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

一天前。

「龍皓晨？」

「是的。」

「我們接到了舉報，說你曾經跟魔神皇楓秀有過近距離接觸。」

「？！！！」

「不要這麼驚訝，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

「……我什麼也沒做。」

「呵！這話你自己信嗎？」

「……」

（嘩啦嘩啦翻頁聲）

「你執行的第一個獵魔任務是探索恐懼悲傷洞穴，在這個任務中，你們遭遇了星魔神。你們以團中擁有的唯一一件神器為代價讓星魔神放過你們。」

「但是，星魔神在傳送你們的時候，你和副團長聖采兒卻與團員分散。根據你的描述，你和她被傳送到距離人族邊境有兩千里的魔族境內，之後你們『幸運』地搭乘了月夜商團的車隊，跟著他們穿過了險境，回到了人族。我說的沒錯吧。」

「……是的。」

「你這段話簡直是漏洞百出。星魔神是什麼人？她可是魔族首屈一指的法師，什麼神器能打動她，讓她放過你們這些到手的獵物？還有，就算她真的對你們有的神器動了心，為什麼不直接把你們殺了再從你們的屍體上拿到呢？」

「……那個神器是稱號級獵魔團魔神之隕的團長，已故的陳子顛前輩的給我們的，而陳子顛前輩和星魔神有過恩怨，所以她很樂意拿到陳前輩的遺物。而之所以不把我們殺死之後再拿到，是因為那個神器是綁定在靈魂上的，如果殺了我們，那麼我們的靈魂就會消散，她也拿不到神器。」

「……而且，神器的主體在我和采兒的身上，所以星魔神才把我們留下來。」

「這就是說，你們跟星魔神有過無人見證的接觸嗎？」

「……是的。」

「我希望你知道，星魔神這次潛入，展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法術，能完全改變一個人的外貌而不被任何人發現，這種法術太可怕了，高層對此非常重視，我希望你能知道，你現在的嫌疑很大。」

「……懷疑我是被替換的嗎……也是，你們會這麼懷疑我不奇怪……」

「別說那麼多沒用的，你現在要做的是拿出證據證明你沒有被替換。」

「怎麼證明？我問心無愧，可是我發的誓，會有人信嗎？」

「不需要解釋太多，只要你說一下魔神皇跟你說了什麼就可以了。」

「……」

「不願意說嗎？那我就沒辦法了，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拿出別的證據證明你是真的龍皓晨，要麼你只能這樣一直被關押著。」

昏暗的房間內，兩個聲音一問一答，龍皓晨坐在桌子前，他的對面，是一個審察員，他穿著筆挺的制服，頭髮抹了髮膠整整齊齊地束在頭上，嚴厲的眼神透過平光鏡看向龍皓晨。龍皓晨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花紋，沒有再說話。

在房間的隔壁，通過傳音法術，審察團的眾人皺著眉聽著對龍皓晨的審問，在龍皓晨沉默之後，他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個龍皓晨……未免也太可疑了吧……」有人遲疑地說。龍皓晨蹩腳的謊言在身經百戰的審察團面前根本滿是破綻。

主事者嘆氣：「雖然他可疑得簡直就像是卧底本底，但是我們還是不能立刻確認他的罪名。騎士聖殿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光明之子，要是就這麼隨便地被定罪了，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難道我們就要這麼僵持著等他父母過來？」

主事者沉默，他也覺得有點棘手。

就在這時，另一房間的龍皓晨突然開口了。

「有些秘密，只有我和我的母親白玥知道，我想和她談談，也許她能分辨出我的真假。」

「有什麼秘密是我們不能知道的？」

「……是有關我的童年的，如果你們看過我的檔案，就知道我幼年是和母親一起生活的，很多秘密都只有我和母親知道，如果真的想要驗證我的身份，請把我的母親找來。」

在龍皓晨看不到的地方，審察團的人都皺了皺眉，讓龍皓晨的父母來辨認的確是他們的計劃，但是被龍皓晨這麼一說出來，總有一種計劃被對方看透的感覺。

但是，這也是一個機會。

審問者得到了指示，他點點頭：「可以，我們已經通知了你的父母，他們不久之後就會到達鎮南關，希望你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龍皓晨疲憊地嘆了口氣：「在我母親來之前，我不會再說什麼了。」

