裡來的。」
「迷路了?原來如此。不知姑娘身居何處,我可以送姑娘回去。」那男子溫笑,臉上露出一個很好看的酒窩。
「我……」剛欲作答,明媚突然想到,此刻流生怕是早就回去了,傍晚蘅山居會加固封印,自己進不去的,若是喚流生帶自己進去,少不了他要數落自己,還會向師父告狀,不如明早再回去。
男子見明媚低頭不說話,似乎覺得自己所言不妥,趕忙出言解釋:「唐突姑娘了,在下柳肅蕭,並無他意,只是此刻天色有些晚了,擔心姑娘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什麼危險,若是姑娘覺得不方便,那……」
明媚回過神,擺了擺手:「並非……柳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只是……只是此刻並不打算回去,因為我還有些要緊事要做。」
「是何事如此重要?」
「嗯……我需要找一種草藥……」找尋借口,好像自己並不擅長,明媚眼神微微飄了飄。
「什麼草藥?可是石蘭草?」男子依舊在熱心追問。
「呃……嗯對,就是石蘭草。」明媚趕緊點點頭。
男子抬頭看了看:「天都快黑了,如此……那在下便幫著姑娘一起吧!」
「多謝……」明媚找不到理由再拒絕,只得答應了。
兩個人在樹林里摸索許久,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明媚拿著一布包的石蘭草,才發現已經走了好遠的路。
柳肅蕭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夜無星,月色稍暗,行遠路有些困難。市鎮離此地尚有些距離,現下又不好分辨方向。看樣子今天要露宿這樹林中了。」
「嗯……看來是的。」明媚有一點心不在焉的感覺。
「雖有些黑,卻也不好生火太過暴露了。那姑娘就早些歇息吧,我會在這守著夜,以防止有野獸偷襲。」柳肅蕭俯身拔了一些草在一處地上鋪厚了些,意思讓明媚在上面坐的舒服些。
明媚隱隱聞到一絲血腥味,她看了看柳肅蕭的手,微微皺眉:「柳公子,你的手指流血了!」
「哦,無事,可能是方才利草划傷的。」柳肅蕭隨意甩了甩手指,這點小傷他並不會在意。
「還是包一下吧!」明媚說著拿出身上的手帕,走上前仔細的纏在人手指傷處。
「多謝……姑娘……」柳肅蕭看著自己的手指在一個姑娘手帕里被一層一層裹上,有點不自然的動了動。
「客氣了……叫我明媚就好,我師……身邊的人都這樣叫我。」明媚看了看自己包紮的成果似乎很滿意。
「……好,明媚姑娘。」柳肅蕭收回手,背到了身後。
明媚搖了搖頭:「柳公子其實不用守夜……」
「當心!」
林中忽然傳出來一絲細微的動靜,柳肅蕭立刻警覺起來。明媚回過頭,只見不遠處的草叢裡,有兩隻綠幽幽的眼睛正朝這邊看來,柳肅蕭利劍緩緩出鞘。
「請等一等!」明媚開口,她隱約覺得,那小小的身影並無惡意。
「喵~」
聽見明媚開口,那一小團黑影竟是徑直撲了過來,一頭扎進了明媚的懷裡。
明媚一愣,這小傢伙原來是一隻黑色的小貓,看起來跟自己非常的親,不禁伸手順了順它的毛,那小貓也不躲開,反是一臉享受的樣子,「喵~」,不知怎的,明媚心裡卻覺得這小傢伙給自己的感覺非常的熟悉。
「明媚姑娘倒是很招小動物喜歡呢!」柳肅蕭笑了笑收起劍。
「它真的很招人喜歡呢,這林子里這麼危險,這麼小一隻小貓獨自在外面,萬一被其它野獸襲擊了怎麼辦?今夜還是把它護著吧。」
柳肅蕭微微猶豫:「這貓……有些特別呢……好……姑娘心善!」
明媚一手抱著懷中小貓,一手掏出來一個小瓶子,將裡面的一些黃色粉末灑在了自己周圍,又在柳肅蕭坐著的位置周圍撒了些。柳肅蕭有些奇怪:「這是?」
「這是我根據一本書上寫過的藥方配成的,裡面有雄黃粉之類的東西,在荒郊野嶺露宿的時候撒一些在周圍,附近的蛇鼠蟲獸之類的就不會靠近你了。」
柳肅蕭聞言笑笑:「還是姑娘細心,多謝!」
明媚搖了搖頭說道:「道謝的應當是我才對,今日柳公子仗義相救,方才又幫我找草藥,若不是因為我,也不至於今夜在此處委屈了。」
「哪裡,我出門在外,幕天席地再正常不過了。近日也是為誅殺那邪魘而尋至此地,可是他有些狡詐,兩次都讓他逃脫了!不知是否還會有姑娘受害……」柳肅蕭說到這裡有些氣惱,手中劍被他用力插在地上。
明媚寬慰道:「柳公子為蒼生除害,修為又如此厲害,下一次,相信他再也沒有機會逃脫了!」
「明媚姑娘過譽了!」
兩人在這夜色中交談了片刻,見明媚已然抱著小貓睡著了,柳肅蕭便運功打坐,輕輕闔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