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醒殺戮
仲夏之夜,月照天地。
山背村,兩個黑衣人身形矯健,如同兩隻夜梟一般在村中房屋上飛躍。
片刻間,兩人便來到村中最大一棟院子,兩人在院牆上停留了一個呼吸,轉身躍進了這三進三出的院子。
站在後院的門口,兩人四周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人低聲問道:「三哥,是這裡吧。」
三哥點了點頭,輕聲回道:「應該就是這裡了,聽說那白家傻子一人獨享整個後院。」
黑衣人嘖嘖兩聲,緩步走上前,看了看院中雕花門廊,青瓷大花杠中荷花朵朵,感嘆道:「還是投胎重要啊,一個傻子都能獨享個這麼大的後院。」
三哥低聲提醒道:「老四!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老四撇了撇嘴,道:「怕什麼,這三更半夜的前院的都睡了,這後院就一個傻子,你當這是城裡大院,還有家丁護院哦。」
三哥一想也是,這山野小村,還能有什麼厲害人物不成,不禁摸了摸鼻子,自嘲一笑,道:「說的也是。」
說話間,兩人穿過花園走到正堂一看,月光下正堂大門緊閉,卻不是尋常人家,晚上睡覺從裡面關的,而是在外落了把鎖。
三哥見此,隨手從腰帶中抽出一根細細的鐵絲,一看就是個開鎖的老行家。
老四拉住三哥,笑道:「三哥,既然這傻子是被人鎖著的,不如我們在外面放把火,假意走水,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三哥翻了個白眼,三兩下打開鎖,沒好氣的說道:「你總要看到人吧,這萬一是個空房子,或者沒燒死?那回去還不被大哥罵死。」
「額,也是。」老四一想到大哥,心裡就有點發怵,吶吶點頭。
打開大門,借著月光,隱約能看見正堂中的擺設與一般人家無異。
看著左右廂房,三哥微微甩頭,示意了一下。
兩人一左一右,各進一房。
結果剛進去就出來,看著對方同時出來,兩人同時一愣,驚訝道:「沒人?」
「沒人!」一個憨憨的聲音應下。
這忽然出現的聲音把兩人嚇了一跳,幾乎同時從腰間拔出短刃,警惕的看著四周。
「誰?出來!」三哥低聲喝道。
「誰,出來!」憨憨的聲音重複道。
聲音這次響起,三哥跟老四兩人有了防備,順著聲音看去,是在中堂正中的大圓桌之下,圓桌有桌布蓋著看不真切。
「滾出來!」老四低聲一喝。
「滾出來!」憨憨的聲音繼續跟著道。
三哥與老四對視一眼,意識到應該就是這次的目標,白家的傻子。
兩人走到桌前,用刀挑起桌布,隱約中便見身穿藍色衣服的少年正趴在桌下,對著兩人傻笑。
「媽的,嚇勞資一跳。」老四低聲罵了一聲,將刀刃歸鞘。
「媽的,嚇勞資一跳。」傻子學著老四低聲罵道。
「嘿,你個傻子。」老四笑道。
「嘿,你個傻子。」傻子憨憨道。
老四臉上笑容一僵,指著傻子,道:「你是傻子!不是我!」
傻子學著他,指著老四,憨憨道:「你是傻子,不是我!」
「哎呀?媽的,你怕是找死哦!」老四無語的罵道。
「哎呀?媽的,你怕是找死哦。」傻子跟著道。
「你!」老四對著傻子舉起拳,做勢要打。
這下傻子似乎看懂了,嚇得一個激靈,趕緊用手將頭抱住。
「行行行,逗一個傻子有意思?」三哥推了一下老四。
看著傻子瑟瑟發抖的模樣,老四滿意的笑了笑,道「三哥,現在怎麼辦?」
三哥看了看傻子,又看來看四周,似乎在想個妥當的辦法。
見三哥還要想,老四往旁邊椅子上一坐,大大咧咧道:「想啥,人在這了,咱給他來把火,也算是幫他解脫了。」
三哥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門口看了看庭院,最後目光停在養著荷花的青花大缸上,淡淡道:「塞到水缸裡頭去,穩妥!」
老四聳了聳肩,起身看了看庭中的青花大缸,嘿嘿一笑,蹲下身,把傻子給拉了出來。
看著還在瑟瑟發抖的傻子,老四拉著他往庭院中走去,邊走邊說:「傻子,別怪哥,你這渾渾噩噩過一輩子,就算是錦衣玉食你也不知道什麼滋味,哥哥現在幫你解脫,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
來到青花大缸前面,傻子看著缸中盛開的蓮花,似乎忘記了害怕,傻笑著摘下一朵。
三哥跟在後面,嗤笑一聲,道:「投個好胎?他這輩子胎投的還不夠好啊,青牛城白家的兒子,如果不是傻子,那最少也是個闊少爺了,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還想投什麼胎?你乾脆讓他下輩子直接投胎做神仙得了。」
兩人說話間,並沒有發現傻子獃滯的眼中有了變化,眸中有紅芒不時閃過。
老四一聽這話,撓了撓頭,道:「也是哦。」
他拉著傻子,正色道:「聽著,傻子!你下輩子跟這輩子一樣投胎就可以了,不過記得把腦子治好再投胎,這樣就可以享盡榮華富貴了!」
傻子原本看著蓮花的眼睛,往上一抬,露出一雙邪魅的眼睛,笑道:「我覺得這輩子也挺好的呀。」
老四揮了揮手,也跟著摘了朵蓮花。
「不行,第一,你是傻子,第二,你這都要死了,你這輩子完球了!」
話剛說完,老四就打了個激靈,這可不像是傻子的語氣!
