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我花開后百花殺
徐年泫然若泣,小鹿般純粹的眼眸一直盯著徐輕箐,用比她更柔弱的聲音說:「妹妹,你怎麼能那麼說我,他們辛苦一天從頭到尾本就是為了給你選夫婿,到頭來,妹妹一個沒選中,反而要自己的嫡親姐姐選你不要的,這是什麼道理?何況偌大的徐家還給不起賞賜了,要用姐姐我的清白去換?」
這句話成功扭轉了局勢,那些本來在怪二姑娘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現在反而覺得徐輕箐這事做的不厚道。本就不關二姑娘的事,硬是要扯上她,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可見這人心機之深沉。
看我們二姑娘,多麼善良,那麼被人欺負也沒說什麼,這般楚楚動人的模樣真是讓人心疼的緊。相反,三姑娘再怎麼盛裝打扮,也是比不過二姑娘的。瞧瞧二姑娘這身段這樣貌,哪一樣拿出來不都超她一籌?
不就是得主奶奶喜歡嗎,要他們說,這就是嫡親孫女和外來戶的區別。明明是佔了人家的屋子,對人家吆五喝六的,真是哪來的道理?
不過他們不過是一介僕從,就算看不慣,你的賣身契還死死捏在人家手裡呢,所以啊,在看不慣也得賠著笑臉說不在意……
那些個人就是這樣,容易被人所引導,成不了什麼大事,所以皆告罪道:「小的們不要什麼賞賜,能為三姑娘辦事是我們的榮幸。」表面上看一派和氣,其實內心早把這三姑娘罵了個底朝天。
偏徐輕箐還真吃這一套,要不怎麼說跟了國師除了會掩藏自己的些許情緒外,就什麼也沒學會呢?
她甚至心想,即使她離開了那麼久,這徐府的人不還是樣樣事都聽她的,看這徐年能翻出什麼浪花來,現今她不肯,那以後可就怪不得我了。
她像一隻驕傲的花孔雀,隨意掃了一眼底下告罪的僕從,就對徐年道:「姐姐,今日是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再計較了,要是下次,妹妹可就不幫你了。」
徐信在旁邊直搖頭,雖然現在的徐輕箐的模樣很討他喜歡,他就喜歡看她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傻妹妹又被人反將一軍。偏生她還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事,她喜歡跟她斗,就讓她玩玩,實在應付不過來的不是還有他嘛。徐信寵溺的看著徐輕箐。
主奶奶看底下一派混亂,終於站出來說了句話:「好了,大晚上的,吵吵鬧鬧,別人還以為我們徐家是菜市場呢。徐年,還有你們都回去吧。信兒、箐箐留下。」剛才徐年是怎麼帶節奏的她是看的清清楚楚。
她這孫女……唉。
徐年裊裊婷婷的走了,走出箐卜院后,她回頭看了一眼那燈火通明,嘴裡默念著,我花開后百花殺。
珠璣在旁邊掌燈,看著剛才還柔柔弱弱的姑娘逐漸變成了簡易該有的模樣,華貴,魅人心惑。
「珠璣,你和西澳會陪著我吧?即使掉入阿鼻地獄。」她定定的看著珠璣,彷彿她說一個不字,她就會殺了珠璣。因為這時的徐年戾氣很重,讓人害怕。她又笑著,紅色的口脂在燈下的照應下更加嫣紅。
珠璣笑,笑的比她還癲狂:「爺,長纓陪你。」她這個時候很清楚徐年要的是什麼,她要掌控自己的命運,而不是一直過著見招拆招的日子。
徐年脫力般靠著珠璣,小聲道:「珠璣,我很喜歡你,你不要為了別人背叛我。」
珠璣眼神逐漸複雜,她明明知道我是世子爺的人,怎麼可能真正把全身心交付給她?姑娘,你還是太天真,太……
「好了,我們回去吧。」徐年又恢復了以前在徐家的樣子,腳步輕浮,卻有著別樣的美感。
珠璣在她後面輕輕扶著她。兩個人慢慢往松暖閣走去。這個時候她們是互相的依靠。
這邊主奶奶還是拉著徐輕箐和徐信說了許久的話,只是他們聽沒聽進去就另當別論了。等到老太太徹底乏了,就把他們打發了出去。
徐輕箐帶著東春走出去,不安的想加快腳步,因為她知道後面有人跟著她,可是她們走的快他就走得快,就那麼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
冷風又吹著,怪嚇人的。
她轉頭,黑暗中看不太清晰,她眯著眼睛,東春把燈籠舉高了一點,這才看清了那人,是哥哥。
她內心開始慌亂,哥哥,他跟著自己幹嘛?
