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要反悔？你想賴賬？不行，不行。交易就是交易，你知道這一行的規矩。」封宴捂著還在飆血的鼻子連連搖頭。

「一天，一天就夠了。你讓我恢復代理人的身份，我辦完事就還給你，求求你。」

李桑懷跺著腳想要拉扯封宴的衣袖。她計劃先撒嬌賣萌，如果不管用就賣慘哭鬧求同情，若是還不管用可就別怪她掏刀子脅迫了。可是還沒等她扯到對方的衣袖，封宴就連連後退，與她保持了自認為安全的距離。

「哎，你別過來。離我遠一點。你這紅顏禍水的命格還真是傷不起。」

「不恢復身份也行。你先幫我辦兩件事，第一件……」

「你先等一下，你知道找我辦事收費可不便宜，你渾身上下還有值錢的可以用來交換嗎？」封宴將李桑懷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沒發現哪裡還有壓榨的價值。

「那就先賒賬，等我……」

「打住！你給我打住！賒賬？這種事也能賒賬？虧你想得出來，我們這行乾的可不是普通的買賣，萬一你拍屁股走人，我豈不是會成為同行的笑柄？」

「那這樣好了……」

李桑懷神秘兮兮地貼近封宴的耳邊，封宴不自覺地想要往後縮，卻被李桑懷一把揪住了領子。

「你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你如果幫我把這兩件事辦成了，我就把我最重要的東西給你。」

「最重要的東西？」封宴再次將李桑懷從頭髮到腳指頭掃視了一遍，忽然間他恍然了，緊接著連連搖頭。

「我已經說過了，我對你這種類型不感興趣，你別□□我，這招不管用，我不吃這一套……」

「色你個頭！想什麼呢！我是說我的靈魂！靈魂！怎麼樣？成交？」

「你確定？」

「確定。你看我這張臉，像是在開玩笑嗎？」李桑懷指著自己的臉說道。

「如果是靈魂這麼值錢的東西的話，我倒是沒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那好吧。先說說你的心愿任務是什麼？」

「第一，有一個叫做林雅麗的女人和某位無良的奸商代理人進行了一筆交易，我要你推翻這筆交易，你作為傳奇代理人，這種活應該不難吧？」

「等等。無良？奸商？好吧。我承認我無良，我奸商。可你這樣做豈不是想要讓我本人違約？」

「你本人？違約？林雅麗的那筆交易是你做的？！」

「對啊。這筆交易我很有印象。那個女人願意用自己未來30年的壽命交換一段未來30年的愛情。原本她可以活到86的，現在只能活到56。不過她對這筆交易很滿意，還給了個五星好評。她說她今年已經26了，如果保養好的話56歲不算老，死了之後，看起來還是年輕時候的樣子。而且在未來的30年裡都會有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全心全意地愛著她，就算死了，她還是會很幸福。現在的女人吶……」

「竟然是你在搗鬼！你這個混蛋！你怎麼可以這樣！王八蛋！我打死你！」李桑懷突然暴怒地捏著兩隻拳頭沖著封宴一頓拳打腳踢，可是一頓粉拳過後除了衣服被撕扯的有些凌亂之外，封宴連根毛都沒有掉。

「你打我做什麼？行啦，這麼多人看著呢！」封宴抓住李桑懷胡亂揮舞的兩隻拳頭，拉著她坐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李桑懷氣呼呼道：「難怪聽說月老最近失業了，在天上交不起房租被迫下入凡間不知所蹤，都是被你們這群混蛋給害了！連月老的生意也搶！難怪這世間沒了真愛！彼此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能結為連理！你們這些混蛋要負責！」

李桑懷越說越激動，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感情受挫的情緒也責怪到了封宴的頭上。

封宴：「喂，你之前可也是你所謂的混蛋之一，別把自己撇的這麼乾淨。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亂點鴛鴦譜，亂扯紅線這種事你以前乾的也不少吧？」

「你！我……以前的事誰還記得。」

李桑懷的底氣有些不足。的確，這種胡亂搭橋牽線的事她以前可沒少干。或許當下自己落得被白景欺騙的這般下場就是報應。

李桑懷甩開封宴束縛的雙手，道：「別扯開話題，你就說這件事你能不能搞定吧。」

封宴：「我要檢查一下你的靈魂質量值不值得我這麼做。我要先驗貨。」

「要搜魂嗎？可以，來吧。」李桑懷很爽快地答應了。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我對你進行搜魂，我就會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包括生生世世的過往和記憶。有些甚至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你有這樣的覺悟嗎？」