他猛地轉頭看去,只見月光下,傻子手中捏著蓮花不停的打轉,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目光邪魅,哪裡還有一點點之前的獃滯。
三哥率先反應過來,他右手迅速從腰間拔出短刃,左手拉著老四往後一扯,身形如風掠向傻子,短刃在月光下帶起一道亮光划向傻子的脖子。
傻子左手捏著蓮花,右手快如閃電的探出,在三哥手上一捏,一拉,短刃就到了他手中。
隨後風輕雲淡的在三哥的脖子上一劃,鮮血飛濺。
三哥僵在原地,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少年。
他殺人無數,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死在這白家傻子的手裡,就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傻子左腳往前一小步,微弓,右手短刃舉到耳邊。
在三哥倒下的一刻,傻子猛地出手,手中短刃化作一道白光,掠向後面的老四,一擊即中,直中咽喉。
「噗,噗。」兩個黑衣殺手幾乎同時倒地,致命傷均在咽喉。
「白無常?有意思。」傻子把玩著蓮花,走到院中小亭坐下。
傻子就是白無常,哦,現在應該說他上一世是陰曹地府的大鬼差白無常。
這一世是個人,因為他不是奪魂附體,而是正兒八經的投胎做了個人。
這胎投的莫名其妙,在六道輪迴廣場上,捲入某兩個大能的爭鬥。
然後等他再睜眼,他都投胎了!
夭壽了,什麼時候投胎都不要經過六道輪迴了?
更詭異的是,他不但投胎了,還帶著哭喪棒投胎,一出生哭喪棒就壓在他的魂魄上。
也是白天見了鬼,以往都是他用哭喪棒去打鬼,現在自己魂魄居然被哭喪棒壓著。
這專門打鬼用的法寶,壓在魂魄上是什麼感覺?
那根本就是壓的完全無法動彈,所以在外看來他就是個傻子。
剛開始白無常是無所謂,壓著就壓著吧,反正按這種情況,閻胖子很快就會來把他弄回去。
森羅殿十大陰帥之一的白無常投胎去了,這不是笑話么。
先不說他天庭在冊的鬼仙身份,單單投胎前沒喝孟婆湯,就不得了了。
他要是到人間攪一通,那閻胖子還不得跳腳罵娘。
所以,他很肯定黑無常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結果呢,一天,兩天,三天,當半年過去之後。
白無常這才確定,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以至於閻胖子現在沒空管他。
這樣的話,一直被哭喪棒壓著就不是個事了。
他心想,反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開始慢慢修鍊。
在原來的幽冥界,他修鍊的是厚土娘娘賜下的鬼相經,數萬年才得以大成,以魂魄之軀遨遊三界,專司渡鬼。
這次投胎,他一沒喝孟婆湯,二沒在幽冥界劃去修為。
那他的修為其實都還在,只是經歷了輪迴轉世,修為化整為零了。
眼下,他只要安心吸收太陰之氣,修為應該很快就會恢復。
就這樣,白無常以魂魄開始修鍊,足足十四年,一身修為也才恢復了一丁點。
可就是這麼一丁點,卻足夠將哭喪棒這根用了數萬年的本命法寶移開。
說來也巧,正當他將本命法寶移開,就碰到這被人殺到面前的情況。
也幸好他及時醒來,否則,被這兩個傢伙一淹,估計又要繼續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