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章
二五章
蘇沉澈吻得很兇殘,跟之前的唇瓣廝磨、淺嘗輒止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在沈知離回過神之前,蘇沉澈已經用舌頭嘗遍了她口中每一個位置,甚至試圖跟她唇舌交纏……
……他在做什麼。
長到這麼大從未舌吻過的處子沈知離兩眼獃滯,神遊太虛。
見沈知離沒反抗,蘇沉澈吻的更歡,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一眨不眨望著近在咫尺的沈知離,舌尖蹭了蹭沈知離的唇瓣,再勾住她的舌纏綿……
飄蕩在空中的三魂六魄瞬間歸位,沈知離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讓我殺了他吧!
沈知離曲手臂,轉瞬被蘇沉澈用手壓住,抬膝蓋,蘇沉澈的腿已經早一步定住她的。
這一刻,沈知離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人真正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比較起來她那點力氣根本完全不夠看,整個人被蘇沉澈牢牢鎖在懷裡,根本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任由他親吻。
他緊緊緊緊的抱著她,就像抱著最後的救命稻草,掙扎間解開她的發,滿頭如瀑烏髮滑落,也半掩住蘇沉澈的神情,只能感受到那激烈到不顧一切的情緒,熱烈而渴求的激吻,和蘇沉澈身體里散發出的濃烈的悲慟,所有的感官此時也只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是她被強吻,這個行兇的人卻比她還要受傷的樣子!
到底是蘇沉澈瘋了!還是她瘋了!
但……被人完全掌控的滋味沈知離一點點都不喜歡。
在一個喘息的間隙里,她猛然咬住蘇沉澈的唇,咸腥溫熱的液體順著牙齒湧入沈知離口中,又隱約帶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苦澀。
蘇沉澈終於鬆開了唇,卻沒有鬆開沈知離。
他伏在沈知離的肩頭,重複著呢喃道:「知離,你不要我了么?」
依然是悲傷的口吻。
沈知離有剎那的心軟,但口中不屬於她的血液提醒了她剛才曾被怎樣對待,沈知離的憤怒在下一個瞬間爆發:「要你個頭!你知道你剛才做的這個叫做什麼嗎!你信不信我把你帶到官府治罪,讓你蹲一輩子的牢底!別人不願意,你就用強,炫耀你力氣大是不是!你這種行為簡直是禽獸,不,禽獸都不如!禽獸那是沒有腦子,你的腦子長來幹什麼用的,掛在脖子上好看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長腦子……」
蘇沉澈抬起頭,琥珀色的眸凝視著沈知離的眼睛。
沈知離一怔:「你瞪我幹什麼……」
蘇沉澈垂眸,低聲下氣:「知離,你罵我罷,想怎麼罵怎麼罵,如果不夠,打我也行,我絕對不還手。」
沈知離愣:「……你有病么?」
蘇沉澈放開沈知離,一手按著額退了一步,另一手攥住沈知離的袖口:「剛才是我的錯,只要你不丟下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那雙剔透的琥珀色眼睛里寫滿了懇求。
他是拿準了她吃軟不吃硬么?
沈知離抿了一下唇,正欲開口,一陣嘈雜聲打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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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主!宮主!你剛才都看見了吧!泉澈公子同這個假扮成小廝的女子私通!正準備逃跑!」
「對對,這次人證物證俱在!看他還如何抵賴!」
沈知離轉頭,四下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多人。
走在最前頭的是……紀明月。
那一襲鵝黃的長裙直直拖到地面,隨著頭上插著的金鳳步搖搖曳生姿,宛如一朵綻開的嫩黃鳶尾。
沈知離瞬間僵硬。
也就是說剛才她被強吻那一幕這十多個人都看見了!
然而更讓她僵硬的是……她看見了紀明月身後站著的筱葉公子。
筱葉公子垂著頭,並不和她對視,神色間卻是陌生的疏離。
有一種可能呼之欲出。
紀明月彷彿根本沒有看見沈知離,直直走向蘇沉澈,站定在他面前,緩慢道:「解釋。還有……那東西呢!」
蘇沉澈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很是好看,他聳肩攤手:「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至於那東西,的確在我這裡,不過,它原本就不屬於你,我帶走也……」
不等蘇沉澈的話說完,紀明月一把掐住蘇沉澈的脖子,神色霎時陰沉下來:「你想走?」
蘇沉澈風輕雲淡點頭,似乎那隻死死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沒有任何影響。
紀明月的聲音里可以聽到劇烈的磨牙聲:「你說會留在這裡永遠陪著我的!」
蘇沉澈低聲道:「那是戲詞,怎能當真?」他一笑,「我也陪你夠久了。」
紀明月:「那為什麼不能繼續陪下去!」
蘇沉澈宛然一笑:「我的知離生氣了,再玩下去她就不要我了,我怎麼還能繼續下去?」
紀明月的手霍然鬆開,一轉便朝著沈知離的位置抓去。
