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久違
青天之下,有黃土,孕育萬物生靈。
世人稱為青賜大陸。
末法時代,天降百子,靈氣復甦,仙啟年到來。
仙啟一萬年。
青賜大陸,四大洲中心區域——天驕谷。
此刻人山人海。
東乾洲,西坤洲,南天洲,北地洲各大小勢力,皆派人云集於此。
……
徐哲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前十分昏暗,僅有一點微弱的光線,似乎透過了一層東西,照耀進來。
「這……這是哪?」
「我不是已經死了么?」
他眼中充滿了疑惑,同時感覺頭痛欲裂,但也發現,自己好像躺在一個狹窄的密閉空間里。
不對,這不算密閉空間。
徐哲內心產生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伸出手,輕撫眼前光滑的透明材質,上面布滿了裂痕,還有一條明顯的裂縫。
縷縷新鮮的空氣,透過裂縫涌了進來。
「靈氣?好稀薄的靈氣!」
他皺了皺眉。
「外面……有人在說話?」
下一刻,他雙耳微微一動,聽到從外面傳來的動靜,似乎有人在談話,而且人還不少。
「百年一次的天驕覺醒日,真期待呀!」
「從一萬年前至今,已經醒來了九十九位天之驕子,每一位都擁有非凡血脈和靈根,如今第一百位天之驕子,終於要問世了。」
「這可是最後一位了呀!」
「是啊,但對於在下來說,卻是第一次來見證這種場面。」
「我是第二次來了,然而一百年前,齊明覺醒朱厭血脈,以天火靈根問世,現在還歷歷在目,宛若就發生在昨日。」
「這算什麼?據家父所說,他年輕時,曾親眼見證刀神李純剛覺醒。」
「呵,我爺爺年輕時,還見證過女武神覺醒朱雀血脈。」
「女武神?你是說那位在域外,曾以一己之力擊退九大妖王的楚蕭彤楚武神?」
「沒錯。」
「哈哈,你們這都是小兒科,在下的太爺爺真人真事,當年他練氣五層也來過天驕谷,見證了青鸞血脈的覺醒,也就是如今瑤池聖地的聖主,林可儀。」
「作死啊你,竟敢直呼林聖主大名?聽聞今日,瑤池聖地也有派人過來的,而且到處都有人拿靈牒在記錄現場畫面,小心禍從口出,將來被清算。」
「胡說,林聖主溫和大方,怎會與我等這種小人物計較?」
「據小道消息稱,今日這最後一位覺醒的天驕,名為徐哲,萬年前曾與林聖主相戀。」
「不會吧?」
「噓,別胡言亂語,小心北地的那一位聽了會不高興。」
「嘁,怕什麼,北地還能管到我東乾來么?」
「那可不好說。」
「不過話說回來,聽聞刀神李純剛,還有楚武神,王建國王道長,與最後這位徐哲天驕關係匪淺,怎麼都沒派人前來?唯獨林聖主的瑤池聖地來了人。」
「王道長在數百年前就失蹤了,沒派人來也正常,楚武神如今還在域外鎮殺天妖,哪有功夫管這事,李刀神嘛,他的天驕樓不是來了一位掌柜么。」
「放心,有瑤池聖地的人在這,估計沒人敢對這位徐哲天驕出手。」
「那倒也是,不過估計我們都爭不過瑤池了,徐哲很大可能會拜入瑤池門下。」
「別灰心嘛,但凡有一點可能,你我皆有機會,勸說他加入我們宗門。」
……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吵雜無比,傳入徐哲耳中。
他聽到了許多話語中傳達出來的信息,卻很迷糊,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有些名字,似乎挺熟悉的!
「等等,李純剛,王建國,林可儀,楚蕭彤,這是……」
徐哲陡然想起了什麼,猛然睜大了雙眸,豁然從原地坐起。
「砰!」
隨著一聲悶響,身前的玻璃罩,直接被他撞開。
玻璃罩上日積月累多年,風吹日晒的塵埃,依舊緊緊黏在上面,隨著玻璃罩被推開落在地上。
刺眼的陽光,瞬間完全灑落下來。
徐哲不由得眯起了雙眼,頭疼得愈發厲害,宛若嚴重宿醉醒來,加上突然坐起,頓時無比難受。
「嘩!」
幾乎同時,四面八方響起了陣陣嘩然聲。
「他醒了!」
「最後一位天之驕子,終於問世了!」
「哇,此人竟如此俊美,傳聞果然沒錯,張雲凡都比不上他。」
「難怪林聖主一萬年前與他是道侶,確實挺般配。」
「呵,一萬年前般配,不代表現在般配,別忘了,如今林聖主貴為瑤池聖地之主,身份早已不同。」
「那又如何,根據這一位天艙上的圖騰,應該是青龍血脈,此血脈舉世無雙,未來定然不凡,恐怕不出千年,就能追上林聖主的修為。」
「嘁,林聖主算什麼,我們南天洲楚武神乃是朱雀血脈,與徐哲的青龍血脈才是最搭配的。」
「你們南天洲至於嘛,啥都要跟人家西坤洲搶。」
「這關你東乾洲屁事。」
有人說著說著,已經隔空互罵起來。
徐哲依舊坐在原地,頭疼感已經慢慢緩和。
這時候他也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個破舊的救生艙里,四周還有九十九座已經被打開的救生艙,比自己這個更加破舊。
而他們這些救生艙,全都落在一座山谷中。
山谷四周則站滿了人,男男女女,全是年輕人。
少數人除外,幾乎每個人都蓄著長發,身穿長袍長衫,完全是古裝穿扮。
但徐哲並未感到奇怪,他眼裡依舊透著一絲疑惑,一邊打量著周圍這些人,一邊整理回憶自己腦海里那混亂的思緒。
「咦,他好像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臉迷糊。」
