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金光閃過，契約完成，兩邊同時都鬆了口氣。
按照契約上面的內容，澹臺無離需要每個月給邀月樓提供碧玉蘿蔔和白玉蘿蔔各五百根，一次就能獲得八千下品仙元石。
也就是說只要再種植一次，澹臺無離就能順利贖身了。
而契約中還提到，澹臺無離如果種出了其他靈植，都可以交給邀月樓，邀月樓會以市場價全部吃下。
也給了澹臺無離很大的種植信心。
而邀月樓有了澹臺無離，也能從目前的菜品困境中解脫出來——之前那個陳姓靈植夫提供的蘿蔔水準一直飄忽不定，導致他們的招牌菜的評價也十分惹爭議。
現在有了澹臺無離提供的高品質蘿蔔，這個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是個雙贏的局面啊！
而得到了澹臺無離提供的碧玉蘿蔔之後，老汪就從原本焦慮頹喪的狀態變得十分雞血起來。
還硬是留了澹臺無離一次，非要澹臺無離嘗嘗他的好手藝。
澹臺無離見老汪這麼熱情，只有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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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汪特意挑了裡面長得最肥的碧玉蘿蔔，喜滋滋地拿去做菜，瞿陽平就邀請澹臺無離去邀月樓最高的空中雅座，欣賞一下邀月樓的全景。
澹臺無離還沒有坐過空中雅座，心裡也有點好奇，瞿陽平邀請，他就答應了。
空中雅座設置在邀月樓的最高處，從邀月樓樑上四面牽來金線，吊起一朵巨大的蓮花，蓮花綻開，中間就擺著雅座的玉石桌椅，靈氣四溢，十分雅緻華貴。
從這往下看，能把空中那些傀儡舞女的曼妙舞姿盡收眼底，整個邀月樓都包攬在視野之中，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敞亮感。
澹臺無離坐下之後，瞿陽平給他斟了茶，就開始微笑著講述起邀月樓的歷史了。
原來邀月樓，情報樓還有彭城內的一些娛樂產業都是鳳族產業，鳳族雖然不如本地土著黎仙王那樣良田千頃，也不像龍族那樣財大氣粗坐擁一堆元石礦，但商業頭腦卻十分厲害，每年靠這些產業賺的也不比龍族少。
澹臺無離聽到這，不由得對鳳族多了一絲好感——他也不太喜歡財大氣粗的土老帽，更欣賞聰明人。
「最近這幾日鳳族的一位少主也來了彭城，不過這位少主身體有恙，否則你興許還能在這見到他。我們這位少主是真的風姿過人啊。」瞿陽平感慨道。
澹臺無離淡淡一笑：「那是無離沒有這個運氣了。」
瞿陽平哈哈大笑：「你這小子，也別太拘謹了，閑聊個家常而已，哪有什麼運氣不運氣的。」
澹臺無離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唇。
兩人說話間，老汪已經把菜給端了上來。
切成透明晶瑩細絲的兩色蘿蔔鋪在一個精緻的黃銅小鼎中，散發著濃郁甘美的香氣。
中央盛開著一朵形似牡丹，潔白如玉的面花，四周點綴著碧綠的蔥花，色澤異常動人。
澹臺無離見到這菜，心頭不由得微微一動，這居然……是人間的洛陽燕菜。
老汪看著澹臺無離的表情，還以為他是被這燕菜的精緻給震驚了，頓時就得意道：「這可是我們少主開發出來的一道名菜，上中下天域的所有酒樓里，只有邀月樓有售賣，也就是靠著這道菜，邀月樓才一直穩坐龍頭老大的位置。而且你今日算是趕巧了，你眼前這道燕菜的每一個步驟，都是由我親自經手，絕對比你之前吃過的都要好上百倍！」
瞿陽平也笑道：「是啊，老汪平日都最喜歡偷懶，切菜這些小事都交給幫廚，自己就掌個勺，難得他今日認真操刀，你也嘗嘗看。」
澹臺無離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個緣故，微微有些受寵若驚，低聲道了謝，便夾了一筷子燕菜放入口中。