蘇沉澈一個閃身擋在紀明月面前,仍舊是笑,只是笑容里摻了幾分危險的味道:「你對我下手可以,但是別動她。」
紀明月陰沉道:「來人,把那個女子給我抓住!」
得令,蹬蹬幾聲,不知從哪裡躥出兩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一左一右便要架起沈知離。
沈知離從袖口處翻出兩包毒粉的時間裡,蘇沉澈抬腿乾脆利落的踹翻兩個大漢。
紀明月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你當真要跟我對著干?」
蘇沉澈笑:「我只做我覺得對的事情,還望宮主高抬貴手……」
紀明月怒極反笑:「那我今天還就非要殺了她!」
說著,一根粗長的白練從她的袖口處猛灌而出,「嗖」一聲纏向毫無防備的沈知離。
蘇沉澈「撕拉」一聲用劍劈開白練,紀明月反手又是一道白練,沈知離丟下金子,轉身就跑。
可惜沒跑出兩步,白練勾住沈知離的腳踝,用力一拉,沈知離摔倒在地,膝蓋手肘血流如注,腳踝上亦被勾出了一道血口,剛想掏出特製的傷葯,只見又一道白練朝她抽來……
紀明月盯著蘇沉澈,冷笑:「她這種體質我見過,只要纏住你,不時偷襲她,沒過多久,她自己就會失血過多而亡。」
蘇沉澈的眉染了幾分焦躁,神色驀然一凜:「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了你么?」
紀明月嗤笑:「那就看誰撐得更久罷!」
蘇沉澈的眸一冷,反握住劍柄,做了一個很奇異的起手式。
紀明月見狀,眼睛突然一直。
然而下一刻,那柄劍直直朝著紀明月刺來,恍惚間彷彿幻化做無數柄劍,寒光凜凜,紀明月一時失神,反應過來想用白練阻擋時,蘇沉澈的劍鋒已經抵在了她的胸膛:「讓我們走。」
紀明月死死看著蘇沉澈的劍,一言不發。
蘇沉澈的劍捅進半寸,笑得薄涼:「放我們走。」
「你先放了谷主!」
蘇沉澈轉頭,只見緋紅衫子的筱葉公子手握一柄長劍抵在沈知離脖頸,魅惑的細長眼眸兇狠瞪著蘇沉澈。
紀明月沒有轉頭,反而握住劍身,血從她的指縫間流了下來,染紅了一身鵝黃的裙裝。
她的聲音有些喑啞,還帶著一絲澀然:「殺了她,筱葉,不用管我,殺了那個女人!」
筱葉公子:「可是宮主……」
「且慢。」
急切之色轉瞬即逝,蘇沉澈抽出半截的劍身,血絲濺在他身上,襯著面冠如玉的容顏極是妖艷。
他徐徐抬眸,道:「紀宮主,或者說紀憐雅,你認得這劍法罷……這是家父蘇慎言自創的得意劍法,全天下知道的也不超過五個人。」
「你曾經和他很親密過。」
紀明月爆吼出聲:「夠了,我不想聽到和他有關的事情!」
蘇沉澈沉默了一下道:「他喜歡你。」
紀明月張了張口,突然大笑出聲:「信口雌黃!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他的心裡只有你死去的母親!妄我一片深情盡負,十六歲的年紀不顧名節跟著他走了三年只為求他分半點真心給我,可他呢,上一刻還在溫柔繾綣的說要教我彈琴,下一刻就告訴我可以走了,他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婆家……這種人、這種人……」
那還是二十多年前的時候。
一切都尚未開始,尚未發生。
那一年,紀明月還不叫紀明月,而那個扭轉了她一生的男人也還未出現。
她是天之驕女紀憐雅,出身名門、容貌絕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自負跋扈到不可一世。
女扮男裝她喬裝出府遊玩,路上屢屢出言不遜,惹怒地頭蛇,夜晚帶了幾十大漢將她和侍女堵在小巷,而酩酊大醉的蘇慎言剛從胭脂巷中翻牆而出,腳跟一轉,落在了她的面前。
璀璀璨璨的桃花眼明媚眨動,他沖她微笑,眸光極致的溫柔卻又極致薄涼。
他說:「小姑娘,要我救你么?」
那一道飄逸至極的淡紫身影就這麼藏進了她的心裡。
像是一場註定而來的劫數。
一經相遇,無法逃脫。
他救了她,他教她逛青樓,帶她上酒館,陪她逛廟會看祭祀,見各種形形色色人,給她說各種各樣的故事,她聽得如痴如醉。
然後,理所當然的,她愛上了他。
及笄之際父母做主替她定了一門親事,推拒不得,她做了一個讓她這一生都後悔的決定……
她要和他在一起。
甚至一身狼狽不堪坐在蘇慎言府邸里吃著涼掉的飯菜時,她都覺得自己距離幸福那麼近……
可惜,到底水中花鏡中月。
也是,她於蘇慎言,不過是個可以拿來取樂的黃毛丫頭,又怎麼會真的愛上她,是她幼稚,以為溫柔就是喜歡,以為遷就就是愛護……卻沒想到蘇慎言早已過盡千帆,他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過,又怎麼會在乎一個小丫頭。
蘇沉澈沒有打斷她的話,只是淡淡道:「如果我說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這樣呢?」
他靜靜看著神色恍惚的紀明月,口氣裡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冰冷。
然而,不知是沒發現,還是刻意沒有去看。
被筱葉公子脅迫著的沈知離此時也在靜靜的望著他,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裡正在不斷湧出血液,沈知離卻只抿著唇,任由臉色蒼白,本人卻像一份正在不斷醞釀的炸藥。
蘇沉澈……你不是失憶了么?你不是因為第一眼看見是我所以認準我是你的娘子你的心上人?
那你又是怎麼記得你父親的事情呢?
騙我真的這麼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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