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良禽擇木而棲
那黑衣人的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又橫劈過來。
徐年小聲怒罵道:「這裡有一大群狼,他們馬上就要過來了,刺殺人之前是不是自己得有命在?」
黑衣人奸笑:「那狼就是我們主上安排的,你覺得呢?」
徐年心裡大寫的服!為了殺她,他們也真是煞費苦心。
她從懷裡掏出麵粉,往空氣中一揚,黑衣人捂著嘴,還以為是毒粉,現在的能見度也很低,他已經看不到徐年在何方位了,只聽得到那狡詐的「男子」低低的笑著。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徐年操起韁繩,紅棗馬飛快的衝出去,後面的黑衣人和狼群緊追不捨。
叢林追逐大賽正式開始。
他們漸漸開始體力不支,沒想到那些狼還很聰明,繞路從前面包圍了徐年,她現在是進退兩難,只能待在原地。
徐年手上有一個信號彈,只要遇到危險,點燃信號彈就馬上會有人來支援,可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她並不想放棄。
只能一戰。
「跑啊,怎麼不跑了。」黑衣人悠閑地賽著馬。
那些狼也齜牙咧嘴的看著徐年,兩隻眼睛發著幽森的光,彷彿只要徐年一倒下,它們就會把她分食殆盡。
徐年冷冷的看著他:「我簡易死也要做個明白鬼,到底是誰派你來刺殺我的。」
黑衣人道:「你別問了,強弩之末而已,受死吧!」他飛身來到徐年的頭頂上,那大刀眼看就要劈上他了。
徐年妖嬈一笑,這些人不知道這樣的進攻方式最好破除么?
她右手拿著短匕,左手握著韁繩,往後一仰,給她自己爭取了時間,不出她所料,他決定繼續進攻,所以徐年整個人躺在馬背上,把腿支棱起來,用來打斷他的節奏,然後再用短匕反守為攻。
黑衣人沒有支撐點,只能落到她的馬上,徐年唇角微勾,在她的地盤,可不就任她處置?她眸色變成赤紅色,兇狠的看著黑衣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還之!
黑衣人以為自己佔了上風,畢竟他從背後控制住了徐年,所以心下便大意了幾分。
狼群們嚎叫聲又開始了,徐年的情緒一瞬間也到達了高潮,她等的就是他的這幾分大意。
她反手把黑衣人制住,小紅也很乖的沒有動,可能是知道周圍有狼群,出去就是死,她短匕快准狠刺入他的胸腔,黑衣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死不瞑目。
徐年輕笑,像扔垃圾一樣,推他到了地上,那些狼跟瘋了一樣圍上來,啃咬著他的屍體。
等它們吃得差不多了,徐年打了一個響指,「三,二,一。」
狼群們倒地不起。
「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家主人吃了點蒙汗藥,如果你們不貪這一口就不會變成他人的獵物,可惜啊……」她的語調拉的很長很長,詭異萬分。
徐年赤紅的眸子恢復了正常,拿起弓箭一個一個的射到它們身上,這分不要白不要。
暗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徐年轉頭一看,一片青色的衣角飄過,她皺緊了眉頭,看來她用藥的事情被人看到了。
其實她本不想用這個葯,可是如若不是這樣,她今日就出不去這裡了,如若被那人揭發,她也只能認下。
那麼作弊這個名號就會永遠鑲在她的頭上,將會成為她一生的污名。
「唉,我總不能也殺了他吧?」徐年嘆氣,她想要登上高位,必定會手染無數鮮血,可她還是心生仁慈。
這件事不管說什麼理由,作弊了就是作弊了,徐年也承認,所以她根本就沒了繼續射獵的心情,呆愣的讓小紅帶她走出這片密.林。
紅棗馬也感覺到了主人情緒上的低落,它行走的很慢很慢。
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猛獸出來搗亂,周圍一片寂靜。
密.林外圍,謝長安和馬成他們焦急的等著徐年,見她逆著光從深處出來,他們都喊道:「徐年(大哥)!」
他們衝到她的面前,看著她萎靡不振的樣子,都擔心不已。
考試早已結束,可她遲遲不歸,御林軍都準備出發去尋她了。
謝長安擁護住她的身子,把她從馬上抱下來,看她紅衣上染滿了鮮血,臉色又蒼白,他拍著她的臉,道:「徐年,你怎麼了!」
徐年呆愣的眨眨眼睛,搖頭苦笑道:「無礙。」
這個時候一個青衣男子也從密.林的另一個方向走了出來,他嘴角帶笑散發著善意,「公子,你的匕首。」
徐年看著那人,心神一震,這人應該就是那個看她用藥之人!還有,母親給她的匕首竟然也忘記在那了。
她接過匕首時聽到那男子道:「公子君子六藝騎射技藝超群出眾,吳貞清甘拜下風。」說完便走了。
徐年摸著那把還殘留著他溫度的匕首,他的意思是打算替她隱瞞?
