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生
睜開眼,蘇越發現自己全身都濕透了,如從水裡撈出來似的,身子冰冷,心如刀割。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坐在床頭上,而且還是綉了一個大大喜字的鴛鴦婚床!
目光碰觸到那對熟悉的鴛鴦時,猛地一縮。
這是哪裡?
她立馬環顧四周,一間不算狹小的屋子,窗戶上掛著紅艷的喜字窗帘,一對喜字窗花貼在上頭,西邊是門口,門口垂著布簾。
東邊靠牆的一套柜子,如今都貼了許多喜字。
靠窗下面還擺了一個縫紉機。
滿屋子都洋溢著舊式的喜氣洋洋。
這不是結婚時住過的屋子嗎?
蘇越震驚了,一顆心差點跳出來。
她立馬站了起身,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濕漉漉的身子被風打過,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沒錯,這確實是以前的老屋。
三開的柜子櫃門上鑲嵌著一面照衣鏡。
蘇越立馬奔向那照衣鏡,鏡子里的少女穿著大紅色的綉禾喜服,齊齊的留海,一雙明艷的眼眸,肌膚水嫩嫩的,能掐出水來,滿滿的膠原蛋白。
這不是年輕時的自己么?
蘇越不可置信地摸著那張臉。
難道她回到了過去?
瞅著這情形是結婚那年,也就是1995年!
喜悅還沒上頭,蘇越瞬間懊惱不已。
為什麼不再早一點,再早一點,哪怕是早一天……她都會喜極而泣。
可此時此刻,她人已經在人家的婚房裡。
蘇越心口充斥著滿滿的愁悶。
可轉念一想,她眼眸忽然亮了光。
不對啊,這樣不是正好嗎?
正好從起點開始,給自己報仇!
回到了一九九五年,結婚洞房當夜……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別看她跟曹宇辦了婚禮,可實際上還沒領證,在農村沒領證先結婚的不要太多,甚至領不領證都在其次,只要辦了婚禮,請了酒就是結了婚。
前世蘇越這個時候,剛大學畢業,被分配到了鎮上的初中教書。
沒多久,被人撮合就嫁給了鎮上賣菜做生意的曹宇。
曹家條件在當時來說,算很不錯,在鎮上有一棟三層高的小樓房,底下一層賣菜,曹宇跟婆婆余蓮都很勤快,母子倆這賣菜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蘇越最開始要求領證再辦婚禮,可余蓮卻一臉笑容地說著,
「急什麼,我們還怕你跑了呢,看了日子,正好下個月九月初十結婚,你們十全十美,挺好的呢,領證的事兒不著急!」
蘇越讀書畢業,又是學校的老師,面兒薄,何況結婚前,曹宇和余蓮那姿態是好的不得了。
自然也沒多想。
哪知結了婚好幾個月了,蘇越提出要去領證,曹宇支支吾吾,余蓮卻笑得跟狐狸一般,
「越越呀,你是好孩子,媽可喜歡你了,也很心疼你,這樣,你先生下孩子,生完孩子就去領證好嗎?」
蘇越當時氣得臉色漲紅。
搞了半天,是怕她生不出孩子,一定要生了孩子才去領證。
那個時候,蘇越年紀輕,想事不周到,何況家裡跟曹家來往也很親密,她不想把事情說開弄的兩家都不好看。
硬生生等懷了孩子快要生之前,為了辦手續才去領證結婚。
也就是說,現在蘇越跟曹宇,還不是法律上的夫妻。
蘇越想起往事,胸口的怒火一團接著一團燒。
後院鞭炮聲響啪啪,歡聲笑語,聽在她耳朵里,只覺得諷刺。
很好,先把仇報了再說!
蘇越住在二樓,底下一樓是賣菜的大廳,後面一個廚房,廚房外面便是院子,現在大家在院子里喝酒。
周南縣這邊流行結婚當夜喝小酒唱個戲,再鬧鬧洞房。
蘇越進了洗手間,那個時候的洗手間還沒有自來水,全靠提水上來。
浴室里放了一個牡丹花的舊式開水壺,蘇越用冷水兌了一下,重新給自己擦了一個澡。
回到卧室,換了一身白色的綿綢睡衣,再罩了一件外套,靠在床頭看書。
她在等曹宇。
果然,沒多久,樓梯間響起了一深一淺的腳步聲。
這個腳步聲,蘇越聽了二十幾年,自然知道是曹宇。
她腦海里浮現起那個中年油膩男……矮矮的胖子,一身肥肉,眼睛小的跟芝麻豆子似的,一點都沒遺傳到余蓮的美貌。
凝想之間,曹宇已經推門進來了。
「嘿嘿……嘿嘿……」
膽小又按捺著激動的笑聲。
聽得蘇越心裡一陣噁心。
「越越……」曹宇輕手輕腳地從門口走了進來,繞過老式的拔步床紅色帷帳,然後看到蘇越一身白衣靠在床頭看書。
「咦,越越,你咋穿成這樣?他們還說要上來鬧洞房呢!」曹宇邁著步子走到床邊,看著蘇越一身白衣一臉驚訝。
蘇越緩緩抬眸,幽深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這個……小夥子身上。
對,此時此刻,曹宇還是個小夥子,沒有二十年後那麼胖,顯得精神許多,一雙豆子眼眨巴眨巴,透著不解。
對於這個男人……蘇越只覺得他這輩子可悲可憐……也可恨。
而曹宇呢,看到蘇越那張明艷的面容,想想,待會兒她就是他的了,心底的激動再次涌了上來,面上也紅撲撲的,聲音軟了下來,坐在了床邊,一臉討好地望著蘇越,
「越越……你快換衣服……他們待會就要上來了……」
曹家住在鎮上,曹宇跟著余蓮在五年前,從原先犯案的周西縣搬到了這裡,余蓮在那裡殺了人,買通關係最後只坐了三年牢就出來了,為了掩人耳目,她帶著兒子背井離鄉來到了周南縣,雖然曹宇在這邊沒有親戚,可也認識了不少朋友。
曹宇有一群哥們,待會兒他們要來鬧洞房。
前世那群男人上來了,一個個不懷好意,因著蘇越是罕見的大學生,又是學校的老師,還長得這麼漂亮,這群在街上混的男人,平日沒少肖想她,趁著鬧洞房的機會,就狠狠楷了她的油。
而曹宇那個傻瓜,還傻愣愣地笑,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不敢去阻止。
蘇越恨死了。
蘇越內心冷冷一笑,用很委屈的語氣,嬌滴滴說道:
「宇哥哥,我不想被人鬧洞房,我們在城裡讀書的時候,那些鬧洞房的男人都會欺負新娘子,宇哥哥,難道你想看到別的男人摸我欺負我嗎?」
裝白蓮花,誰不會啊!
余蓮在外人面前,總是裝的可憐兮兮的,可實際上什麼好處都抓在手裡。
前世她就是太好說話了!被人拿捏在手裡,總覺得她必須要當個好妻子,好媳婦,能忍則忍,不能忍的就放過,一家人得捂著過日子。
她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了,比如前世此刻,雖然她很不喜歡被鬧洞房,可想著怕別人說她不賢惠就忍了。
這一世,她絕不忍氣吞聲!
活在別人嘴裡,活在別人眼裡,不如活在自己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