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皇爺爺
百里王朝皇宮外。
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徐年化作的簡易身著銀絲錦緞白袍,長身玉立於宮門之外。
她用一隻銀釵正著自己的髮髻,風一吹,她衣決飄飄,宛如謫仙。
她抬頭看著這個地方,眼神飄忽,思緒萬千,鳳眸內含著無限愁意。
這就是他住的地方。
我這可能是我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
徐年嘆氣。
只見這裡的硃紅色正大門高至十五尺,其門把手用著純金雕著麒麟,麒麟是祥瑞之獸,用在門把手上最為合適。
再往旁邊看去,旁邊的幾根柱子上盤著幾條石龍,或坐卧,或睡卧,兩顆龍眼睛用著玉石鑲嵌代替,到了晚上都能熠熠生輝。
往上看去,琉璃金瓦,四角飛檐,上面被皇家請著五脊六獸。
五脊是指上脊五條,而六獸分別是由吞脊獸和五個蹲獸構成。
吞脊獸是一條正在吞食屋脊的龍,名為螭吻,平生好吞,其位於正脊兩端,它四爪騰空,龍首怒目,脊上插有一柄寶劍,防止潛回海中。
其每條垂脊上又排列著五隻尺寸較小的神獸,它們神態各異,蹲坐在那裡,所以這就是五個蹲獸。
這蹲獸分別是狻猊、押魚、獬豸、鬥牛和行什。
狻猊,形如獅,喜煙好坐,是龍之九子之一。
狎魚,海中異獸,興雲布雨,放在檐頭有防火之意。
獬豸,其體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類似麒麟,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雙目明亮有神,額上通常長一角,它是正大光明的之意。
鬥牛,在神話傳說中是一種虯螭,據《宸垣識略》載:「西內海子中有鬥牛,即虯螭之類,遇陰雨作雲霧,常蜿蜒道路旁及金鰲玉棟坊之上。」它是一種除禍滅災的吉祥雨鎮物。
行什,人身、猴面、兩翼生有翅膀,手持金剛杵,可以降魔,可以防止宮殿被雷擊。
這是徐年第一次來到他們百里王朝的皇宮內。
以前她只能在外面看著這皇宮,如今身在其中,心裡倒有種別樣的感受。
他們進入宮內之後,其內門兩邊排著兩個列隊。
其身穿軟甲黃袍,頭戴黑銅頭盔,皆手持長劍,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眼睛都沒看到他們眨一下。
這就是宮內的大內侍衛,皆有品階。
再往內走去,宮廟殿宇林立其中。
常尋金殿里,每話玉階前。
首先是三十九級台階往上入承乾殿,其為聖上聽政之地。
他們現在要去的是在承乾殿後面的養心殿。
他們要走到那之時,一個手拿白毛拂塵的老太監,翹著蘭花指,輕悠悠的邁著小步子走到徐年他們面前。
他說話就像掐著嗓子說話一樣,尖細有力,可以說比貴女做派還有貴女做派。
「沈少卿,咱家給大人行禮了。」他隨意的躬身行了一禮。
沈以歸背著手站在那,淡淡道:「李公公不必多禮。」
這太監原是聖上身邊的大紅人李總管,平常許多妃嬪和官員都得給他幾分面子。
他這般離他們近,徐年這才看清了他的臉。
其臉上皺紋叢生,臉上還抹著白·粉,塗著黛眉,雖說看著年輕了些,但看著就辣眼極了。
聖上也就是百里君策,這人有一個毛病,就是看不得長得丑的人,所以他身邊的人都容貌姣好,這大太監打扮成這樣,也許也是為了討那位歡心吧。
但聖上眼睛真的沒瞎嗎?
這樣的人也能忍受。
看來這李公公也有自己的小本事了。
不然,就這?
