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第一站
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多留哪怕一秒鐘,馬匹行老闆走開之後我就騎馬逃離了這個荒唐的國都。
離境之前,我在一個邊陲小鎮停了下來。我沒有劍,直接御風飛行太過扎眼,我得在進入北國之前給自己弄一把像樣點的劍。
這個邊陲小鎮是進入北國之前的最後一座物資補給站,也是方圓數百里內的唯一一座補給站。我到的時候時間剛到正午,正是飯點,大街上到處瀰漫著飯菜的香氣。
我已經過了必須要吃飯的階段,目前我也沒什麼吃東西的慾望,不過我的馬還只是一匹普通的馬,我不能餓著他。我找到了最大的客棧,跟這裡的夥計商量好,要將馬兒寄養在這裡,之後又順帶問了兵器行的位置。
客棧夥計給我指了一條路,對我說:「沿著這條路走到底,那座二層石樓就是了。不過這裡的兵器行很少有現成的刀劍賣,即便有現成的,也都是些普通的。若公子想要上品神兵,怕就要等上一段時間了。」
這其實還是挺合我的意的,我現在的唯一追求就是儘可能地讓自己表現得普通。「極品橙裝」太酷炫,不符合我的追求。我十分謙虛地謝過了這個夥計的提醒,回他道:「沒有駕馭上品神兵的修為,擁有了神兵也只會淪為神兵的奴隸,普通刀劍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可能是這種弱肉強食的世界里不太容易見到謙虛的人吧,客棧夥計聽完我的話之後表現得挺驚訝的。我沒有去管他,囑咐他照顧好我的馬之後就去找那個兵器行師傅了。
然而轉身的那一剎那,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真相總是醜陋的。在我轉身之後,那個客棧夥計便咕噥出了自己剛才驚訝的真實原因:「連個像樣的靈獸都買不起,還說什麼神兵的奴隸,真能裝!」
慫歸慫,我絕對不包子,尤其是在面對這種龍套的時候。我是忌憚光環加身的主角沒錯,但這不代表龍套也可以對我頤指氣使。聽到那人的話,我立馬就折回頭把馬要了回來。要不是我現在趕時間,我絕對會讓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夥計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揮金如土。
「我的馬兒不是靈獸,攀不上您這全鎮第一大的客棧。小兄弟,把馬兒還給我吧。」我沖那人伸出了手,順帶著還向他展示了渡劫期大佬的靈壓。那人當即被嚇得臉色青白,兩腿一軟跌坐在地,還差點撞到我的小馬駒。
我斜眼瞥了他一下,嚇得他屁股貼地連連後退。跟這種人鬥氣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我沒想繼續跟他浪費時間,只是不動聲色地撿起了地上的馬鞭子。
在龍傲天世界里,話多的那一撥群眾生來就只為了側面反映主要角色的處境和名聲。他們沒有姓名,沒有身份,只是作者手裡最低等的工具。但即便這樣可憐,我仍舊常常十分噁心他們。這種牆頭草,跪舔權貴和大能的時候讓人覺得他們傻逼,貶低侮辱落魄主角或者弱小路人的時候讓人覺得他們惡毒。天道告訴我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遇到了這種人之後如果不教訓他們,那都算得上違背天道。
我收起了靈壓,一面甩著鞭子上的灰塵,一面若無其事地和他「閑聊」:「君子慎獨。雖說你這幅德行算不上什麼君子,但背地裡少說閑話還是應該的。做著拿錢辦事的營生,就要有點替人辦事的樣子,別總以為替大人物擦過鞋自己就也成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我這話,你聽得明白嗎?」
那人被嚇出了一臉冷汗,哆哆嗦嗦地點起了頭,「明、明白,小的有眼無珠,不……」
如果剛才有其他大佬在周圍的話,我渡劫期的修為應該已經暴露了。為了避免麻煩,我有必要趁早撤退。於是我十分帥氣地打斷了小夥計的自我檢討:「記住了,以後少說話多做事,別對你的客人指指點點。」說罷,我牽起小馬駒轉身就走,只給那個被嚇破膽的夥計留下了一個瀟洒的背影。
裝逼就是爽啊,只可惜我不是正派主角,裝逼太過容易坑到自己。我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再抬頭之後就發現自己被人堵了。堵住我的是一個白衣飄飄、看著就很正氣的小哥,他全身都散發著一種「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氣勢,看著就像是來收拾我的人。
不過想一想,我剛剛也沒做錯什麼,一沒動手二沒不講理的,這個人哪來的理由教訓我?應該是我誤會了才對。我往一旁讓了讓,打算牽著馬從他旁邊走過去。可是我剛讓過去,那人就側跨了一步,再一次攔在了我面前。
內心可以慫,但面上一定要穩住!我沒有繼續讓步,抬頭就對上了那個人的眼睛。「這位公子,你這是何意?」我問。
「你修為達到什麼境界了?」他回問。
嗯?我剛剛是不是立下了什麼flag?現在收回還來得急嗎?