徐信見她停住,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情,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拽著徐輕箐的肩膀,焦急的問:「出什麼事了,箐箐。」
徐輕箐掙扎,她嗚咽的說:「哥哥,你抓疼我了。」
徐信這才鬆手,看到面前的箐箐眼裡流出了生理淚水,愧疚的說:「抱歉,哥哥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有什麼事。」
徐輕箐連忙搖頭:「哥哥,你能不能別跟著我了,你早點休息吧。」說完就想走,徐信又一把把她給拉回來,天知道他怎麼忍住不跟她說話走在一起的慾望。
今晚的她真的美得讓人發瘋,可是想著是為了別的男人裝束的她,他就氣的牙都痒痒。
徐輕箐大著膽子道:「哥哥,我不喜歡你這樣抓著我,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她看著徐信的眼神愈發幽深,她說話的底氣就不足一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長大了就不是我的妹妹了?」徐信挑眉,「我從小照顧你,把你當……女兒一樣疼,你跟我說你長大了就不要與我扯上一點關係,這怎麼能讓人接受得了呢?妹妹。」這句妹妹從他的嘴巴里讀出來,繾綣至極,曖昧至極。
她今年十三歲,而徐信已經十七歲了,整整小了七歲,自然可以說徐信從小到大都在照顧著這個妹妹。
徐信慢慢逼近徐輕箐,東春連忙捂住眼睛當做什麼也沒看到,東春今年十二歲的,有些事情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也知道什麼能看,什麼不能看,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哥哥……你幹嘛?我要去休息了。」徐輕箐不安的情緒也逐漸影響到了徐信。
徐信一邊的嘴唇勾起,書生卷氣息的他一下變得邪魅至極。他壓低聲音道:「我沒幹嘛,妹妹,你要乖,今晚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懂?」語氣輕輕上挑,撓的徐輕箐心裡痒痒的,她莫名覺得現在的哥哥很……霸氣。
雖然他一向霸道。但是今天他給她的感覺又完全不一樣,因為她的內心竟然沒有抵觸了。
看她獃滯的面龐,徐信輕笑,放開了對她的掣肘,又恢復了以前書生意氣的他:「你快去吧,哥哥送你,早點休息。」今天的她真讓人滿意和心動呢。
松暖閣。
徐年洗漱完畢正準備上床,室內瀰漫著桂花香味,是她剛洗了頭髮,西澳用桂花油給她烏黑的頭髮上抹了些。
聞笛跪在內室最外邊,慢慢的說自己剛剛看到的事。徐年驚呼隨即又瞭然,她淡淡的眼眸蘊含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原來是這樣,呵,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她自語道。
聞笛是一個好的幫手,平常幫她到處探查別人的境況,沒想到今晚有那麼大的收穫,真是讓人意外又驚喜呀。
「你下去吧,繼續盯著,說不定……有更大的收穫。」
徐年夜裡又睡不著,等到睡著了以後卻一直夢到那具女屍,還夢到了她也被剝了手骨的場景。
她全身出了冷汗,黏在身上,可她自己渾然不覺。
翌日。
京兆尹府。
「司白,你看出什麼了沒有,我看你走來走去走的,都走了幾遍了,一句話也不說,著急死我了。」王一抱怨道。
昨天王五把這具女屍帶回來后,司白對這具屍體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可是就是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摸著、看著,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個仵作,不知道的人以為他是個變態呢。
司白還是在認真的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這個時候王二他們也過來了。
王二對王一說:「什麼情況?」
王一努嘴道:「就那樣,他跟個瘋子一樣看到屍體就不認識人了,跟他說話也不應。」
王二聽到后就上前拍了拍司白的肩,果然是這樣,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回頭失笑:「看來這鐵匠的徒弟還能當仵作。」
司白這個時候有反應了,他皺眉:「這屍體發臭實屬正常,所以沒什麼奇怪的,可是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女屍的手骨全被用一種很嫻熟的手法給剔除了?」
「還有啊,這女子身前可能遭受過侵犯,她的下*充血腫脹,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原樣。我看不太出是她到底怎麼死的,也沒被下毒,更不像是窒息而死,臉色猙獰,倒像是被活活嚇死的。」
「真是奇怪,奇怪……」
因為在場人都沒有去到姑子家,所以不知道有骨香這回事,所以都沒有很驚訝,但是都覺得這作案手法很是殘忍。都在不停咂舌。
「感覺這和扶桑差不多慘了。」王一嘆氣。他剛說完這句話,陳仁和、謝長安就到了。
司白又重新複述了一遍,聽到這女子手骨被剔了,兩人都想到了骨香的事。
「我覺得那村子里可能不止這一具屍體。」謝長安大膽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