「不敢不敢,沈少卿年少有為,是京師好兒郎,咱家也得好好行禮才是。」然後他又誇張對著謝長安說,「喲,這不是謝世子嗎,咱家可好久沒見到你了。」
他那臉上的白·粉隨著他說話,就一直往下掉,謝長安不動聲色的離他遠了點。
他嘴角上揚,勾著一抹笑,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高興。
「李公公,好久不見,你最近可是越來越豐碩了。」
李公公嬌羞一笑,那場景簡直是慘不忍睹,沒眼看了。
「這還不是最近來了個新廚子,做的菜,哎喲,那叫一個香,他們也懂得孝敬咱家,這不,就吃成這樣。」他摸著自己的大肚腩,頗為滑稽的說。
徐年看他這副模樣,實在是忍不住了,就輕笑出聲。
這下他們三個都齊齊向她看過來。
這位李公公終於注意到她了,他那眼睛在見到她時簡直就是貓見了老鼠一般,興奮異常。
「這是簡易公子吧,沒想到傳聞果真如此,不錯哈,不錯。」他上下掃視著徐年。
然後越看她,眼裡就多了幾分疑惑和深意。
他眼神過於肆意,讓徐年如芒刺背,她心下感到一絲不喜。
但入宮前,他們倆就跟她說,進了宮內不要多說話,寧願不說,也不說錯。
所以徐年忍著沒說話。
可謝長安他可忍不住:「李公公,你來這是為了跟我們聊閑話的,皇上不急著宣見我們嗎?」
他似笑非笑的眼眸盯著李公公。
這句話可把李公公給一驚。
可不能耽誤了差事。
「真是失態了,我是見這位很像一個故人,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好了,咱家這就帶你們進去。」他眨著眼睛,就把拂塵往身後一甩,往著前面走去了。
「跟著咱家走吧,聖上今日心情不錯。」他在前面道。
沈以歸聽到這句話還是冷冷清清的樣子,謝長安倒鬆了一口氣。
心情好便好,別把徐年嚇壞了。
徐年是那種人嗎?她不嚇人就好了。
他們亦步亦趨的跟著李公公,終於走到了養心殿內。
他們都半低著頭,眸子垂下,眼睛往下看,他們沒有回話的時候是不能直視君王的,這是表示對君王的尊敬。
「皇上,他們來了。」李公公說完這句話后就侍候到聖上身邊,如雕塑一般立在那,和剛剛他面對他們的時候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們齊齊雙手合抱舉過頭頂,頭立在中間,隨即跪下行禮。
「恭請聖上安康。」
在這金鑾殿內,聲音一聲一聲的迴響,盪到他們的耳內,一遍又一遍,悠揚深遠。
台前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慢慢走到他們跟前。
徐年他們只能看到他的衣擺在他們飄蕩。
「起來吧。」那人聲音帶著些許威嚴。
「謝皇上。」
他們都站了起來,筆直的站在百里君策面前。
他們眸子還是往下垂著,所以徐年都沒有看清這位九五之尊的長相。
「都抬起頭來,看著朕。」他又走到台上,緩緩的坐了下去。
他的步子沉穩有力,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五十近六十之歲數的人了。
徐年先抬起頭,眼睛直溜溜的看著這位聖上。
他慈眉善目,但也不失威嚴。
即使他刻意的壓低了自己的氣勢,但他那與生俱來的君王之氣還是很明顯。
不知道為什麼,徐年看著他,她的心裡竟然慢慢安定了下來,就像是一種歸屬感一樣。
「朕這次召你們入宮,就是想了解一下火羊村案件的事,各位不必拘謹。」百里君策用手微微的撐著頭,就這麼看著他們。
沈以歸又行了一個大禮:「請皇上恕罪,臣失責。」
上面那位擺擺手,咳嗽兩聲后才說道:「朕口諭已下,卿戴罪立功便可功過相抵,現在不談此事,卿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
沈以歸點頭,直著身子起來了。
「聽說,卿和謝將軍的小兒子一起去調查那件事,然後被賊人所抓,關了一天一夜?」百里君策嘴角噙著笑,不知道是什麼逗笑了他。
謝長安行了一個小禮,回道:「回皇上,臣和沈少卿的確是被賊人所抓,被關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被他們給救出來。」
謝將軍是有爵位在身上的,也可以說是異性王,但是一般人都叫慣了謝將軍,所以就忽略了謝將軍也是成王的事實。
所以謝長安是有資格在皇上面前自稱「臣」的。
百里君策先是勾起嘴角笑,然後是大笑,他的聲音盛滿了整個金鑾殿。
徐年一臉疑惑,皇上這是怎麼了?
只有沈以歸和謝長安面不改色。好像知道他為什麼會笑一樣。
「你們兩個臭小子,小時候就很皮,長大了,以為你們有本事了,沒想到,還是那樣。」他都笑出眼淚水了,可見有多高興。
謝長安撒嬌道:「皇爺爺。」
在沒有人的時候,謝長安總喜歡叫百里君策為皇爺爺,以前他父親在世時,就因為這事教訓了他好多次,可他還是我行我素。
也得虧聖上大度,也喜歡謝長安這個孩子,所以就任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世子叫「皇爺爺了。
百里君策好像很久沒聽到他這樣喊了,他征忪片刻,隨即又笑:「你呀你,就是個小潑猴,前些日子就一直沒看到你,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麼,有時間就來皇爺爺這裡坐坐,這裡又沒有大老虎吃你。」
謝長安不高興的說:「皇爺爺,這裡是沒有大老虎,可是這裡有一條威武的大龍,孫兒怕。」
徐年嘴巴張大,大的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謝長安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