「哈哈,正常,每一位天驕醒來都這樣。」
「但是好像有點不對吧?」
「有啥不對的?」
「血脈異象呢?靈根之氣呢?」
「卧槽,對啊,以往每一位天驕醒來時,都伴隨著天降血脈異象,繼而靈根之氣衝天而起,他怎麼什麼都沒有?」
「不會吧,他天艙上的圖騰就是青龍呀。」
「這麼多年來,每一位天驕的血脈,都與他們天艙上的圖騰相匹配的,這一位是怎麼回事?」
「你們快看,瑤池聖地那邊的人祭出了一塊石碑。」
「屁的石碑,那是血脈圖騰碑,能測人血脈的。」
眾人議論間,目光也紛紛落在山谷邊緣,幾名年輕貌美的女子身上。
這是幾位身著輕紗裙衫的女子,面容姣好,氣質非凡,脫俗出塵,其中一名較為年長的女子,雙手結著手印,一塊巴掌大的石碑懸浮於身前,靈氣涌動。
石碑開始放大,綻放出一道金色光束,徑直落在徐哲身上。
「嗡!」
石碑開始震鳴起來,一縷血色在碑上顯化,凝聚,隱約要組成圖騰,但卻餘力不足,血色驟然潰散。
隨即只聽「哧」的一聲,血色消失不見,石碑也停止了震鳴,直接縮小成巴掌大小,從空中落了下來。
「這……」
全場所有人瞬間一驚,愣在原地。
每個人臉上開始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哪怕是幾位來自瑤池的女子,也微微瞪大了雙眸,面面相覷,似乎對這結果感到很意外。
「凡人血脈!」年長女子面無表情的收起石碑,淡漠道出這個結果。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在此刻引起全場軒然大波。
「怎麼可能?」
「最後一位天驕,居然是凡人血脈?」
「這豈不是和我們一樣?」
「非也非也,我們好歹還有不錯的靈根資質,已入仙門修鍊,這一位好像連靈根資質都不如我們。」
「卧槽,你膽子這麼大,敢窺探天驕的靈根?」
「怕什麼,凡人血脈而已。」
「嘿嘿,有道理,那我也看看……我去,這靈根也太雜了吧。」
「不會吧,等了數個時辰,結果最後一位天驕,是個連修鍊都難入門的普通凡人?」
有人表示驚訝,有人眉頭緊皺,有人啼笑皆非,當新奇事看笑話看熱鬧。
有人與同伴使了眼色,低聲交談:「回去稟報主上,徐哲只是凡人血脈,靈根斑駁雜亂。」
「那我們是否還要出手?」
「不必了,主人說過,非必要情況下,莫要得罪天驕樓與瑤池。」
「呵,眼下這情況,還真是沒必要了。」
與此同時,各類宗門勢力的人,也正面露難色。
「這下麻煩了,來這之前,我們宗主百般叮囑,無論許諾多大的好處,都要勸這一位加入我們宗門,現在……咋辦?」
「特么的,我咋知道啊,我現在人都傻了,我們掌門給我放了狠話,若是帶不走徐哲,就逐我出師門,我現在是帶還是不帶?」
「額,道友,要不之後考慮一下,你來加入我們天武宗?」
「滾!」
……
瑤池的幾位女弟子,目光都落在年長女子身上,欲言又止。
年長女子抬手一揮,將一面發光的玉牒收起。
隨後才面無表情道:「你們想說什麼?」
「師姐,此人如此普通,聖主囑咐的那些天材地寶,我們當真要交給他么?」一名女弟子開口道。
「放肆!」年長女子瞪了女弟子一眼,「聖主交代之事,我等照辦便是,莫要自作聰明。」
「是!」女弟子當即低下頭。
「不過……」
年長女子話頭一轉,「我們將東西交給他,若是之後東西在他身上被劫,那便與我們無關了。」
幾名女弟子聞言,頓時眼眸一亮,臉上露出喜色,唯有一名白衣女弟子,秀眉輕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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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長女子並未察覺,目光早已落向山谷中的徐哲身上,搖頭冷笑:「天降百子,位位天驕,誰能想得到,最後一位,竟是一個玩笑!」
……
很快,山谷外聚攏的人,不知不覺已經少了一大半。
許多人直接離去了,有些只是來看熱鬧見證天驕問世,有些是受師門囑咐,前來拉攏天驕加入,但現在都失望而離去。
一個凡人血脈,連靈根都斑駁雜亂的人,怎算得上是天驕?怎值得他們來拉攏?
徐哲依舊坐在救生艙內,沒有理會四周圍的人,哪怕中途有人喊話想與他交流,他也沒有理會。
就那麼靜靜的坐著,旁若無人,雙眸不知何時,逐漸深邃透徹,眉宇間透出一種莫名氣勢,與他這幅年輕帥氣的身軀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腦袋早已不再疼痛,思緒也終於理清。
「林可儀,楚蕭彤,李純剛,王建國……哈,沒想到,竟還有機會與你們重聚。」徐哲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一萬年,整整一萬年了,我徐哲,一代仙帝,終於魂歸自己的肉身。」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折射在玻璃板上的臉龐,已然淚流滿面:
「久違了,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帥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