吳貞清?是蘇州吳門人士淮安秀娘子的兒子,原來是他。
謝長安見她還在看著那個男人,吃醋道:「你還要看多久?要不追上去問問他是在哪撿到你匕首的。」
徐年從他身上下來,失笑道:「沒有的事,他可算幫了我大忙。」
馬成一直在旁邊被謝長安擋著,這時候終於把頭給擠了出來,他道:「大哥,我們本來一直找你來著,卻遲遲不見你人影!」
徐年摸著他的頭,把他當小孩哄,道:「乖,我知道馬成擔心我。」
謝長安又把他給擠了回去,他都沒被徐年摸過頭,他算什麼東西啊。
謝長安眼巴巴的瞧著徐年,見她沒有絲毫表示的意思,失落道:「我們回去吧。」
徐年怎會感受不到他情緒上的變化?她把一個東西塞到他手裡,便先他一步走了過去。
謝長安拿起手看著手心裡放著的一顆狼牙,喜笑顏開,這是徐年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呢!他摸了又摸,改天磨好了掛在脖子上,羨慕死那小白臉去。
可當他知道小白臉也有一個的時候,他頓時笑不出來了,恨不得用頭撞牆,徐年,做你的唯一好難啊。
果然,徐年又成了第一名,被賜清湯池沐浴,在沐浴之前,她追隨著那青衣男子來到他的學舍外面,男子疑惑問道:「公子有何要事要找吳貞清?」
徐年鞠了一禮,道:「多謝吳公子。」
吳貞清靦腆一笑,「這本就是你應得的,無需言謝。」
徐年眼含深意:「你應該都看到了,為什麼不揭發我。」
「公子說笑了,貞清什麼也沒看到,貞清只看到某些人是罪有應得,貞清並不是一個是非不分之人。」
他嘴角始終帶著一抹淡笑,不像百里瑞鶴笑的虛假,而是出自他身上的一種別樣的氣質。
他也是今年騎射考試的前三甲,很難想象這麼一個儒雅隨和的男子在這方面也那麼突出。
徐年很喜歡待在他身邊和他說話,因為她浮躁的心也隨之安寧起來。
「我能叫你貞清嗎,你可以叫我徐年。」
吳貞清又是靦腆的垂下眸子,「公子是第一個對貞清這樣說的人,貞清自當從命。」
徐年眉眼彎彎,「貞清,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沐浴了。」
吳貞清點頭,看著她離去之後才進門,嘴角的笑意加深,眸子里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清湯池。
徐年把人都遣散了出去,獨留下珠璣為她更衣伺候。
「今晚我們不回去老太婆會不會察覺出什麼。」珠璣擔憂的問。
徐年把頭髮散開,三千髮絲披散在雪白瘦削的背部,美麗妖嬈。
「今日我們本就破門而出,她想殺我的心又何時有變過,一夜不回她也不能奈我何,只是那徐輕箐今日已經見到了我,難免她不會傳消息回去,到那時,事情才是真正棘手。」
珠璣看她的脖子以下、胸口以上有一道傷痕,已經結痂了,可是看著仍然是觸目驚心,她擔憂問道:「這個怎麼來的?」
徐年摸著那道傷,粲然一笑:「不過是一介宵小之輩劃出的傷口,那人已經屍骨無存了。」
她不想把考試中的驚險告訴珠璣,這些煩惱她一人承擔便可,不然只會徒增煩惱。
珠璣很恨道:「無論是屋內,還是屋外,總是險象環生,活的那麼累當真好么,每一個人為什麼總要你死我活的斗?」
徐年踏著玉足,進入清湯池,那些水爭先恐後的遊盪在徐年身上,水很溫熱,她喟嘆一聲,隨即道:「做人啊,本來就是這樣。」
徐年目光幽深,「其實只要是一個生命,就避免不了競爭,良禽擇木而棲,對自己好的才會去做,人多了,就鬥起來了,獨木橋哪有那麼多人過得去?自然把別人擠下去才最爽了。」
珠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獨自體會這一段話的意思了。
徐年看她正經的思考著,失笑道:「想那麼多幹什麼,你只要記住,我們不去惹麻煩,但是我們不怕麻煩。」
「說得好!」
徐年臉一僵,珠璣把袍子往她身上一擋,遮住了那曼妙的身材,幸好束胸還沒有扯下,不然必定露餡。
那人搖著扇子走進來,一身黃袍,原來是許久未見的百里瑞鶴。
徐年頭髮濕濕的搭在肩上,怒火道:「三殿下還真是有雅緻,偷看別人泡澡?」
百里瑞鶴大笑,陰狠道:「這裡是我皇宮的聖地,早就知道今日騎射考試第一名有資格來這沐浴,沒想到原來是熟人啊。」
徐年自然不信他不知道她是第一名,他一定是帶著某些目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