「不過剛到出竅之境罷了,公子問這個做什麼?」我回。
我覺得這個人八成是察覺到我剛剛的靈壓了,不過應該感受得不夠明確,否則應該一口咬定我是渡劫期才對。
「不,你最低也應該是分神中期。最高嘛,應該已經突破分神期,達到渡劫期了。」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放了個大招,帶著他瞬移到了方圓幾十里之外。唉,Flag這種東西太危險了,以後我還是少點心理活動比較好。
甫一落地,那人就彎腰吐了起來。這讓我挺驚訝的,他能在那麼短短一瞬之內察覺到我是一個渡劫期大佬,照理來說,他的實力應該和我不相上下才對。怎麼能因為一個瞬移就吐成這副模樣。元嬰期的江恆遠都能跟著楊絮無的瞬移隨便浪呢,這人怎麼表現得還不如江恆遠。
看他那副幾乎把膽都嘔破的架勢,我有點心虛。「你沒事吧?我以為你能扛得住的。」我說。
聽到我的話,這位老哥十分艱難地直起了腰,一面喘著粗氣,一面抱怨我:「你這麼強,難道看不出來我修為不過金丹中期嗎?」
原來真的沒有江恆遠強,我有些無奈地把手貼到了他的後背上,調動靈力替他平復了心跳和呼吸。見他慢慢緩過氣來,我便收回了手,開始問他攔住我的目的。他回答我說,他要去北國取一件東西,但是他實力不夠,必須找一個實力夠強的人幫他。
他死死盯著我,道:「我蹲了好幾天才終於蹲到你,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我佩服這個人的運氣,也欣賞他的魄力,但是這不是我接受他無理取鬧的理由。再說了,他也太不拿我當回事了,得虧我是當事人,不然我還以為他才是渡劫期大佬呢。
「我自己也有要事在身,沒法幫你的忙。對不住了,小兄弟。」我果斷回絕了他的命令,然後就準備回去找我的馬。可還不等我回頭,這個人就一把抱住了我的腿。是的,就是用你們想得到的那種手腳並用的方式,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腿。
更讓人受不了的是,這個人抱住我的腿之後還扯著嗓子嚎了起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家主子的信物留在了北國別苑裡,若是不取回來,主子就要失去一切了。你不能見死不救!」
看著腳邊那個急得滿面通紅的大小夥子,此時我的心裡只有一種想法:我攤上大事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殘存的耐心簡單分析了一下眼前的事。
我現在在小說改編的遊戲里,此時我的眼前有一個急需幫助人。從這個人的衣著打扮和精神面貌判斷,他應該出身名門。再想想他先前說的話,又能猜出他現在陷入了關係到人命的利益鬥爭里。出身名門,處境落魄,攔路求助,苦苦哀求,這怎麼看都是沒法避開的主線劇情。
如果我因為幫了他而錯過了我的正事,那麼我可能會死。如果我只顧自己的正事沒有幫他,那我可能會錯過重要劇情,進而導致劇情停滯、我的人生陷入深深的絕望。幫還是不幫,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我思索了很久,思索的結果是我想給自己一巴掌。我為什麼要給自己加這麼多內心戲?是什麼讓我有了錯覺,讓我覺得自己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
我嘆了口氣,把這個人從我的大腿上扯了下來。「這位小兄弟,你還是站著說話吧。什麼事都可以商量,你別這樣作踐自己的尊嚴。」我說。
聽了這話,眼前這個小夥子立馬就精神了。他瞬間站得筆直,抬手就扯住了我的衣襟,然後就對著我的臉大喊大叫了起來:「公子,你答應要幫我了?」
這個人簡直就是降智版的葛文軒,而且話比葛文軒還要多,咋咋呼呼的,簡直讓人崩潰。我被他折騰得頭疼,於是乾脆用靈力震退了他。他連退好幾步,臉上閃過了片刻驚訝,不過很就又笑了起來。
他真的有點自帶傻氣,明明不是長相顯小的人,你看著他的時候卻總覺得他還只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孩子。明明只是普通的笑,也總有讓人有他這是在傻笑的錯覺。大概這就是單純吧,我想。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他。
「我叫文梓蕭。」他回。
名字倒是起得不錯,比吳三好聽一點。唯一的缺點就是我不認識姓文的人,猜不出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我看著他,用最嚴肅的語氣對他道:「文梓蕭小兄弟,我可以順帶手地幫你一把,但是我們得約法三章。」
「約吧,」他沖我笑,「只要你能幫我,約多少章都行。」
很好,我滿意地點了點頭,「約法三章第一條,不可以對著我的臉大喊大叫!」