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間第一單

「大學學歷，有自己穩定的工作，顧家，喜歡做飯，喜歡小孩……」

鄒行反反覆復翻看著這些徵婚信息，良久，總算有了一對雙方都滿足對方要求的，行動派的她立即就撥通了後面備註的電話。

雙方聯繫上了，大致說了情況，雙方都覺得比較符合，也約了見面的時間。

第一次成功拉到了客戶，鄒行早早就開始做準備，從雙方父母處了解一些詳細的信息，再琢磨要怎麼以一個別緻的點子開場，以及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應對辦法。

約定的時間到了，鄒行就在定的餐廳的一個偏僻位置偷偷觀察。

是女方母親帶著孩子先到的，那女孩一頭長捲髮，有些毛燥，應是不怎麼打理，素麵而來，看神態，似乎並不願意來，她的母親在邊上嘮嘮叨叨跟她說著什麼，不時抓一把她那蓬鬆的捲髮。

不一會兒，男方的父親也帶著孩子出現了，這個看上去懶懶散散的男青年，和女孩的狀態差不多，顯然兩個人似乎都不急著脫單。

鄒行看著不遠處相親的場景，兩個青年男女都是各自看自己的手機，但是他們的父母卻是相談甚歡，氣氛也越來越不對勁。

最後，在鄒行還沒來記得變換情緒的目光中，相親的雙方家長笑盈盈手挽著手向她走來，各自放下一個紅包，沒有多言語，就飛奔向了新的幸福生活。

鄒行呆在原地，男青年先起身走了，女青年看了鄒行一會兒，忽覺有點意思，走過來，坐在她對面，翹起二郎腿，說道：「還好我媽看上了那老頭，不然你就白忙活了。」

鄒行苦笑起來，自言自語：「這，這算怎麼一回事嘛？」

女青年看她欲哭無淚，又有些跟自己較勁的模樣，主動伸出手，說道：「我叫秦文，我看你挺有眼光，我也在你這裡登記一條徵婚信息吧！」

鄒行傻傻望著她，一時忘了該做什麼，秦文自己拿起她面前的紙筆，寫了自己的情況以及自己對另一方的要求，留了電話，起身說道：「遇到合適的聯繫我哦！」

秦文走了，帶起一陣輕輕的風，飄來一陣特別的香味，不像是香水，更像是鮮花的淡淡清香。

鄒行的的目光追著她的背影去，一道醒目的紅色闖了進來，她的眉頭剎那擰起，抱著手，將腦袋轉朝一邊，不想看見紅娘嘲笑自己時那誇張又滑稽的表情。

「我看看多少錢。」紅娘拿起桌上的兩個紅包，嘴巴里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音，說道：「不錯，一共五百塊錢呢！你的第一個業務還是賺到了，來，分你二百五。」

對於錢，鄒行絲毫不會含糊，錢才放下，就一把薅了裝進兜里，這才拿起本子看秦文到底寫了什麼。

「這樣的要求，我上哪給她找去？」鄒行合上本子，身子無力地靠近沙發里，望著天花板一個勁兒地嘆氣。

紅娘對這人界的事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當然，除了買一個又一個不同顏色不同款色的新手機自拍和美食之外。

只是發了一會兒愣的工夫，香味就飄進了鼻孔，坐直身子看到的，面前已經擺了一桌的美食。

「傻大個，你幹什麼？這家餐廳的價格不便宜的。」鄒行頓時就想跑。

紅娘按著他的肩膀，絲毫不在意價格高低，說道：「我這是為了給你慶祝第一筆業務成功呀！雖然錢錢少了點，但是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以後業務量大了，我們就賺的更多了。」

紅娘說的理直氣壯，鄒行卻是氣得氣不打一處來，拽著她的手臂使勁晃，說道：「我的小流都還沒積起來，現在要被你一次就放得欠著一個大坑了！」

紅娘一手按住她的腦袋，一手拍著胸膛氣勢昂然說道：「小短腿，你不要太焦慮，錢遲早會有的，跟著我干，絕對可以發財。」

興許是情緒太過於激動，也興許是自己來這裡連冰水都沒捨得要一杯，鄒行口乾舌燥，懶得再和紅娘爭論什麼。

紅娘笑嘻嘻把燒鵝腿拽下來給她，說道：「凡人的生命很短暫的，不知道哪天就忽然死了，你要及時行樂，不要太苦了自己呀！」

鄒行端起點餐送的苦蕎茶水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些了，看到那外皮烤的焦黃酥脆的鵝腿，忍不住舔舔嘴唇，拿起來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鵝肉香嫩，她焦慮的心情不自覺地就好了許多。

看鄒行願意享用美食，紅娘悄悄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小短腿，生活費是你負責的，待會兒別忘了結賬呀？」

鄒行愣了一下，沉默了約莫半分鐘，搖搖頭，繼續啃自己的鵝腿。

正午的太陽絲毫不憐惜人間萬物地瘋狂炙烤著大地，混凝土地面被曬的幾乎都可以煎雞蛋了。

沙子河是安古城穿城而過的河流，幾乎全城的生活商業工業污水都排進這河裡，這條河也有另一個名字，臭水河。

「傻大個，在這種地方，你就別吃東西了。」鄒行坐在沙子河邊，身後有棵快要死去的柳樹勉強庇蔭，但也這擋不住這驕陽的熾熱。

紅娘正飛快舔著手裡的雪糕，想要追上這高溫下雪糕融化的速度，無暇接她的話。

鄒行把自己記錄徵婚信息的本子翻了又翻，還是自己的信息太少，想要給客戶介紹合適的仍然有著很大的困難。

一分鐘的時間，紅娘吃完了一支雪糕，舒舒服服地順順胸口，說道：「小短腿，別愁了，換個大媽們跳廣場舞的地方再收集些就是了。」

鄒行耷拉著腦袋，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是入不敷出，要是再沒有點成績，就只能準備喝西北風了，而且，現在房東奶奶雖然不收我們的房租，但我們也總不能厚著臉皮一直蹭人家的吧……」

紅娘用沾著雪糕的手摸摸她的腦袋，說道：「小短腿，你怎麼總是和人保持那麼遙遠的距離呢？」

鄒行低著頭，看著河道里那隨處可見的垃圾和那浮在濃得發綠的河水上的病死家禽，一陣陣的惡臭不斷傳來，在這炎炎烈日下更加強烈，只覺嗅覺都快失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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