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七章 黑巫醫(七)
張田富踱著步子,有些無奈地說:「我的叔叔是幹道師這一行的,你們不知道吧,凡是能與鬼神交談的人,後代都不強。叔叔就是沒有子嗣的,於是我就被叔叔接過來,既當兒子又當徒弟。但是我不願重複叔叔的悲劇,所以很多巫術我都故意不精通,他能用剪紙人求水,我不學,我只會簡單的定雞。
叔叔很擔心,為此事教訓了我很多次,我都沒有屈服,最後他沒辦法,對我說:「我看你這般聰明,怎麼總是學不精?巫術不精,就不能看到常人所看的東西,也沒辦法替人治病,但是,我不能讓這一行在我的手上斷掉,我讓你去給黑巫醫做徒弟,以後你給人家做事的時候,如果不能用巫術解決,就用黑巫醫的方法。這樣我了了一樁心愿,你也穩了一份收入,要得不?』
我是求之不得!於是叔叔就帶我進了山裡,拜了這個房子先前的主人做師傅——我雖然有了子嗣,但卻是個傻子,逃不了的命運啊!
黑巫醫是一個很隱蔽的職業,與藥師不同,他們專門搜集帶有毒性的東西,毒蘑菇、孔雀藤、蜈蚣、毒蛇、甚至毒蛾子,因為長期於毒物接觸,他們的面目變得猙獰,人們都不敢跟他們接觸,因此,他們離人群越來越遠,只有在下山拐別人的孩子做徒弟,或者於人交易時,才會現身。
但是,我的黑巫醫師傅是個極好的人,他不願意拐別人家的孩子,所以半百的人了還是孤孤單單的。
師傅很喜歡我,我學的也很快,但是巫術,我只學了個皮毛。叔叔為此整日唉聲嘆氣,我師傅就勸他:「莫氣莫氣!巫術是靠氣功替人消災治病,孩子學好了同樣是個飯碗』。
叔叔說:「你是不曉得,他現在還只能耍個樣子,說著是道師,用的卻是巫醫,這不是騙人嗎?』
師傅安慰他:「不礙事,只要不貪財貪名,安安分分待在寨子里做法看病,是不會捅出婁子的。』
是啊,如果不是貪那點名氣,小財,我現在還在寨子里過我舒心的日子,也不會整天擔心自己的小手段被看穿,也不會惹禍上身!」
看著老漢佝僂的背影,身後粗糙的大手,頭上短小、過早發白的頭髮,楊局長鼻子酸酸的,他們之間只相差幾歲,面貌卻有天壤之別。
韋方不為所動:「穗穗娘給幾十個人放了蠱,這麼大的案子你也敢接?鬧出人命來,你怎麼收場?!」
張田富很平靜的說:「這蠱,分活物和藥物。而且這蠱葯是我師傅煉製的。
二十年前的一個大雪天,我師傅收留了兩個迷路的年輕婦女。其中有個婦女很奇怪,她居然在知道屋子裡收藏的有毒藥,還將這葯下在飯菜里——我師傅煉藥是有規矩的,他所煉的大部分都是幻葯或是慢性葯,服用現成的,是不會馬上斃命的。
可是,經高溫后,葯的毒性就是原先的好幾倍,即使是幻葯也足以取人性命。那婦女將葯與菜一起炒了,我師傅覺得口味怪怪的,只吃了一口,另一個婦女大約也是不知情,吃了一大半。半個小時候后,毒性發作了,下毒的人趁亂跑了。師傅中毒較淺,撿了一條命,那個婦女卻是回天乏術了。
師傅委託我叔叔去找兇手和死者的家人,憑證就是死者腕上的鐲子。叔叔當時也想到了黃博剛剛失蹤的娘親,可是黃博的爹卻說這不是他女人的東西。那時他想,既然不是,恐怕只是偶然的吻合,龍菊燕——就是穗穗娘——也不用找了。後來師傅和叔叔相繼去了,這鐲子也在這裡放了十幾年,誰知道竟被我傻兒子拿了出去。
當時縣裡來人我來解蠱,我一眼就肯定縣裡的人中的是師傅煉的蠱葯,哎,想不到那個女人還偷了葯來害人。於是我讓他們喝新酒——未開封的新酒久集陽氣,藥性相當好,足已解除身上的毒藥。
聽你說,鐲子是龍菊燕的,我想知道那個死去的女人是誰?她為什麼會戴著龍菊燕的鐲子。」
韋方說:「事情還在調查中,不過,現在肯定的是,你是一個招搖撞騙的假道師!」
張田富委屈地說:「我是為了討生活,才走上這條路的,沒有謀財害命!我學了十幾年的醫術,我是有真本事的,別的不說,我救了縣裡大幾十條人命——你們也是親眼目睹的!」
韋方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既然用的是醫術,何必又打了道師的旗號?」
張田富都要哭出來了:「黑巫醫的身份不能曝光!我會被厭棄的!我家裡的老老小小都等著我去養活,你不能就這樣斷了我的活路!」
韋方呵斥他:「你誤導別人不去醫院看病,反而崇信巫術,還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