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困鼠鳴虛壁
第199章
真桂繞過這些難民,走到後面的馬車去,劉石頭他們這會兒看到這麼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難民,在難受也清醒過來了。
大家雖然是山賊出身,但也沒見過這樣的局面,一時間各個都傻眼了,除了看著,什麼也做不出來。
真桂走過去,吳義注意到了,小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寨主說了,這些難民身上有瘡膿,而且已經有破了流黃水的跡象,跟這些難民保持距離,不想害死自己的家人,就別有好奇心,不然全家都滅門。」他壓低了聲音,不想讓難民們聽見,臉色都多了幾分涼薄。
劉石頭幾個人一聽,渾身一哆嗦,看都不敢看難民們了,埋著頭駕駛著馬車往外走。
真桂交代完,想到了什麼,又掉頭回來說道:「千萬別給他們吃的,你若是要給,就全部人都分到,給一個人,你就是在找死。」
劉石頭幾人點點頭,都默不作聲地離開。
這次的慶匱城,也隨著難民們的大批湧進,只許出,不許進,一時間人心惶惶,誰都害怕自己出事。
為什麼不能進呢?
慶匱縣令老早就收到情報,揚鞭城節節敗退,已經要破城了,這些人沒得辦法,為了活命拖家帶口地逃到慶匱,可半路上就有人得了瘡膿包,慶匱縣令哪怕是再有心想要接納這些難民,也不得不關上城門,阻止他們進城了。
慶匱城隨著公孫透一行人的離開,也變得蕭條起來,門外就有難民,城門裡的也害怕,做生意都不敢大聲吆喝。
但更重要的是,揚鞭要破城了。
揚鞭一破,下一個要被佔領的地方就是慶匱,這誰也躲不掉。
也幸好公孫透一行人的馬車破敗,透著一股窮酸味,這些難民們才沒有一窩蜂上去求給吃的。
若是被難民們圍住,公孫透他們怕是走不了了。
在馬車裡,卜曦朵看公孫透的臉色不太好,而真桂此時也是一句不說,安安靜靜在駕駛馬車,這樣搞得她心慌慌的、
卜曦朵受不了這氣氛,默默挪動屁股,坐在公孫透的身邊,伸手抱住了他,倚在他的懷裡。
公孫透一愣,很是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隨即輕聲問道:「怎麼了?」
卜曦朵說道:「沒什麼,就是想說好久沒抱你了,我想抱抱你。」
「我不是跟你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你身為女子,不能隨便抱一個男人嗎?」
她理直氣壯道:「我沒隨便,我是認真思考過才來抱你的。」
公孫透被噎住了,他盯著她看了許久,最終敗下陣來,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卜曦朵心說她不是你鄢梁的人,對鄢梁任何地界都沒想法,哪怕是在慶匱看到這麼多的難民,腦海里除了他們會死,疾病可能會傳染外,心裡沒任何想法。
她對這些都不在乎,作為毒師,離開了家后,任何事物都不能勾起他們的留念,一旦有了留戀,毒師就會手下留情,就會產生破綻。
這對毒師是致命的弱點。
但誰讓她很強呢!
卜曦朵舒服地倚在他的懷裡,柔聲說道:「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我現在只是想單純地抱著你罷了,怎麼,你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不想抱我?」
公孫透一怔,沉默幾秒后,反將她擁入懷裡,搖頭道:「不,我很高興。」
「高興我抱了你,還是高興我什麼都不問?」
公孫透看她眨著眼睛,古靈精怪的樣子,不禁莞爾,「你這時候倒是逼得緊了。」
「我希望你能開心點嘛!」
公孫透也想自己能開心點,可看到慶匱城流亡過來的難民,心裡更加難受了。
在公孫家還沒被滅門前,他就曾與駐守南疆的將軍通過信,針對南疆戰事,有過討論,那時候局面十分清楚,鄢梁是壓制南疆的,可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鄢梁就快要被破了揚鞭。
駐守南疆的將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怎麼會敗了呢!
公孫透越想腦袋瓜子就越疼,他來到黑風寨,雖然以黑風寨為自己的據點,可想要得到更多的情報,現在還根本都做不到。
他連在自己倆到邊境后,京城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清楚,他怎麼能殺回京城,為自己公孫家證名呢?
真的是越想,越覺得前路難走。
卜曦朵注意到公孫透此時正焦慮著,不由得悄悄拿出安眠藥粉,悄悄抹在了公孫透的衣服上。
隨著安眠藥效的起來,公孫透很快就沉入了睡夢裡。
卜曦朵抱著公孫透,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她倚在軟塌上,空出來的手敲擊著桌面,想著剛才看到的毒瘡。
那個瘡不好治療,而且搞不好,自己也會被傳染。
一般縣令要處理這種事情,除了火燒難民,杜絕傳染根源外,就再無其他的辦法了。
慶匱城的大夫,都治不好這個瘡的,就連陳治也是一樣。
「這件事還真是不好搞啊……」卜曦朵喃喃自語道。
可她低頭去看公孫透,見他眉頭緊蹙,哪怕是在睡夢裡,他也因為看到了難民的事也感到焦灼。
看來她看中的男人,有一顆憂國憂民的心啊。
但她是個毒師,怎麼能做救人的事呢?殺人才是她的老本行啊!
卜曦朵反倒一直在想救人的事,也搞得自己心情不佳,整個人都是陰沉的。
臉色難看到,真桂進馬車,問要不要休息的時候,也不敢大聲詢問,怕碰了卜曦朵的霉頭。
他第一次被卜曦朵那陰森恐怖的氣場給嚇到了,他撩著窗帘,弱弱道:「朵朵小姐,已經走了一半了,要休息嗎,劉石頭他們因為宿醉已經走不動道了,說必須得休息。」
「這個劉石頭真是喝酒誤事,我一定要讓王氏好好管教他!」
卜曦朵下了命令,原地休息,休息夠了就上路。
真桂看了一眼大公子,嘆息道:「川原荒宿草,墟落動新煙。困鼠鳴虛壁,飢烏啄廢田。你就多擔待一下大公子吧,他之前學的都是為皇帝分憂,管理國家大事,現在看到這些,心裡肯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