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 4
聽到蓖麻籽，何相復笑得前仰後合。「我還以為你要什麼呢，怪不得你在梅岸鎮的時候，老是對蓖麻籽情有獨鍾。蓖麻籽這點東西，山裡到處都是，還掛得上成本兩個字嗎。哈哈哈。」
「還有。」聞雲起回頭看了眼耿遲，他的衣服上透著一絲血紅。何相復打他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手軟。
「說！」
「他？」聞雲起不敢問。耿遲已經這樣了，那肯定是在梅岸鎮第一次之後就上癮了。
何相復笑了笑，他不知道聞雲起要說什麼。也許是出自於對耿遲身體狀況的關心，也許是對當日耿遲染上毒品的不解。
「他？」何相復對他已經厭惡至極，「『拔士巴』二號的成癮性不如真正的『拔士巴』。他，可能體質不同吧。」
何相復看著聞雲起，轉而露出了戲謔的笑臉。「不過他的第一次，我給他的是前所未有的極致體驗，所以······」
「你讓人去摘蓖麻籽吧。」聞雲起打斷了何相復的話，他不想回憶起在梅岸鎮那天的情景。
「好！」何相復收起了笑臉，說道，「不過，我去見蔣禮的時候，我還是得帶著『拔士巴』去。我給他交貨的時候，才能提出三號的事。你先做出一半來，五百克。」
聞雲起走到了那一堆儀器前，沒有再去理會他。終究還是妥協了，五百克！
何相復走出了房間，他並沒有因聞雲起答應給他制毒而高興。反而，他心裡很失落。「你就是這樣，到最後，在你心裡，我連他都比不上。為了他，你連自己的原則都不管不顧了。」
何相復叫來了小付，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
一切材料都是準備好了的，製作的過程中，何相復偶爾會過來一趟。
因聞雲起的配合，何相復也沒有在飲食上苛待耿遲。
中午的飯菜，耿遲的跟他的是一樣的。小付耐心的喂他吃。
午飯過後，聞雲起有些昏昏欲睡。可五百克，不是小數目。
「何相復。」聞雲起強撐著精力，「你能給我一些糖嗎？」
「糖？什麼樣的？」
何相復看起來這個時候是有求必應的。
「糖果，棒棒糖，巧克力棒，可樂，都可以。我想吃！」聞雲起一邊打著哈欠說道。
何相復攔腰從身後摟住了聞雲起，依舊是那張內容複雜的笑臉，說道：「好！就算是你要上天摘星星，我都會立馬給你搭好□□。」
聞雲起推開了他，靜靜的坐在那堆儀器中間。
傍晚的時候，小六帶來了一堆的蓖麻籽。這時候的蓖麻籽正是成熟的時候，一粒粒果實飽滿。
何相復攬著聞雲起站在門口，蓖麻籽都鋪在了廊下。
「夠嗎？」何相復問道。
「可以多弄點，就算到時候蔣禮不要三號，給你做也是一樣的。」
何相復聽見聞雲起這麼說，心裡有些開心。他拿出一個糖果，剝開了糖紙，遞進聞雲起的嘴裡。
申曉旭離開元陽人民醫院后，立即聯繫了孔荷，讓孔荷查出雲南所有蓖麻生長的地方。
「申副，到處都是啊。很分散。」孔荷在電話里說道。
「逐一排查。」申曉旭說道，「煉製蓖麻油，需要的蓖麻籽量大，如果還要提取裡面的毒素，那麼，就關注哪裡的蓖麻籽摘掉的多。」
「申副，這樣就能找到『亞巴頓』的兒子？」孔荷一到查案就異常興奮，「難道『拔士巴』裡面還需要蓖麻油嗎？這聞雲起要是不走錯路，真的是個人才啊！」
申曉旭沒有做聲，按照目前大眾言論的趨勢，聞雲起就是毒梟的兒子，並且已經子承父業。他說他是被迫的，誰又會相信。
「申副，你覺得聞雲起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孔荷不知道電話的另一頭申曉旭的表情凝重，「你跟他熟，多給我們分析分析吧，這樣對我們找到他的巢點有用。」
「你有時間把有關於他的所有案件連接起來多思考幾遍，就不需要問這麼多廢話了。」
孔荷年紀比申曉旭略長，自上次圍剿升職后，申曉旭也從不擺領導的架子。但今天，孔荷的話算是戳痛了申曉旭。申曉旭才會對這個比自己年長的同僚語氣沖了起來。
不管如何看待聞雲起，秘密搜索的計劃已經開始實行。
在何相復的監督下，即使是沒有胃口，聞雲起依舊把端來的飯菜吃了個精光。隔間外，小付依舊在喂耿遲，但耿遲沒有吃，也沒有鬧。聞雲起看了眼，只見耿遲靜靜的躺在床上，難得的安靜。
飯菜里沒有放「拔士巴」。飯後，何相復看著一直打哈欠的聞雲起，問他，「需不需要來一點？」
聞雲起拒絕了，只是要了根棒棒糖。
「也好，雖然『拔士巴』致命性比二號弱，但終究對身體不好。」何相復說道，「吃完糖記得刷牙，刷完牙就早點睡。」
直到聞雲起睡下了，何相復才離開了房間。
門被輕輕的帶上了，但沒有上鎖，門外依舊有人守著。
夜裡聞雲起依舊聽見了一些聲響，但這個夜晚比以往安靜。
聞雲起嗜睡，沒有人吵他，他就可以睡很久。
等聞雲起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了。何相復坐在他身邊，難得一見的溫柔，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聞雲起知道，這是因為對於何相復來說，他有用。光是有「拔士巴」的配方，他何相復還是掌握不了製作的技術。