「嗯。我已經準備好了。」

李桑懷點了點頭，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封宴伸出一隻手按在了李桑懷的額頭上。

封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我很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願意為了別人這麼做。」

李桑懷睜開眼，看著封宴的眼睛說道：「活了這麼久，我虧欠了很多人，如果非要找個理由的話，我想應該是為了贖罪吧。我想讓一切回歸到原來的起點，糾正所有因我而造成的誤會和過錯。不想再有人因為我的緣故受到傷害，甚至不想再有人因為思念我而悲傷。當一切回到原點，我會選擇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就好像我從未來過一樣。」

封宴皺起眉頭，問：「為了一群凡人，值得嗎？」

李桑懷嘆了口氣，說：「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是為了我自己。我厭倦了不老不死，所以我放棄了代理人的身份，選擇成為凡人。本以為成為凡人後可以丟棄過去的一切對與錯，過上自己喜歡的生活，找到活著的真正意義，愛上一個喜歡的人，找到自己身為凡人的幸福，哪怕只有短短的一輩子。可是因果輪迴從來沒有，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罪的人。你我都逃脫不掉。我厭倦了輪迴中反反覆復的一切，所以我想要逃。魂飛魄散或許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永久的解脫。你能明白嗎？」

封宴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你是白景的一個獨立的人格，你和他一樣，是極度純粹的人，都是為了一個信念可以傻傻堅持一千年的人。像你們這樣的呆瓜或許永遠也不會明白了。」李桑懷微微一笑，然後輕輕閉上了雙眼。

封宴也閉上了眼睛，掌心貼在李桑懷的額頭上，一隻無形的手透過了李桑懷的身體。搜魂這種手段必須由被搜魂的本體主動配合才能完成，封宴在這個過程中完全沒有收到任何阻礙，整個過程變得異常順利。他看到了李桑懷這個身軀內靈魂生生世世所經歷的一切。猛然間封宴看到了這個靈魂的后脖頸上那個古怪的蛇形印記。

「彼岸花？」

封宴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蛇形印記，印記看似是蛇形，其實卻是盛開在陰陽兩界的彼岸花。這個印記的擁有者只有一人，就是奈何橋邊那個姓孟的老闆娘。

「孟婆的封印？」封宴皺起了眉頭。

「這個靈魂有著什麼樣的執念，才會逼迫孟婆動用彼岸花的封印呢？」

當封宴的手剛剛觸碰到那個印記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畫面。

一個紅衣女子跪拜在另一個高貴女子的面前苦苦哀求著什麼。封宴認得那高貴女子，那人就是給輪迴的靈魂把關的孟婆。通常情況下每一個即將輪迴的靈魂在踏上奈何橋前都會喝下一碗孟婆湯。

對於有些執念異常強烈的靈魂不願喝，亦或是執念太強，喝了也沒有效果的，孟婆就會給這個靈魂印上一朵彼岸花的印記，對此生的執念進行封印，通過這種方式暫時讓靈魂忘記此生的記憶。若是有一天印記被解開，那麼這個靈魂就會記起曾經的執念。

紅衣女子跪倒在地哀求道：「他說他會回來找我，他一定會的。請你不要除去我的這段記憶，我害怕來世他找不到我。」

孟婆嘆了口：「這種事我見的太多。承諾熬不過時間的考驗，你可明白？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只不過是好聽一些的謊言罷了。你又何必那麼當真，那麼的執著呢？」

紅衣女子：「我等了他一輩子。海未枯，石未爛，我還可以等。」

「一輩子？對於凡人來說不短了，你還相信他會來找你？」

「我相信！」

孟婆嘆了口氣：「世間有情人繁多，痴情人寥寥。難得有情人，痴情人更是難得，只是不知是痴，還是傻。」

說著，孟婆對著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刻來了兩陰差壓住了女子的胳膊。

紅衣女子抬起頭，淚眼婆娑，試圖掙扎，可是無能為力。

「不要！求求你！」

孟婆扭過頭不願再看那女子祈求的眼神，她冷冷說道：「如果你們的緣分真是天註定的，那麼一個小小的封印又怎麼能阻擋呢。凡人不可以擁有上一世的任何感情，任何記憶。這是規矩。」

一張彼岸花的印記被貼在了紅衣女子的脖頸后，紅衣女子瞬間安靜了下來，尚未哭乾的淚水掛在兩隻空洞無神的眸子上。

孟婆一揮手道：「帶她去吧。」

當紅衣女子轉過身時，封宴這才看到了紅衣女子的臉。只是看了那麼一眼，封宴就認出了這個人。

「是她？怎麼會是她！難道你始終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