審問者沒有再逼迫，他站起身走出了門外。

主事者朝著審問者點頭：「辛苦了。」隨即，他對其他人說，「把監視法陣功率開到最大，不要放過任何一點靈力波動的嫌疑。」

「老大你是想讓龍皓晨自己露出來狐狸尾巴嗎？」

主事者點頭：「龍皓晨的母親就是一個普通人，只有她能被不動聲色地修改記憶，如果龍皓晨不是真貨，那麼他肯定會修改白玥的記憶，到時候我們就能抓一個現行，這比其他方法簡單多了。」

……

傍晚，白玥懷著無限的憂慮，躺在了床上，龍星宇去了隔壁修鍊，只有她一個人躺在雙人床上。

白玥以為在得知了兒子的消息之後自己會擔心地睡不著覺，但是沒想到自己一躺在床上就陷入了夢鄉。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白玥就知道自己在做夢，在夢中，她身處一片星空，腳下踩著淡金的書頁，手腕上連著一根銀白色的鎖鏈。

白玥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樣的場景，她不由得有點疑惑地四處看。

「別看了，這裡是你的夢。」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隨著響起的，還有鎖鏈的響聲。

白玥尋聲望去，就見一個黑衣女子朝她走來，她的手腕上連著與她同樣的鎖鏈。

「你是？」白玥在看見這個女子的時候，雖然不認識她，但是心中卻湧現出來一股親切之情。

「我是冷悅。」女子站在了白玥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鎖鏈，「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

白玥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識後退幾步：「姐姐？」

冷悅：「就算你不承認，你身上也流著父皇的血。看在父皇的份上，我是你姐姐。」

「誰稀罕他的血脈！」白玥的臉上露出厭惡之情，「你以為我願意成為他的女兒嗎？」

冷悅平靜地說：「這是事實，就算你否認也沒用。而且，如果人族那邊知道你的身份，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

白玥身體一抖，想到了龍皓晨遇到的危機：「你、是你們？皓晨遇到的懷疑是你們做的手腳？你們想對皓晨做什麼？」

「魔族需要一個皇。」

白玥聽懂了冷悅的言下之意，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皓晨可是光明之子！」

「但是無論心性還是天賦都只有他最合適。」

白玥搖搖欲墜：「楓秀當年明明已經答應過我不會來找我！」

冷悅歪了歪頭：「所以來找你的是我。」頓了頓，她又說，「其實，把龍皓晨拐回來的計劃本來不用通知你的，但是我覺得你好歹也是他的母親，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

「我以為你已經做好準備了，在發現龍皓晨天賦的時候你不就應該知道，他早晚有一天會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了嗎？你覺得，是我們因為他的天賦對他下死手好一點？還是我們因為他的血脈對他網開一面，然後使他被懷疑好一點？」

白玥無話可說，當然是魔族因為龍皓晨的血脈放他一馬更好，她接受不了失去兒子的悲傷。但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魔神皇是沒人了嗎？為什麼會找上皓晨？」

「我已經嫁出去了，阿寶不適合，冷筱天賦不夠。除此之外，父皇只有你這一支直系血脈了，你又沒法修鍊。」

白玥捂住臉：「所以……你們來找我說這件事，就是為了通知我一聲嗎？」

冷悅搖頭：「不，只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如果我不幫呢？」

「你可以試試看？」冷悅帶著笑意地反問，語氣輕柔，「你必須知道，這件事，我已經在父皇面前過了明路，而且還有小語——就是星魔神——幫我，你覺得，你能阻止的了嗎？」

白玥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她才睜開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