「先喝點粥吧，待會兒午飯晚點兒吃。剛睡醒吃點清淡的。」
這一覺，聞雲起感覺睡了好久，難得耿遲這麼安靜。
聞雲起喝著粥，總覺得哪裡不太一樣。
聞雲起往外間看去，只見外間乾淨空曠。那張隨意用磚頭和木板搭的床，只剩下了做床腳的磚頭。什麼都沒有了，包括人。
「耿遲呢？」聞雲起問何相復。
聞雲起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人呢？」聞雲起往外走去。
門外傳來了鋸木頭的聲音，聞雲起看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那個原本在耿遲床上的床單裹成了人型，連著床板放在了樹蔭下。
聞雲起站在了門口，他的胃就像被人擰了一下，揪心的疼讓他站不穩。
蓖麻油毒素還沒提煉出來，耿遲沒有等他······
旋渦變成了地獄，地獄正在吞噬著靈魂······
「哇」的一聲，聞雲起吐了出來。
「雲起，」何相復扶著他，說道，「這是必然，遲早的事。」
聞雲起推開了他。
「雲起······」
「滾開！」
「好，我給你時間，你最好是儘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何相復在聞雲起身後威脅到，「我想讓你做的事，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聽話。」
何相復繼續說道：「小六平時挺關心你的，平時都是找著機會到這房間里來呢。」
「你是魔鬼！」
「對！」何相復笑了起來，「但你別忘了，這一切的源頭是誰。」
「在梅岸鎮的時候，你要是一開始就跟我走，那我還用得著這麼麻煩嗎？你都記起了所有事情了，可你卻不願意麵對。」何相復不顧聞雲起現在難受，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叫何時歸。」
「滾！」聞雲起把自己埋在沙發里。
午後，何相復進來了。小六拿著飯菜跟在他的身後。
「小六，喊你少爺吃飯。」
小六笑著坐在了聞雲起身邊，輕聲的喊了幾聲。
聞雲起沒睡著，他聽見了小六的聲音。他不知道何相復是想要怎樣拿小六來威脅他？
「少爺，身體要緊。趕緊起來吃點吧，這是特意給你做的肉餅蒸蛋。」
聞雲起睜開眼睛，那隻裝著肉餅蒸蛋的碗比他的臉都大出兩倍。
「少爺要多吃點。」
聞雲起看著站在一旁的何相復，他端起了碗。雖然沒胃口，甚至看見飯菜還有些噁心，但他依舊往嘴裡送。
何相復見聞雲起願意吃飯，才示意小六齣去。
「小六。」聞雲起喊住了他，「小六，這個味道不錯，明天還做這個菜吧，記得放點糖，我愛吃甜口的。」
「好！」小六見他家少爺喜歡吃他做的菜，開心的像個孩子一般出去了。
「你還想吃什麼，告訴我就可以了。」何相復說道。
聞雲起其實想告訴小六，往後進這個房間，需要戴口罩進來。可是何相復在旁邊，他如果突然去關心小六，反而讓小六更危險。
「蓖麻籽讓他們幫我弄好。」聞雲起說道，「提純需要的時間會比較長。」
「好！」
聞雲起仰頭舒了口氣，肉餅蒸蛋的味道不是很好，雞蛋里還透著腥味。裡面被何相復加了「拔士巴」他想吐，似乎他的胃都吐成習慣了。「以後你把飯菜拿給我就可以了。」
何相復看著聞雲起，表情複雜。「你先休息一會兒。」
何相復不信他，耿遲走了，小六成了接替成了何相復用來威脅他的人。為了保險起見，何相復還是覺得用毒癮控制他是最好的辦法。
何相復沒有出去，他摸著聞雲起的臉。「太瘦了，還是你剛回國的那段時間最好看。微微卷的頭髮，每個動作都在彰顯你的完美和驕傲。可那時候的你卻不屬於我，我只能在看不見的角落裡默默的欣賞著。雲起，你欠我一段美好的歲月。」
申曉旭帶著緝毒隊開始在山裡搜索，怕打草驚蛇，他們裝扮成徒步旅行者。
雲南的山裡，樹叢繁茂。
孔荷知道申曉旭心急，自申曉旭讓他去思考跟聞雲起有關的所有案件后。孔荷似乎也看出了些事情的端倪。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緝毒警，不應該人云亦云，看待事情只看表面。
孔荷知道，既然聞雲起這麼厲害，這麼有用，那就有些想要用他的人。而想要用他的人，必定是個更大的毒品走私團伙。
是雲南？還是越南？還是整個東南亞地區？
真正的「拔士巴」會由聞雲起製作，然後流入市場。如今，市場上還未出現真正的「拔士巴」。
「拔士巴」又到底是什麼？孔荷他沒有見過，跟現有的「拔士巴」，也就是「拔士巴」二號又有什麼區別？
到目前為止，聞雲起到底制出了多少「拔士巴」？
而過去的兩年，聞雲起又在做什麼？他製作了其他毒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