蘿蔔絲清香綿甜還帶著一點微微的脆意，鮮嫩十足，湯汁濃郁醇厚卻不失清爽，偶爾還能在湯中喝到滑嫩的口蘑丁，實在是絕品啊！
最重要的是，這湯里似乎還加了特殊的增益靈液，吃完能讓人覺得體內經脈溫熱舒適，暖洋洋的。
澹臺無離放下筷子便讚歎道：「這湯汁醇厚，蘿蔔鮮甜還不失本味，汪前輩果然手藝高超，無離從未吃過這麼鮮美的靈食。」
這話澹臺無離倒是也沒打誑語，畢竟他來仙界沒多久，正兒八經的靈食也沒吃過幾次，不過下界有些菜品或許鮮美能同這燕菜媲美，但靈氣卻遠比不上了。
老汪平生最喜歡別人誇他廚藝好，這會就得意一笑道：「你果然也是個識貨的，不過你的蘿蔔這次也立了大功，這次的燕菜水準，確實遠遠在我往常做出的燕菜之上！」
澹臺無離看著老汪興奮地紅光滿面的樣子，便知道老汪心思質樸，確實熱愛廚藝和美食，他正想再誇讚老汪兩句，旁邊忽然走來一個僕人，低聲對老汪和瞿陽平說了幾句話。
僕人說完話之後，瞿陽平和老汪臉色微微變了變，瞿陽平就起身對澹臺無離道：「剛說少主，我們少主就到了，只是少主今日身體有恙，不便見客，我去去就來。老汪，你來陪陪澹臺小友。」
老汪立刻道：「好說好說，正好我剛做的燕菜還留了兩份，你記得端一份給少主嘗嘗啊！」
瞿陽平沒想到老汪這個時候還不忘宣傳他的燕菜，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瞿陽平離開之後，老汪扭頭就招呼著澹臺無離繼續吃燕菜，自己也狼吞虎咽起來。
燕菜確實美味，澹臺無離見到老汪的吃相，知道這裡面有自己種出來蘿蔔的影響，心頭也十分高興，便也夾起燕菜慢慢吃了起來。
老汪這邊狼吞虎咽吃了一會，忽然皺皺眉頭，往下面看了一眼，又問澹臺無離道：「樓下偷看的那兩個小子，你認識？」
澹臺無離微微一怔，下意識朝底下看了過去，結果一眼就看到皺著眉頭正朝上面窺伺的方思義和站在方思義身邊的王全。
澹臺無離：……
沉默了片刻，澹臺無離整理了一番措辭，便轉過頭對老汪坦誠道：「前輩，這兩位也是黎家的靈植夫，不過我同他們其中一位有點過節。若是他們前來打聽無離的消息，能不能勞煩前輩替無離隱瞞？」
「過節？」老汪挑了挑眉，神色很是好奇。
澹臺無離微有些尷尬，正想解釋，老汪卻已經哼了一聲道：「放心吧，那兩個小小的虛仙還不配我跟他們說話。更何況之前放我們邀月樓鴿子的那個姓陳的靈植師好像也是黎家的，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其他的靈植夫估計更沒什麼好貨色——不過你除外。」
澹臺無離微微一怔，有些好笑，老汪又自顧自嘟囔道：「黎毅那傢伙，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聽著老汪的話，澹臺無離再次慶幸了一番，幸好那個姓陳的靈植師先得罪了邀月樓，要不然方思義真打聽出什麼要給他使絆子就麻煩了。
他現在雖然不用怕方思義，但也不想招惹太多是非。
酒足飯飽，澹臺無離就被老汪親自送出了邀月樓。
他能感覺到方思義這會仍在暗中盯著他，不過有老汪在，方思義一直沒敢上前。
而方思義見到澹臺無離離開之後，咬了咬牙，就走到一旁朝那小二打聽起來。
「剛才從那雅座上下來的白髮修士是誰啊？看起來年級輕輕，修為也不高，怎麼就有資格坐雅座，你們邀月樓都不審核客人的嗎？」
小二瞟了方思義一眼，呵了一聲道：「那可是我們邀月樓現在的靈植供應人，你最好小心點說話。」
方思義臉色一變，失聲道：「怎麼可能？他不過就是個靈植夫！」
小二皺眉看了方思義一眼：「你這人有病吧，嫉妒別人就開始胡亂說話了？這位靈植師種出來的蘿蔔可是我們汪大廚親口說得好，你就不要胡言亂語了。」
方思義眸色一沉，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小二見著方思義的模樣，也懶得理他，嘲諷地笑了一聲，就轉身去接待客人了。
方思義看著小二不屑的樣子，臉色愈發陰沉，拳頭也不由得攥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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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樓內苑雅間
一襲紅衣的鳳霽陽垂眸靜靜坐在紗一副偌大的山水屏風之後，蒼白俊美的面容上神情十分寡淡。
瞿陽平進來的時候屋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沉水香氣，溫厚沉潤，聞之便讓人覺得心平氣和。
瞿陽平先把端著的燕菜放到一旁，就垂手立在屏風前，低聲道：「少主。」
鳳霽陽伸出修長的手指，握著精緻的黃銅香挑，有一下沒一下地慢慢地攪動了片刻香爐里沉白色的灰燼，過了好一會，才淡淡道：「邀月樓都要被黎毅開的冒牌酒樓比下去了，你們倆卻還有心思在那同美人品茶用餐？」
瞿陽平：……
若是先前，瞿陽平肯定會心虛，但這會他不由得就微笑道：「少主有所不知，先前邀月樓經營不善全都是因為招牌燕菜的供貨原料出了問題，現在原料問題解決了，肯定就會好起來的。方才也是老汪在同我還有新的供貨人一起試吃新做的燕菜，老汪還特意讓我給少主送了一份來，少主嘗嘗看？」
鳳霽陽眉頭微皺：「罷了，吃膩了。」
瞿陽平尷尬了一瞬，卻還是滴水不漏地微笑道：「少主吃遍美食，自然不覺得有什麼。」
這一次，鳳霽陽根本沒有接話，而是過了好久才懶懶道：「這次來，是要你留意一件事。」
瞿陽平怔了一下，連忙道：「少主請講。」
鳳霽陽抬手一揮，一道捲軸就漂浮著落到瞿陽平面前，上面畫著一位氣度不凡，容貌俊美的黑衣青年。
「若是在邀月樓見到這個人，無論何時，第一時間傳訊給我。切記千萬不可打草驚蛇。」
瞿陽平連忙點頭。
鳳霽陽這時頓了頓，忽然又道：「你身上戴了什麼增加靈氣的寶物么？」
瞿陽平愣了愣，有點茫然地搖頭道：「小人沒這個習慣啊。」
鳳霽陽目光微動，擺擺手：「出去吧。」
瞿陽平如蒙大赦，連忙收起了捲軸，低頭告退。
瞿陽平離開之後，鳳霽陽修長的眉頭再次微微蹙起——如果不是瞿陽平佩戴了什麼增加靈氣的寶物，那方才那味道，是從哪裡穿出來的？
別的都不打緊，最重要的是，這味道似乎能夠平復他體內寒毒引發的陣痛。
四處張望了片刻，鳳霽陽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不遠處桌案上放著那一碗燕菜。
是燕菜？
可燕菜的配方出自他本人之手，按道理來說不可能啊。
即便如此，鳳霽陽最終還是站起身來，走到了那放著燕菜的桌案前。
而靠得越近，鳳霽陽便愈發能感受到那淡淡的靈氣香味，確實是出自眼前這一碗對於他而言都有些粗陋的下天域燕菜。
默默端詳了眼前的燕菜半晌，鳳霽陽嗅著那能夠舒緩他寒毒陣痛的靈氣，終於沒忍住，還是拿起一旁的筷子，夾了一根燕菜放進嘴裡。
鮮甜綿軟的蘿蔔燕菜入口之後，鳳霽陽稍加品嘗臉色就微微一變——是蘿蔔。
這蘿蔔跟一般的蘿蔔都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麼特殊的種植方法，這蘿蔔裡面蘊含的靈氣竟然恰巧能解除一絲他體內的寒毒。
雖然蘿蔔的解毒效果微乎其微，完全比不上那些高級解毒丹，但好處就在於蘿蔔裡面的靈氣解毒並不會留下任何副作用。
要知道鳳霽陽雖然是鳳族少主，濃到任何高級解毒丹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問題，可即便是再高級的解毒丹，服用久了都形成丹毒淤積，十分影響他的修為進境。
這蘿蔔就不一樣了。
當機立斷，鳳霽陽放下筷子便對外面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